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楠
25年 8月3日首发
第九章 飞英盛宴(下)
谢襄还在那里称赞李子涵,着实是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就听一声不和谐的
声音传来。
「爹,这话说得不妥,李世兄才情武技是没的说,可是若说是我辈中的第一
人,那可未必!」
谢襄一看,正是自己的幼子谢瑾。
这小子斟酒来,候在自己身后,脸上还带着不服气的表情。
被自己儿子当众扫脸,噎的谢襄老脸一红,却不便发作。
横了他一眼,头再和你算账。
「如何不妥,比你李世兄强,你倒是给找个人出来瞧瞧。」
「旁的人,儿子也不知好歹,反正姐姐就比他厉害!」
「咳咳!!」
谢襄又被噎了一下,「越发胡说了,你姐姐是闺中弱质,如何能拿来相提并
论,我看你的书都白读了,赶紧下去!」
「爹,还是你说的呢,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分什么男人女人,迂腐!」
谢瑾不服气的皱鼻子,说完又小声的加了句,「是不是第一,比了才知道!
」
「越说越荒唐了,难道你还想你姐姐上这来比试不成?她怎么能上这来。」
谢襄恨不能捶这臭小子几下,光长饭量不长脑子的东西。
「伯父,谢小说的是,子涵愿意比一比!」
「爹,我怎么就不能上这来,这是我家,哪里我不能来!」
「你这孩子怎么也跟着胡闹!」
谢襄没好声色的瞪了下李子涵,然后就听一声清脆甜腻的声音响起,不由头
嗡了一下,我就知道,这不孝女定不肯乖乖听话,果然来搅局了。
桌方才的争论并未引起注意,欢笑声,闹酒声此起彼伏的轰起。
可是明月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全场静了下来。
那声音又清又脆,似是轻快的溪水滑过白石,又像湃着蜜桃的井水,带着微
凉的甜香,调皮的从众人的耳旁转着旋飘过,引得所有人往声音响起处瞧去。
一个女孩子款款而行,雪白的褙子轻柔的压着浅碧的裙摆,二十四副的罗裙
,掐褶暗藏玄机,银色丝线绣着暗纹,一动,这裙子就活了,宛然清晨滚着露珠
的荷叶,随风摇曳,与出水的白莲顾映生辉。
女孩子带着薄纱,不知纱下是何等出色的容颜。
几多少年公子此刻都暗暗猜测。
正想着,就看那女孩子清澈见底的眸子忽的环场一转,如湖上清风徐徐而来
,人人都觉得吹到了自己身上,吹得惬意又妥帖。
「李公子,你想怎么比啊?」
「有道是客随便,既然是在小姐的家中,怎么比,自然是由小姐说了算。
」
子涵打从看到明月,心头就乱跳,如被火焚,不知怎的,口干舌燥,又慌乱
又幸福,四肢和经脉似乎都灌满无数的力量,就是不知道怎么打出去。
此际,见明月向他询问,师傅教了十来年的举止安详总算来了,抑住满腔
兴奋,镇静的答。
「那就,抢花令吧!谁先抢到五令便赢了!」
抢花令的游戏一般是每组三人作而成,场中虚吊多个镂空彩球,每个彩球
中暗藏一道金牌,牌上书有不同的花令。
场外先有令官给出花令首句,射令之人便要据此蹴鞠,射下对应的彩球,彩
球碎开,金牌坠落,第二人随即跟上抢令。
抢了花令的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蹴鞠传给接令之人,接令之人接到金牌须即刻
对出花令。
若接令之后答不上来,还是要将蹴鞠拱手让人的。
如此环环相扣,每一环节都讲究配默契,考较典故诗词迷联,不一而足。
最后依据所射花令数量,多者胜出。
锦云朝的皇族来自草原,崇尚武力,故此朝代更迭后,好武之风南下,便是
闺阁之中,也多有女子习武。
原本在仕宦名流中风行的蹴鞠游戏,竟也渐涉闺阁。
只因为扬州乃是天下文脉之源,文墨之胜非他处可及,因此上,便是蹴鞠小
道,也要玩的雅俗共赏,别出心裁。
「姐姐,我与你一组,再加上天远表哥,我来射令,天远表哥来抢令,姐姐
来接令如何?」
谢瑾喜欢自家这位温良宽和的表哥,故此,第一时间便拉扯上他。
「就依小所言。李公子,你可想好了与谁组队?」
明月微微侧头,美目顾盼灵动。
「嗯,王家言文、言章两位兄愿意和我组队!」
「不妥,不妥,爹爹不是说你是第一人嘛,第一人就是一个人,哪里能再多
出来两个,我看王家两位哥哥也算我们队里好了!你敢不敢一个人和我们五个人
抢花令?」
谢瑾胡搅蛮缠,打断李子涵的话,只为爹爹一句赞扬,故意倚小卖小,难为
李子涵。
「哪有这个道理!」
「这不公平!」
「李兄答应他,大丈夫千军万马一人足矣,何况就对上五个人。」
「就是,就是,一挑五,赢了他们,咱们跟着光鲜。」
这些公子哥们多是年少喜事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旁边起哄架秧子,恨不能
替李子涵答应了才好。
也有老成的,为谋赢先算输,觉得要是在众人眼前输了,那明天可就天下闻
名(丑名)了,暗自替李子涵忧心。
谢襄与那些长辈一旁看热闹,笑着闲话,竟也不管这些少年胡闹。
李子涵沉吟一瞬,抬头欲说话,正看到明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分明是鼓励
,不由精神一震,真真生出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朗笑道,「如何不敢?只是…
…」
「只是什么?」
谢瑾果然中计答话。
「只是谢小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周围哄笑起来,谢瑾瞪了他一眼,「嘴上假把式,手里真功夫,李家哥哥,
咱们下场见高低!」
李子涵对着明月一拱手,「小姐玉体尊贵,还请做个令官吧,这下场接令换
个人可好?」
明月细想一会,场中花令题目均是自己所拟,入不入场其实也差别不大,在
一旁反倒看得更真切。
便微微含颌,同意了李子涵提议,另有一个叫做古月言的公子,自告奋勇替
了上去。
转过寒碧堂,便是桂液凝风,这处是谢家子习武所在。
宽阔的场地四周,栽种的也是月桂,可惜不过十数年,也就两人高。
十个花团锦簇的彩球,被红绫系在树上,吊在半空。
「咚咚咚……」
三声鼓响过后,只闻风声,明月迎风而立。
「你们可听好了,天字第五号令,成语迷,《愁上兰舟觅清秋,栯堂漫讲草
木休,枫火波映山倒影,分说木樨体性柔》」。
明月言罢,把手中蹴鞠一抛,碧色裙摆如荷叶半旋,裙底足弓一勾一弹,一
记平沙落雁,蹴鞠直向子涵等人飞去。
只这一下,看的众人心里惊叹,这谢家大小姐竟是个中高手。
因早就商量好了,由王家兄拦截李子涵,两兄见蹴鞠流星赶月般的飞来
,横在李子涵身前,王言章笑嘻嘻道,「子涵休怪小,待你输了,我请你上红
袖招喝三天三夜酒。」
李子涵笑道,「酒就免了,待为兄赢了,有你的酒喝!」
说笑间,手里使出分花拨柳的手段,用巧劲牵着两兄胳膊绕在一处。
不慌不忙平地一跃,冲蹴鞠落下处弹去。
「哎,哥,你怎的拦我啊!错了,错了!」
「快解开,完了,这就让他过去了。」
谢瑾看着蹴鞠飞来,心叫,来得好,纵身起跳,弹腿横踢,想把蹴鞠往古月
言那里传去。
谁知凭空杀出李子涵,只快了一线,肩头一顶,蹴鞠高高飞起,李子涵鱼跃
龙门,在半空中团身飞脚,倒卷珠帘,蹴鞠径直朝第一排第五个彩球撞去。
古月言倒是个有眼色的,早就见势不妙,放弃去接蹴鞠,直接在树下守着。
果然,彩球应声炸开,古月言心头大喜,接住落下的金牌,往韩天远处飞奔
。
见李子涵绕开谢瑾冲这边来,冲着韩天远急喊道,「天远接着!」
一道金光于天空掠过。
折射的光芒,让围观仰视的人们都不禁闭了下眼,就这一闭眼,很多人都没
看清,李子涵是怎么把韩天远就要到手的花令抢过去的。
李子涵高举金牌,气闲神定,「请教小姐,谜底可是心有灵犀!」
「李公子好身手,答得也好,给李公子把花令挂榜上!」
金牌钉在红榜上,看的谢瑾更不服气,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天字第八令,半句唐诗迷,《雪径人踪灭》」。
此番蹴鞠飞来,谢瑾不费力气就得了,人小力气不足,连云脚飞赶,几脚便
把第八个彩球射了下来,也不见李子涵来拦。
古月言顺顺当当的接了花令,正要穿给韩天远,却发下李子涵虎视眈眈的守
着韩天远。
「你你你,你耍赖,我们射了令,你只要守着天远表哥夺令就行了,你怎么
可以投机取巧!」
谢瑾看出门道,气的哇哇哇叫。
「谢小,先前也没说不能取巧呀?你们守令,我夺令,也凭的是真功夫呢
!」
话音未落,手指钩缠,缩地成寸。
又是只差一点,一曲一探,气流暗劲弹在韩天远手腕的麻筋处,轻轻巧巧的
从韩天远的手里把花令夺了来。
韩天远眯起眼睛,这人真不简单,要心机有心机,要手段有手段,不信他早
抢不到金牌,偏偏在自己要入手时夺了去,分明是给自己颜色看。
「谢小姐,幸不辱命,敢问这下半句,可是《雀飞入高空》?」
明月见他弄巧,自己吃瘪,不禁不生气,反觉欢喜,心里面早就笑的不
行。
她本来就是喜欢胡闹的性子,李子涵耍花招比一本正经更让她喜欢。
一听李子涵接令,想了想,不由赞他敏捷,答对了。
围观的少年也有想的慢的,方把刚才的诗迷想清楚,就又碰到了这个更难得
,不由得向身边的长辈请教。
「二叔,这半句唐诗迷是什么意思啊,那个李子涵答得《雀飞入高空》是哪
个诗人写的,侄子怎么没读过?」
「傻小子,他那是以迷答迷,好精巧的心思呢。迷出的奇,答得也奇,难怪
你想不出来,你只往杜甫的《一行白鹭上青天》去想!」
「一行白鹭上青天..,一行白鹭上青天,半句诗,
半句诗,一行白路,鸟上青天,妙啊,真是妙!」
旁的人却没人理他,都只顾看蹴鞠满场飞起又落下,看的眼花缭乱。
李子涵此番揉身接球,腰身柔灵,腿法凶勐,刚柔并济。
他也不与王言章等人厮缠,滑不留手,沾衣即逝,也不知怎么晃的,燕子抄
水般的绕过几人,踢着蹴鞠来至树前,临门一脚,彩球天女散花,金牌直接坠手
。
「谢小姐,此令上联是书成心花落,我的下联是局外世如棋!」
李子涵的声音响彻全场,再一次技惊四座。
「书成心花落,落花心成书,局外世如棋,棋如世外局,果然是好!」
那个慢半拍的少年,领悟这个颠倒联的其中三味,大声称赞。
他二叔在一旁恨不能堵住他的嘴,没眼色的东西。
明月看了眼这个憨头憨脑的少年,噗嗤一笑,眉眼弯弯,一双秀目里水暖风
轻,「这位小哥说的是,李世兄果然对得好!」
大红的锦榜上,三枚金牌光灿夺目,明月眯了下眼,真瞧不出来,这家伙这
么厉害。
连夺三令竟然脸不红气不喘,连汗都没有一滴。
李子涵那厢气闲神定地傲然一立又一笑,看着可真是让人,让人想要打掉他
的笑容呢!「地字十五令,上联是《良家女,嫁人做新娘,盼子女双好》。」
话音未落,蹴鞠先至。
那三枚金牌也让谢瑾五个觉得没脸,眼睛都涨红了,都是好勇斗狠的年纪,
哪个肯认输。
这一局务求拦住李子涵,怎的也要扳一令。
王言文,王言章,谢瑾,古月言团团将李子涵围住,让韩天远去接那蹴鞠。
仙掌排云,拈花托叶,王家兄一同出手。
他俩的功夫是一个师傅教的,一个眼色,哥俩一起往李子涵上三路攻去。
李子涵一哂,往后一推,故意犯坏,架着王言文的胳膊往王言章那里一带一
绕,还是那最初的招式,分花拨柳借力打力,把哥俩牵扯到一起,顺手还把两人
的袖摆打了个结。
李子涵的功夫乃是数个前朝大内高手教出来的,虽然限于天资,只学了其中
三成。
但是即便是只有三成,欺负这几个常拳脚师傅教出来的世家子,还是绰
绰有余的。
说时迟那时快,这也不过眨眼的功夫,谢瑾横卧斜踢,一记鱼龙剪尾,往李
子涵的双腿剪去,这要是得了手,就把李子涵放倒了。
谢瑾此招乃是跟护院的高手学来的,发中,却没料双腿一又落了空。
李子涵纵身而起,又被古月言横里杀出,连环脚一记记的踢向半空中的李子
涵。
子涵在半空中无处施力,眼见就要被踢到,场外哗然。
场上的少年们动了意气,也不管蹴鞠规矩,务求拦下李子涵。
尽管嘘声连连,那招式却更加急促。
从王氏兄出手,到古月言踢向半空中的李子涵,光驰电掣,兔起鹘落。
李子涵于半空中静心屏气的拧身,瞅准古月言落脚位置,同样出脚,一十八
脚,脚脚踢在一处,借着古月言的脚力,往彩球悬挂处翻去。
竟像古月言给他助力一般,这般借力使力,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此刻韩天远方到树下,屈膝踢去,蹴鞠向着第二排第十五枚彩球撞去。
金牌从彩球飞出,眼看李子涵犹有数丈距离,他怎么也来不及了。
韩天远不由舒了一口气,飞身去捞金牌。
围观的少年们跟着叹气,五打一,其实心里期待李子涵赢的到更多,眼见他
要失了这一令,都在鼓噪唏嘘。
韩天远手指已经触到金牌,孰料奇峰突起,那金牌竟生生停了下坠,半路转
了个弯,自己向李子涵飞去。
韩天远不敢置信的半空那道若有若无的透明丝线,心里一沉。
李子涵有个女师傅,江湖绰号」
云里燕」,天蚕丝乃是其独门绝技。
云里燕最宠爱子涵,她的成名绝技「袖里销魂」
被李子涵学了个十足十。
不过,恐怕云里燕当初教徒时,也没想过李子涵会把这手袖里销魂用在追
媳妇上。
李子涵在一片叫好声中,高举金牌,深深看向明月,朗声接令:「小生的下
联是,《尧生日,星耀破春晓,聚日月齐明》。」
女良为娘,女家为家,女子为好。
那日梅娘与明月说起她的亲事,既担心又期盼,语重心长,言说,女儿家出
嫁乃是归家,有了夫家有了子女,这个好字才算是真的好。
明月当时听了不以为然,却妙手偶得了这个上联,其实,对未来心底也暗暗
期盼的。
日尧为晓,日生为星,日月为明。
李子涵日日被先生提点着光复河山,抚治九州,自是将尧舜禹汤,历代贤王
时时记在心上。
又因为那日暗探们访出谢家小姐闺名,子涵哪一日不口头心头念上几。
此刻不经意的一答,江山与美人,便把心中藏得最深的两个念头露了出来,
却不知道,到底是念江山多些,还是念美人多些。
这下联别人还不觉如何,明月心头一跳,竟暗含自己闺名,这人,是如何知
道的?他,还知道了什么?他知道便罢了,这当众暗喻,是什么意思?隔着无数
人海,明月看向李子涵,视线一碰,竟都轻轻一震。
明月忽的明了那人眼里的火热与情谊,不由得心乱如麻,又烦躁又喜欢。
想到别扭处,在薄纱下咬住唇,瞪了李子涵一眼。
李子涵借令传情,眉目示意,心里正忐忑呢,痴痴地看着伊人,孰料竟被瞪
了一眼,这一眼,把他半边身子都瞪麻了,心砰砰乱跳。
小妮子懂我心意?这是怪我鲁莽?还是对我有意?颠三倒四,胡思乱想,他
哪知道少女心事最费疑猜,明月隐隐察觉自己的心意,又怪他扰乱心绪,竟生出
刁难之意。
「李世兄身手真是了得!」
明月赞道。
她只赞身手,却不赞接令接的巧妙,此中玄机,一个人恐怕一零一个也
不知为什么。
可怜李子涵,杀进杀出,总算从李公子变成了李世兄。
「这最后一令乃是天字一号令,乃是一首词谜,《下珠帘焚香去卜卦,问苍
天侬的人儿落在谁家?恨玉郎全无一点真心话。欲罢不能罢,吾把口来压。论文
字交情不差,染成皂难讲一句清白话。分明一对好鸳鸯却被刀割下,抛得奴力尽
手又乏。细思量口与心俱是假。》。李世兄可不要掉以轻心,连中五魁才是好呢
!」
谢瑾几个接连失利,不由锐气尽失,第五局勉力支持,却各自为政。
李子涵挟威而来,势如破竹。
狭路相逢勇者必胜,气势一低一高,岂可同日而语,纵是不懂蹴鞠的幼儿,
也能猜出谁要赢了。
这番龙争虎斗引得桌那边的长辈们,也踱至一旁观看。
王谦伯看着两个傻儿子又被系成一对呆鹌鹑,不由叹了口气,冲着李文泽说
道,「子涵侄儿赢了,你这家伙一身骨头没哪比我出息,偏这儿子养得好,也不
知你怎么调教的!」
李文泽嘿嘿一下,心说道,怎么调教的,倾半国之力有人费心调教,再教不
出来,那明德老皇帝要气的从地底爬出来了!心里又叹了一口气,你也别羡慕,
我还窝心呢,那是我儿子么,那是祖宗!王谦伯又冲韩澄说话,「韩老,你外
甥女这迷,你听过没?」
韩澄也心里不痛苦,眼见今天李家小子拿了头彩,自己儿子生生当了绿叶,
也不知天远与明月这丫头的事,会不会没谱。
见王谦伯问话,没好气的说道,「王兄好歹也用用脑子,两个肩膀扛着大头
,不能光想着吃饭。」
王谦伯被他噎的一梗,脸红脖子粗,气的胡子都翘起来,我说什么了我,我
就问问你听没听过,怎么就跟踩了你尾巴似的。
腹诽半天,冷哼一声,「我的脑子就是不用也比你好使。」
说完低头思。
是了,这词,第一句「下」
去掉「卜」
就是「一」;第二句「天」
落下了「人」
就是「二」
字;第三句「玉」
「无一点」
是「三」;第四句繁体「罢」
去掉「能」
是「四」;第五句「吾」
去了口是「五」;第六句即从「文」
和「交」
析出「六」;第七句「皂」
去「白」
是「七」;第八句「分」
割了下部是「八」;第九句「抛」
得力尽,又去了手,乃是个「九」;第十句「思」
去了「口」
和「心」
是「十」。
这谜底,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王谦伯猜出谜底,挑衅的看了眼韩澄,此老虽上了年纪却一贯的有些孩子气
,盼着韩澄答话,好炫耀炫耀。
韩澄哪里理会他,往蹴鞠场中望去,此刻大局已定,李子涵一记漂亮的鹞子
翻身,又从韩天远手里夺了金牌。
饶是韩天远好脾气,也恼恨他起来。
「万军中卷白旗,天下归心少人提。秦王怒斩余元帅,詈竖子言去人欺。
吾阅青史常掩口,辛苦无干夜自讥。雷噼金龙横腰斩,分筋哪用钢刀袭。恩仇常
在人长空,千载终须一撇离。」
李子涵手持金牌,凌空连纵,一步一句诗,十步之后,落在明月跟前。
将金牌奉上,「得小姐吉言,子涵幸不辱命!」
在叫好声中,谢襄哈哈大笑,「李贤侄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古有曹子建七
步成诗,今有李子涵十步猜谜,文坛佳话啊,哈哈,贤侄,这可让我人奖你什
么好呢,来来来,我们都去敬几个后生子几杯!」
说罢,亲自上前挽了李子涵的手,欲拉他席。
李子涵却单膝跪地,「谢伯父盛情,伯父说到奖励,子涵确有所求!」
谢襄不意他有此举,吃了一惊,倒笑了,「子涵起来说话,不知贤侄所求为
何?」
「子涵想求谢府红莲一朵,早晚供奉,佐墨添香!」
这一声斩钉截铁,大有金石之声,因为紧张,少年的尾音还有点颤。
众人的视线均落在明月身上,风姿卓越的少女盈盈玉立,正如一只新荷。
雾寰云鬓,覆盖丽容的薄纱正被一朵红莲压住。
没有人说话,可所有人都隐约猜出,李子涵,所求红莲,怕是此红莲非彼红
莲。
谢襄为难的打个哈哈,看看自己的女儿。
明月心里喜悦,上前抱住谢襄的胳膊,小女儿姿态十足,娇憨充愣道:「李
世兄所求倒也不难,只是那池子里的红莲要清晨采来,才是好哩。待明朝我让人
送去府上好了!」
这正是,人算哪如天算,姻缘自有因缘。
是冤家早晚聚首,参离别盛宴飞英。
痴爹娘白费心肠,大舅公空生欢喜。
施手段花落谁家,风云起李氏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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