《拥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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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我在上海的机场等着转机的空隙，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ldquo;爸，我想跟您说件事。 rdquo; o:p o:p b
b 爸爸哼了一声， ldquo;说吧，你能有什么事！ rdquo; o:p o:p b
b 我深深吸了口气， ldquo;爸，我一会儿到辛夷爷爷那儿去，我想我想去求亲，您看您看 rdquo;我的心里有几分忐忑，求亲这事对我可是开天辟地头一，还真没经验！不知道参谋长能不能给指点指点！ o:p o:p b
b 爸爸顿了顿， ldquo;你准备怎么跟人家爷爷说啊？ rdquo; o:p o:p b
b 我这不是不知道才打电话的吗？ ldquo;我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rdquo; o:p o:p b
b 爸爸嗯了一声， ldquo;你记住，甜言蜜语没有用，你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爷爷，人家辛辛苦苦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姑娘，你会更加珍惜！ rdquo;爸爸叹了口气， ldquo;我们家已经辜负那孩子一了，你可千万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rdquo; o:p o:p b
b 我重重地点点头， ldquo;我知道了，爸爸，谢谢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rdquo; o:p o:p b
b 爸爸笑了， ldquo;你还知道跟我说谢谢，长进了！ rdquo; o:p o:p b
b 唉！别管参谋长说什么，全当表扬我吧！ o:p o:p b
b 我把告诉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司机点点头， ldquo;哦，知道！是老校长家！ rdquo; o:p o:p b
b 下车的时候，司机说， ldquo;麻烦你替我给老校长拜个年，今天我要干活就不进去了！ rdquo; o:p o:p b
b 院门上贴着崭新的对联 ldquo;梅开春灿烂，竹报岁平安 rdquo; o:p o:p b
b 站在院门口，都能听见屋里传来的喧嚣，说话声，音乐声，就是没听见她的声音。 o:p o:p b
b 一进院子，沁人的香气扑鼻而来，是早开的梅花，花树上挂着点点红灯。院子的一角是茂盛的竹子，晕黄的光影中韵味独特。 o:p o:p b
b 屋里坐满了人，正中是位须发皆白，腰笔挺的老人，我见过照片，正是她爷爷。 o:p o:p b
b 门口抽烟的男子看了我一眼， ldquo;来得这么晚啊，酒都没了，等会吧！ rdquo; o:p o:p b
b 我放下行李，在门口坐下， ldquo;辛夷呢？怎么没看见她？ rdquo; o:p o:p b
b 抽烟的男子指指门外， ldquo;她去我妈妈那拿酒了，一会儿就来，怎么，你是来找她的？ rdquo; o:p o:p b
b 我点点头。 o:p o:p b
b 抽烟的男子大声喊， ldquo;老校长，他来找小囡！ rdquo; o:p o:p b
b 屋里太吵了，抽烟的男子走到爷爷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爷爷站起来，抽烟的男子使劲挥挥手，屋里安静下来。 o:p o:p b
b ldquo; b b 你来找小囡？ rdquo;爷爷笑眯眯的。 o:p o:p b
b 我站起来， ldquo;爷爷，过年好，我姓耿，来找辛夷。 rdquo; o:p o:p b
b 爷爷点点头， ldquo;噢！你姓耿小囡不在，你去厨房帮她洗碗吧！ rdquo; o:p o:p b
b 她们家就是这么对客人的？让远道来求亲的直接去厨房洗碗？我站起来， ldquo;好的，爷爷！我去厨房等她！ rdquo; o:p o:p b
b 屋里立刻又恢复了原先的喧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o:p o:p b
b 抽烟的男子走来，好心地提醒我， ldquo;知道厨房在哪儿吗？ rdquo; o:p o:p b
b 我笑笑， ldquo;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了！ rdquo; o:p o:p b
b 抽烟的男子笑着拍拍我肩膀， ldquo;今天来的人多，辛苦了！ rdquo; o:p o:p b
b 我来到厨房，脱下外套放在椅子上，找到围裙带上，看着水池里满满的碗，叹了口气：我怎么到哪儿都是洗碗的命！ o:p o:p b
b 哗哗的水声中，喧嚣声依旧，她是去拿酒还是去酿酒？ o:p o:p b
b 喧嚣声中，隐隐的爆竹声传来，她是去酿酒还是去收麦子？ o:p o:p b
b 爆竹声时密时疏，她是去收麦子还是去买种子？也不知道带钱了没有？ o:p o:p b
b 身后传来卡塔一声，我过头，北京城著名的辛夷大律师穿戴得像个乡下的打工妹，放下满满一背篓的酒，我忍住笑， ldquo;辛夷，我来陪你过年！ rdquo; o:p o:p b
b 她挤到我身边洗手， ldquo;吃饭了吗？ rdquo; o:p o:p b
b 我实话实说， ldquo;我吃过午饭了！ rdquo; o:p o:p b
b 她哼了一声， ldquo;活该！谁让你这么晚才来！ rdquo;手脚麻利地点火，烧水。从门后大大的盆里捞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眨眼间刮鳞，开膛，清洗，入锅时鱼还在挣扎。 o:p o:p b
b 我目瞪口呆， ldquo;你不用开出租车，开个饭馆就可以了！ rdquo; o:p o:p b
b 她打开冰箱，取出一盘包好的饺子，放进煎锅， ldquo;我就雇你当伙计洗碗！ rdquo; o:p o:p b
b 我从身后搂住她， ldquo;你付我多少工钱啊？老娘？ rdquo; o:p o:p b
b 她扑哧笑了， ldquo;包吃包住，没工钱！ rdquo; o:p o:p b
b 我转过她的身体，目不转睛， ldquo;没工钱，我还是先吃了再说！ rdquo; o:p o:p b
b 我正在贪吃，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是那个抽烟的男子，笑眯眯的， ldquo;小囡，我来拿酒！ rdquo; o:p o:p b
b 他提起背篓，好心地提醒我们， ldquo;饺子要糊了！ rdquo;顺便贴心地替我们掩上门。 o:p o:p b
b 饺子没糊！鱼蒸得正适！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鲜美的鱼！ o:p o:p b
b 第二天清晨，我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 o:p o:p b
b 院子里爷爷在打拳，闪转腾挪，身姿矫健，一点儿不像八十多岁的老人。 o:p o:p b
b 她在收拾院子，身后竹叶婆娑起舞。 o:p o:p b
b 早饭我喝了两碗粥，吃了三块煎年糕，两个煮鸡蛋。 o:p o:p b
b 爷爷放下筷子， ldquo;小伙子，吃饱了没有？ rdquo;见我点头， ldquo;吃饱了就帮小囡收拾蔷薇。 rdquo; o:p o:p b
b 我和她剪掉枯枝，收拾败叶，加固架子，只为下一个更绚烂的花季！ o:p o:p b
b 午饭她又做了清蒸鱼，在爷爷的注视下，我吃了两条鱼，洗干净所有的碗。 o:p o:p b
b 下午等爷爷睡了，她拉着我的手出门看看小镇。 o:p o:p b
b 小镇真小，就几条街，我们聊着天就走完了，一路上她不停地和人打着招呼，人们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外乡人，就像看她领着的一只宠物。 o:p o:p b
b 我跟着她，看她上过的学校，游过泳的小河，摘过果子的大树，打过架的公园，吵过嘴的小桥，卖鱼的大嫂(应该是老奶奶了)，她在小镇的生活如一幅多彩的画卷徐徐在我眼前展现。 o:p o:p b
b 我俩刚做好晚饭，昨天抽烟的男子站在大门口， ldquo;小囡，过来帮我看看这几份同，过完年就要签的！ rdquo; o:p o:p b
b 她哎了一声，连围裙都没脱，扔下我就走了，这里真是民风淳朴，对谁都不见外啊！ o:p o:p b
b 我给爷爷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ldquo;爷爷，我先敬您一杯！过年好！ rdquo; o:p o:p b
b 爷爷喝了一口， ldquo;你们北方人喝得惯这种米酒吗？ rdquo; o:p o:p b
b 我喝干了酒， ldquo;其实我妈妈的老家离这里不远，我算是半个南方人吧！ rdquo; o:p o:p b
b 爷爷点点头， ldquo;看你这大个子，你爸爸是北方人吧？ rdquo; o:p o:p b
b 我吃了口鱼， ldquo;我爸爸是山东人。 rdquo; o:p o:p b
b 爷爷仔细地打量我， ldquo;嗯！山东人不错，实在，厚道！ rdquo; o:p o:p b
b 我又给爷爷倒满了酒， ldquo;来，爷爷，我再敬您一杯，祝您身体健康！ rdquo; o:p o:p b
b 爷爷只抿了一口， ldquo;这酒是隔壁罗婶婶自己酿的，喝着平淡，后劲大！ rdquo; o:p o:p b
b 我又喝干了， ldquo;爷爷，这是我头一次和您喝酒，我干了！ rdquo; o:p o:p b
b 爷爷放下筷子， ldquo;小伙子，昨天你一进门，我就让你到厨房洗碗，你有没有想法？ rdquo; o:p o:p b
b 想法当然有，我放下酒杯， ldquo;我应该年前和辛夷一起来的，可实在有事脱不开身，这才来晚了！您让我洗碗也没什么，反正到哪儿我都是洗碗，习惯了！ rdquo; o:p o:p b
b 爷爷摇摇头， ldquo;你说你姓耿，你是不是三年前就该来，你来晚了这么久，我才一进门就让你去洗碗。 rdquo; o:p o:p b
b 原来如此，我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ldquo;对不起，爷爷。三年前应该来的是我大哥。 rdquo;我看着爷爷平静的面孔， ldquo;我大哥是个非常优秀的飞行员，三年前，他应该是和辛夷说好了要来看您，可是，可是他在训练中出了事故，来不了了 rdquo; o:p o:p b
b 爷爷嘴角微微抖动，目光散乱， ldquo;唉！小囡这孩子！ rdquo; o:p o:p b
b 我挺直了脊背， ldquo;爷爷，我和辛夷认识也有五年了，我一直一直挺喜欢她，我这次来看您，就是想求您同意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rdquo; o:p o:p b
b 爷爷看向我， ldquo;对不起，小伙子，你不会怪爷爷吧！ rdquo; o:p o:p b
b 我笑着摇摇头， ldquo;来之前，我爸爸说了，我们家已经辜负辛夷一次了，让我千万别委屈了她！ rdquo; o:p o:p b
b 爷爷喝了一口酒， ldquo;你爸爸这么说？ rdquo; o:p o:p b
b 我趁热打铁， ldquo;我爸爸还说，如果我敢不听辛夷的话，让他知道了，就拿皮带抽我！ rdquo; o:p o:p b
b 爷爷苦笑了一下， ldquo;看来你爸爸跟我一样，也是个脾气急的，脾气急可不好。 rdquo; o:p o:p b
b 我依旧给爷爷倒满了酒， ldquo;您要是愿意，还是当面和他说吧，也许您说了，他会听的！ rdquo; o:p o:p b
b 爷爷看穿了我， ldquo;看来你今天是让我非同意不可了！ rdquo; o:p o:p b
b 我一口喝干了酒，趁着酒劲， ldquo;爷爷，您也看见了，我会做饭，爱洗碗，能干活，还听辛夷的话，您就同意了吧！ rdquo; o:p o:p b
b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才听他开口， ldquo;小伙子，我跟你说件事，小囡可能没告诉你。 rdquo;爷爷不会要告诉我她还在小镇有个指腹为婚的上门女婿吧！ ldquo;我和小囡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她爸爸是我收养的孩子。她爸爸在北京出事以后，她妈妈也去了北京，从此下落不明。我希望小囡能在小镇一直陪着我，我在小镇住了五十多年了，早就把这里当成家乡了。可有一天，小囡跟学校的老师学了一首歌，我爱北京天安门，她跟我说，爷爷，我也想去看看天安门长什么样，可以吗？我一夜没睡，之后开始找她在北京的外婆，找到之后，我去北京见了她外婆。她外婆独自一人抚养大了小囡的妈妈，因为失去了独生女儿，精神有点不正常，听说了她的消息，非要我把小囡还给她。我舍不得小囡，可她外婆说了一句话，让我下定了决心，她外婆说，你们那里考大学要比我们北京多多分，你想让我的外孙女在那个小地方吃一辈子的苦吗？ rdquo; o:p o:p b
b 我叹了口气， ldquo;辛夷告诉我，在小镇住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rdquo; o:p o:p b
b 爷爷喝了口酒， ldquo;我这一辈子做了很多后悔事，晚年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放小囡去北京。 rdquo;爷爷看着门外的梅花， ldquo;我知道她在北京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可这孩子从来不说，每次来都说让我高兴的事，今天你来，我才知道这几年她瘦成这样是因为什么。小伙子，人一辈子谁也不能保证不做错事，最可怕的就是做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rdquo; o:p o:p b
b 我站起来，诚心诚意， ldquo;爷爷，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其实我也做过不少错事，包括对辛夷。但是我向您保证，我这辈子最不会后悔的事就是今天来求你，求您同意让我和辛夷在一起，我也一定不会让辛夷后悔这辈子和我在一起！ rdquo;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