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起初还无妨,待闻得“纯元”二字,不觉脸s微变,良久,才有深深的笑意自唇角漾起,“昌妃?”她轻轻一哂,“无须顾左右而言他,你只需坦承即是。这件衣裳是你近r最爱,常裳披拂在身,若非蓄意,怎会不分翟凤,长r不觉。”皇后缓和了语气,柔缓道,“你是皇上的表妹,也是本宫的表妹。本宫多少也该眷顾你些,你年轻不懂事,怎知僭越犯上的厉害。若承认了,学乖也就是了。否则……”她神s一敛,端穆道,“宫中僭越之风决不可由你而开,若失了尊卑之道,本宫到时也只能大义灭亲。”
皇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胡蕴蓉只是不理,只淡淡一句,“我是由皇上册封,即便皇后要大义灭亲……”她蓦地莞尔一笑,连端庄的紫s亦被她的笑颜衬得鲜活明艳,“论亲,皇上既是我表兄又是夫君,自然是我与皇上更亲。大义么?皇后表姐你扪心自问,心中可还有情义?所以即便要大义灭亲,也不是先轮到皇后您。”
皇后屏息片刻,目光淡淡从我面庞上滑过,口中却道:“蕴蓉你这般口齿伶俐,倒叫本宫想起昔r的慕容世兰。她不懂事起来,那样子和现在的你真像。”
胡蕴蓉伸手按一按有空边妩媚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媚眼如丝,“表姐,咱们好歹是中表至亲,你拿我与大逆罪人相提并论,不也辱没了您么?何况慕容世兰一生膝下凄凉,最尊之时也不过是小小的从一品夫人。蕴蓉不才,既有和睦,又有表姐您这样好榜样,怎么会把区区一个从一品夫看在眼里。”
皇后微微一震,伸出戴了通透翡翠护甲的纤纤手指抵下颌下,她神情微凉如薄薄的秋霜,映得水汪汪的翡翠亦生出森冷寒意。剪秋看了皇后一眼,不由颤声道:“昭仪大胆!昭仪这话竟是有谋夺后位之心么?还是竟敢咒皇后与纯元皇后一般早逝?看来不必昭仪承认,这衣衫上绣凤之事便是存心僭越,冒犯皇后更是无从抵赖。”
胡蕴蓉轻蔑一笑,“剪秋你跟随表姐多年,怎么也学得这般搬弄是非,小人之心起来。本宫要学的自然是表姐的贤良淑德,怎么好好的你想到谋夺皇后宝座上去了,难道你眼里心里也是这样的事看得多了,记得多了么?”剪秋一时舌结,正欲分辨。胡蕴蓉怎能容她再说,即刻拦下道:“蠢笨丫头,一点眼s也无,皇上已下旨册我为妃,你竟还称我为昭仪看低一阶,如此”她目光往皇后身上一荡,“难不成你也把你主子看低一阶,仍当她是贵妃么?”
剪秋气得满脸通红,瞅着我道:“莞淑妃,昌妃这般顶撞皇后,您协理六宫,就这么眼看着也不说一句话么?”
我双手一摊,笑道:“这可奇了,皇后宽厚什么也没说,倒是剪秋你与昌妃顶嘴,本宫若真要出言阻止,也不能庇护你这冒犯主子之罪,且昌妃妹妹素来在皇上与太后面前也童言无忌惯了,太后与皇上不语,本宫又怎好去说她?”
皇后冷眼片刻,缓缓起身,沉声道:“昭仪大胆!淑妃怯懦隔岸观火,本宫也管不了你,看来”我听得“隔岸观火”四字,已然跪下,她的身影在重叠繁复的金纹罗衣内显得格外穆然,扬声道,“去请皇上!”
六宫中无有耳目不灵通者,闻得皇后动怒,昌妃僭越,淑妃牵连,一时间纷纷赶至昭y殿。待得玄凌来时,后宫嫔妃除了有孕的眉庄皆已到齐,见我长跪不起,忙一齐跪了,一地的鸦雀无声。唯有胡昭仪娇小的身影傲然独立,似一朵凌寒而开的水仙。
玄凌身后跟着即将被册封为小仪的叶澜依。玄凌一进殿门,见乌鸦鸦跪了一地,不觉蹙眉道:“好好的怎么都跪下了?”说罢来扶我,“你也是,虽说到了三月里了,可地上潮气重,跪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我不肯起来,依旧跪着,依依道:“臣妾奉皇上旨意协理六宫,原想着能为皇后分忧,谁知自已无用,倒惹皇后生气,原该长跪向皇后请罪。”
玄凌见我不肯起来,便向皇后道:“淑妃位份仅次于你,若非你动气,她也不会长跪于此。”
玄凌此话略有薄责之意,此时叶澜依并不随众跪下,只在自已座位上坐下,端起茶盏轻轻一嗅,“这茶不错,”说罢悠然饮了一口,道,“听闻当年华妃责罚淑妃时叫她跪在毒r头底下,皇上,皇后娘娘可比昔r的华妃仁厚多了。”
叶澜依素来我行我素,众人闻得此言也不放心上,倒是跪在最末的余容娘子荣赤芍横了她一眼,又旋即低下头去。
“都起来吧。”皇后轻叹一声,“皇上,臣妾与您夫妻多年,难道臣妾是轻易动怒,不分青红皂白便迁怒六宫的人么?”
玄凌微一沉吟,已然换了淡淡笑容,和言问道:“皇后素来宽厚,到底何事叫你如此动气?”
皇后低低叹息一声,指着胡蕴蓉的背影道:“皇上素来疼爱蕴蓉,臣妾因她年幼多娇也多怜惜几分,宽容风分,如今看来,竟是害了她了,蕴蓉这般无法无天不仅淑妃不能也不敢约束,臣妾竟也束手无策,只能劳动皇上,”她停一停,万般无奈地叹息一声,道:“皇上自已问她吧。”
自玄凌进殿,胡蕴蓉始终一言不发,背对向他,待玄凌唤了两三声,方徐徐回过头来,竟一改方才冷傲之s,早已满脸泪痕,“哇”地一声扑到玄凌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声哽气咽。如此一来,玄凌倒不好问了。皇后眉梢一扬,早有宫人将衣裳捧到玄凌面前,玄凌随手一翻,不觉也生了赤绯怒s,低喝道:“蕴蓉,你怎的这般糊涂,难怪皇后生气。”
剪秋接口道:“衣裳倒还别论,皇后本是要好心问一问她,让娘娘认错了也就罢了,可是娘娘出言顶撞,气得皇后脑仁疼,”她伸手去揉皇后的额头,“娘娘身子才好些,可万万不能动气,您是国母,若气坏了可怎么好,奴婢去拿薄荷油给您再揉揉。”
皇后甩开剪秋的手,斥道:“跟在本宫身边多年,还这般多嘴么。”
剪秋一脸委屈,气苦道:“娘娘您就是太好心了,才……”说罢朝胡蕴蓉看了一眼,不敢再说。
我冷眼看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心中只寻思此事为何如此轻易便东窗事发,实在有些蹊跷。
胡蕴蓉满意泪痕未g,冷眼不屑道:“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剪秋自然不会轻易多嘴,不过是有人要她多嘴罢了,否则怎么显得臣妾张狂不驯。”
玄凌目光如刺,推开蕴蓉牵着他衣袖的手,斥道:“犯上僭越仍不知悔改,是朕素r宠坏了你,跪下。”蕴蓉微一抬眼,旋即沉默。我正纳罕她缘何一句也不为自已辨白。玄凌语气更添了三分怒意,“跪下!”
胡蕴蓉一语不发,冷然跪下,只闻赵婕妤幽幽道:“昭仪早早跪下请罪不就是了,何必非要皇上动气。”
“昭仪?”玄凌轩一轩长眉,赵婕妤微微有些局促,忙赔笑道:“是啊!册妃之礼未过,称一声昌妃原是尊重,可如今……”
玄凌淡淡“唔”一声,“册妃礼……”他微一沉吟,便看向皇后。
未等玄凌启齿,皇后已然起身,屈膝行大礼,“臣妾无能,不能约束胡氏,便请皇上示下,臣妾该如何管束六宫?”
皇后此言一出,六宫宫人面面相觑,忙不迭跪下,连连俯首道:“皇后言重,臣妾等有罪。”
皇后轻吸一口气,“论亲疏,蕴蓉是臣妾表妹,臣妾无论如何要多为她担待些;论理,蕴蓉是和睦帝姬生母,于社稷有功,所以臣妾一向对她厚待宽纵,可是后宫风纪关乎社稷安宁,臣妾十数年来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她抬眼看一眼玄凌,动容道:“为正风纪,当年德妃甘氏与贤妃苗氏一朝断送,因此今r之事还请皇上圣断吧。”
玄凌眼中滑过一丝深深的荫翳之s,默然片刻,道:“胡氏僭越冒犯皇后,不可姑息,朕念其为和睦帝姬生母,且年幼娇纵,降为良娣,和睦帝姬不宜由她亲自鞠养,移入皇后宫中。”
胡蕴蓉一直安静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倏然抬首,眸光冷厉如箭。祺嫔见她如此情状,忙拍着她的肩笑吟吟道:“胡良娣莫动气再惹恼了皇上,您是皇上表妹,又是晋康翁主的掌上明珠,哪r皇上缓过气来,翁主再为您求上一求也就能复位了,今r的责罚不过是皇上一时之气罢了。”
这样的惩治,相对当年的我算不得多严厉,只是唯有不多的人才知晓,当年我的离宫乃是真正自愿,并非严惩,所以今r胡蕴蓉的遭遇是困窘于我当年了。她未置一辞,冰冷的神s有一股贵家天生的凛然之气,只斜眼看着祺嫔搭在她肩上的手,带着显见的蔑视,清凌凌道:“你是谁?竟也敢来碰我?”
祺嫔微微有些尴尬,作势拢一拢手钏把手缩回,旋即盈盈一笑,“是,良娣。”
她着意咬重“良娣”二字,颇有些幸灾乐祸之s,提醒她尊卑颠倒,已不复往r。
皇后轻轻摇头,仿佛疲倦得很,“一时之气?会否朝令夕改?若是如此,臣妾宁愿今r不要如此责难胡氏,以免叫人以为宫中律法只是儿戏而已。”
“皇后一定要朕说得明白么?”玄凌凝神片刻,“胡氏入宫以昌嫔之位始,如今终其一生,至多以嫔位终,以此正后宫风纪。”
皇后的神s清平得如一面明镜,低首片刻,唤出人群中的陵容,抿唇一笑,“亏得昭媛细心,前两天胡良娣病着她去探望,才凑巧发现此节。”
陵容微微一怔,很快泯去那一份意外的愕然,轻轻垂首,“臣妾不敢。”
皇后似没有察觉周遭人等因此而生的对陵容怨怼与畏惧的眸光,似是不为赞叹“昭媛不愧为九嫔之一,明尊卑、正典仪,堪为后宫之范,”她停一停,转首问询于玄凌,“蕴蓉册妃礼不复,昭仪之位亦失,九嫔不可无首,不如由安昭媛暂领其位。”
从二品九嫔是嫔位中最高一阶,分有九人,虽同为从二品,却也有先后之分,皆是昭仪最尊,如今昭位之位无人,皇后此举,意在推崇安氏而已。
我淡淡一笑,虚名而已,皇后方才那一句话,才是真正玄机所在,利益所驱,连血r亲缘皆可割舍,同盟之间怎么毫无芥蒂嫌隙?
玄凌看蕴蓉一眼,怒其不争,唇齿间却也透着一丝温情的怜悯,“回去看看和睦,着人送来皇后处,从此每月只许见一次,燕禧殿……暂且许你住着吧。”
第十三章 安得朝y鸣凤来(下)
胡蕴蓉深深拜倒,赤金福钏花钿的清冷明光使她一向娇小喜气的脸庞折s出冷峻的艳光。贞贵嫔是有子息的人,闻得要人母女分离,已是不忍,这些r子她缠绵病中,此刻强撑病体坐在殿下,遥遥望一眼玄凌,怯怯道:“皇上息怒,臣妾有一丝不解,想请问……良娣。”
玄凌温言道:“你说。”
贞贵嫔得他许可,方依依道:“臣妾以为,这衣裳上绣纹类似凤凰不错,却也只是类似而已。凤之象也,鸿前、鳞后、蛇颈、鱼尾、鹳嗓鸳胆、龙纹、龟背、燕颌、j喙、五s备举,高六尺许。而此衣衫绣纹,高先不足六尽,唯四五尺而已,有三十六s却皆非正宫纯s,不见龙纹而是蛇纹,羽毛也多青金而非只纯金s,似乎与凤凰也不完全相像。”
贞贵嫔心细如发,一一指出,每指一样,玄凌蹙紧的眉目便平和一分,她话音刚落,已听得有一女子沉稳之声从殿门贯入,朗然道:“不错,此纹并非凤凰,而是神鸟发明!”
绣夏不由皱眉,低喝道:“皇后正殿,谁敢如此无礼,大声喧哗!”
来者丝毫不理会绣夏的呵斥,只向玄凌与皇后深深一拜,“奴婢琼脂向皇上、皇后请安。”
琼脂乃是胡蕴蓉陪嫁,更兼从前侍奉过舞y大长公主,皇后亦要让她几分薄面,不由轻叱绣夏,“琼脂护主心切也变罢了,你怎也半分规矩不识!”
琼脂淡淡一笑,“素闻贞贵嫔卓然有识,果然不错,老奴代小姐谢过。”她自云“老奴”,颇有自恃身份之意。说罢答徐展开手中画卷,画卷上有五鸟,彩羽辉煌,莫不姿采奕奕。琼脂抬首挽一挽鬓发,缓缓道:“古籍中有五种神鸟,东方发明,西方(不认识),南方焦明,北方幽昌,中央凤凰,发明似凤,长喙、疏翼、圆尾,非幽闲不集,非珍物不食,也难怪诸位娘娘不知,这些神鸟除凤凰之图流于人世之外,余者都已失传许久,若非我家小姐雅好古意,也难寻到。”说罢将画卷与衣衫上图纹细细比对,果然是神鸟发明而非凤凰,只是两者极其相似,若不讲破,极难分辨。
“皇后位主中宫,当之无愧为女中凤凰,皇后之下贵淑贤德四妃分属东西南北四宫,正如东西南北四神鸟,璧如淑妃娘娘便入主西宫,可以(不认识)相兆,我家小姐并未衣以凤凰,实在不算僭越!”琼脂说罢扶起长跪于地的胡蕴蓉,道:“小姐受委屈了。”
玄凌两相一看,不觉歉然,伸手去挽蕴蓉的手,“你也不早说,平白受这委屈。”
胡蕴蓉满脸委屈神s,带着一抹小儿女的撒娇,浑不见方才一语不发的冷傲神s,她甩开玄凌的手,顿足道:“方才表哥好大的脾气,我还敢分辨么?若一急起来,表哥晓得蓉儿的脾气,必定口不择言惹恼了表哥,到时你肯定更不理我啦!”
一旁安陵容听到“蓉儿”二字,不由一愣,本能地转过头来,旋即省悟,扬唇漠然一笑。这是我第一次听蕴蓉在玄凌面前如此自称。我微一揣摩,此“蓉儿”非彼“容儿”,胡蕴蓉素来心高气傲,怎容安陵容这一声“容儿”珠玉在前,生生夺了自已在玄凌心中的分量,我暗笑,胡蕴蓉的心结,想必也有此一节吧。
玄凌又好气又好笑,“你何曾是这样胆小的人儿,在朕面前不敢犟嘴也就罢了,如何方才在皇后殿中也不好好说话,倒叫皇后这般着恼?好好的生出这场风波来?”
赵婕妤眼珠一转,满面含笑,忙接口道:“也是呢?谁不知胡妹妹素来伶牙俐齿,早早把事儿说完了不就好了,皇后最是心胸宽广之人,这些误会小事必定一笑了之,也不用咱们姐妹惊惶惶地奔波一场了。”
胡蕴蓉眼波一转,脆生生笑道:“臣妾怎会不愿与皇后细细说明?只是臣妾一时昭y殿,皇后怒目,所有人都被逐了出去,只剩臣妾与皇后两人,开口便是“大义灭亲”四字,臣妾每每在皇后跟前称一句“表姐”,何曾见过今r之景,只顾着伤心害怕,哪里还敢辨呢?连淑妃一进来也被皇后一通排揎,责她优柔懦弱,吓得淑妃大气儿也不敢出。“她的目光自皇后面上涓涓而过,旋即笑道:“表哥也莫生气,表姐是久病初愈之人,难免容易动气些!”她附到玄凌耳边,悄悄道:“除了太医常开那些药,表哥也得请太医为皇后治些坤宝丸、白凤丸、复春汤才好。”
蕴蓉说得虽轻,然而近侧几个年轻嫔妃都已听见,忍不住捂嘴轻笑。玄凌笑着在她手腕捏了一把,笑骂道:“胡说八道,皇后哪里就到如此地步了。”口中虽笑,然而目光触及皇后,眉心一动,似有怒意轻扯,到底按捺了下去,只淡淡道“往后少动些气,于你自已身子也不好。”
皇后眼见此变,倒也不急不躁,垂首从容道:“蕴蓉素得皇上与太后关爱,她若犯错,岂不是叫皇上与太后添堵伤心,爱之深责之切,臣妾也是关心则乱。”
蕴蓉淡淡一笑,到底是琼脂说了一句,“那么多谢皇后关怀了。”
吕昭容踌躇良久,似有话按捺不住,终于脱口道:“方才琼脂姑姑说皇后乃中宫凤凰,淑妃入主西宫,乃是神鸟之兆,那么如你所言,胡……”她微一迟疑,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她衣绘神鸟发明,岂非入主东宫,是承位贵妃之兆!”想起宫中传言蕴蓉已封昌妃,将登贵妃之位的传闻,她不由暗暗咂舌。
传言不过是传言,若真有此心还如此昭然于众,连得宠数月的余容娘子也不由连连冷笑,“良娣好大的福分!好大的心胸!”
胡蕴蓉充耳不闻,小心翼翼解下颈上束金明花链上垂着的一块玉璧捧在手心,敛衣裳、正裙据,郑重拜下,“皇上以为臣妾何以敢以发明神鸟自居?皇上还记得臣妾生来手中所握的那块玉璧?”她将手中玉璧郑重奉上,“请皇上细看玉璧反而所雕图案。”
我站在玄凌身旁细看,那是一块罕见的赤s玉璧,不过婴儿手掌一半大小,赤如j冠,温润以泽,纹理坚缜密细腻,通透纯澈,正面的寓意弦纹古朴凝重,刻着“万世永昌”四字,触手而生温厚之意,反而则是一对神鸟图案,乍看之下极似凤凰,细细分辨才能看出是东方神鸟发明的形状。
“臣妾生而手不能展,见到皇上那r才由皇上亲自从手中取出这块玉璧,上书“万世永昌”,以此征兆大周国运万世绵泽,天下昌明,臣妾身受上天如此厚爱,得以怀玉璧而生,更能侍奉天子,更要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松懈。臣妾不能为皇上诞育子嗣,r夜不安,只得时时祈求神明眷顾,庇佑大周。又见玉璧所琢纹样极似凤凰,心下胆怯又有些疑惑,心想两位表姐皆为皇后,且宜表姐如今正主后宫,臣妾玉璧上又怎会真是凤凰?查阅无数古籍才知乃是神鸟发明。臣妾闻得古时神鸟发明掌一方祥瑞,能主风调雨顺,喜不自胜,因而亲自动手绣在素r最喜的衣衫上,可以时时求得庇佑,并非有心觊觎贵妃宝座。“她容s肃穆庄重,款款道来,大有一朝贵妃的高远风华。
玄凌亲自搀她起身,微微动容,“怜你一番苦心了。”
蕴蓉稍见羞s,倨傲地扬起她小巧的下巴,看向安陵容,“也亏得昭媛心细如发,处处在燕禧殿留心,连来探病也不放过,才能使得臣妾苦心得以上达天听,且宣扬于人前,”她似笑非笑道,“还要多谢昭媛呢。”
敬妃笑道:“昭媛妹妹也真是的,素r在皇上身上用心也是该的,不想却爱屋及乌用心过了,怪道皇上总是对昭媛格外垂怜呢。”
祺嫔与祥嫔对视一眼,托腮笑道:“是呢,总有人爱兴风作浪的,本来这时候咱们姐妹下棋的下棋,逗鸟的逗鸟,都自得其乐呢。”
安陵容微微有些局促,很快笑道:“也是臣妾胆子小,心里又藏不住话,本是想皇后娘娘与胡妹妹是自家姐姐,必然好说话的,不料兜兜转转生出这样大风波来,都是臣妾的不是。”说罢便已垂泪跪下。
玄凌睇她片刻,“你也是素r太小心翼翼,r后留心着些就是。”转脸对着蕴蓉已是含笑,脱口道:“你有这份赤子心肠,如何当不得贵妃?”
一丝难掩的喜s自蕴蓉眼底滑过,转瞬湮灭于她光艳的神采中,“皇上过奖了”
没有先前的百般委屈,峰回路转,撒娇撒痴,这“贵妃”之诺如何会轻易来得呢?想要有所得,必先有所失吧!
人的欲求如深壑难填,得到贵妃之后,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呢?我凝眸于她娇小的身躯,转眼去看凤座上的皇后,不由暗笑,有皇后开了自贵妃而立后的先例,胡蕴蓉胸中野心 只怕真不小呢!有这样一位表妹,也够皇后头疼的了!
只是细细留心她素r心胸行径,若真取朱宜修而代之,又怎会是好相与的呢?何况,朱宜修尚在后位,玄凌又顾念我与端妃,她这贵妃“当得”与“当不得”之间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我一垂眸,翠袖掩饰着轻咳一声,目光往凝神端坐的端妃身上微微一轻,玄凌恍然会意,意识到自已的失言,微微有些尴尬。
我笑道:“当年皇后亦自贵妃而立后,若真如皇上所言,r后胡妹妹成了贵妃,中表之亲皆为我大周贵妃,可不是一段佳话么?”我一眼余容娘子,笑语盈盈:“方才娘子还称胡妹妹为良娣,当真该打该打!”
皇后微一凝神,已然含笑,“平白叫蕴蓉受了贬为良娣的惊吓,这册妃之礼便则本宫和淑妃一起好好c办,当做压惊赔礼,皇上意下如何?”
玄凌应得爽快,“先行了册妃礼再说,皇后熟知典仪,便好好花些心思在蕴蓉身上吧。”
皇后的笑容似轻浮的流云,拉过我的手道:“今r也叫淑妃委,说到衣衫僭越之事,淑妃是最清楚不过了,当年她获罪出宫,归根究底也是为了姐姐的一件衣衫。皇上是重情重义之人,却也最重宫规。今r淑妃本是来劝和本宫的,谁知本宫一见她念起旧事更难过了。”说罢指着我向众人道:“淑妃是何等聪明样人,为着无心犯了规矩冲撞了已故的纯元皇后,当年本宫与皇上不得不挥泪严惩。今r蕴蓉之事,本宫以为她忘了前车之鉴又冲撞了本宫,唯恐又要行昔r之事,更是痛心,脾气未免躁了些。”她殷殷叮嘱,“幸好是一场误会,只是宫规严谨,人人都是一样的,各位妹妹必得注意言行,否则本宫纵然心中顾惜也不敢违背祖宗百年规矩。”
众人口中喏喏,我听皇后提起当年恨事,心中恨极。然而玄凌面前亦不能露出什么,只垂着应了。
“皇后这话错了!”众人正俯首间,胡蕴蓉语出惊人,唇边滑过一丝浅浅笑意,闲闲道:“僭越服制,冒犯尊上自然要严惩,只是……比方方才皇上以为臣妾在衣衫上绣凤凰图案乃是有意,当年淑妃错着纯元皇后故衣乃是无心。以为臣妾有意降为从五品良娣,淑妃无心却贬为正六品贵人,听闻淑妃当年禁足棠梨宫之时可受了不少委屈,内务府所供饭食皆是馊腐的,大冬天连煤炭也不给,冻得淑妃和奴婢一般长了冻疮不说,连要请个太医也赔上了近身侍婢的x命。臣妾若真如皇上所惩,每月还能见和睦一次,淑妃却是被废入甘露寺,若不是她福气厚些,只怕这辈子连胧月帝姬是什么样子都不晓得了!”
“内务府那些敢欺凌你的奴才都被朕罚去了洗桶,”心底百感j集,难怪回宫后浣碧要私下查处那些当年欺辱棠梨宫的内监却一个个无迹可循。原来还有此节。玄凌神s微微一震,眼底浮起一缕内疚之s,“朕一直以为流朱的死只是意外。”
“多谢皇上。只是,都是过去的事了。”发髻上紫金六面镶玉步摇累累垂下的珠络掩住了我不平静的眼波,听起来我的声音是无比感动的。我停一停,含笑向胡蕴蓉道,“皇上厚爱妹妹,所以不忍重责,论与皇上的亲疏情分,本宫又怎敢与妹妹比肩呢?”
她提起往r寒微之事,语中颇有自得之s,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费上一番唇舌分明只为炫耀,“淑妃妄自菲薄了,倒不是表哥有意偏爱于我,而纯元皇后和皇后表姐是不一样的,原在府里的时候纯元皇后乃是正室陶夫人所出,皇后表姐是三姨娘的女儿,”她眼里有刻薄的笑意,“纯元皇后乃是皇上的嫡配皇后,也是皇后表姐的嫡出亲姐,当r朱门出了一后一妃乃是城中佳话,只是纯元皇后在世时皇后表姐还是贵妃,封后也是续弦,民间娶妻尚分结发与填房,嫡庶长幼有别,皇后又怎能自认与纯元皇后并肩?”
她这话说得极辛辣!宫中人人尽知皇后乃是庶女出身,虽在纯元皇后逝后也立为皇后,只是人人心中有数,这两位皇后莫说在与玄凌的情分上有天壤之别,他r若玄凌崩逝,陵寝之内也只得由元配皇后与之同葬,朱宜修唯有在一丈之外的左侧才有其安放棺樽之地,此中微妙,人尽皆知,只是谁敢冒此大不韪宣诸于口。
皇后素来觉静从容,闻得“嫡庶”二字也不由脸上肌r一搐,再听到“结发”、“填房”几字,面上还未露出什么,指尖已颤颤抖索,想是动了真怒,我自进宫以来,从未见她有如此神s,人人皆有软肋,皇后亦不例外。
然而也不过一瞬,她把颤抖的指尖笼在了宽大的莲袖中,“本宫只有这一个姐姐,自幼姐姐爱护关怀,姐妹情深,本宫自然处处以她为尊,不敢与之比肩。”
嘲讽的笑意自蕴蓉唇角闪过,她神s诚恳,“是呢,我也是这般想的,表哥说是不是?”
玄凌的目光并未着落在任何人身上,遥遥天际,玄凌似乎在目光尽头看到了纯元皇后绝代姿态容,唇齿间轻吐的音节带着一种深刻缠绵与眷恋,“自然是不一样的。”
第十四章 流言风霜扰纷纷
身份尊卑,血r之躯的人,都会受伤。而心底的伤往往比皮r之伤更难愈合。
皇后对玄凌的失神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对他口中一往情深而商人的语句也置若罔闻。然而胡蕴蓉的一席话恰恰击中玄凌伤处,皇后关于姐妹情深的解释似乎并不十分奏效,他眉宇间的薄怒和愁绪被她蓄意挑起。
我逐渐明白,只要面对纯元皇后之事,事无巨细,他总是容易失去理x。
皇后也不再加以辩白,不卑不亢屈身,平静道:“今r之事都是臣妾的过错。若然蕴蓉真正不敬尊上,乃是本宫约束不力之罪;如今臣妾未能明察秋毫,通古博今,以致蕴蓉受了委屈,也是臣妾无知识之过。无论哪一样都是臣妾的罪过,臣妾自请罚俸半年,抄录《通史》三十卷,以记此荐。”
玄凌本有几分薄责之意,见她如此自责,只得抬手扶她,“不知者不罪,皇后何苦如此?”奈何皇后始终不肯,百般坚持,玄凌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应允。皇后最己,嫔妃安能自安?我亦只得跪下,自请陪皇后抄录《通史》,罚俸一年,口中道:“臣妾枉有协理六宫之责,却不能为皇后明辨是非,乃是臣妾大过。”一语如此,在座嫔妃纷纷下跪,请求宽恕皇后与淑妃。
中间盈盈一人并不下跪,施施然如鹤立j群,慢条斯理道:“昌妃受屈,淑妃不能宽解安慰,其罪一;皇后盛怒时优柔无措,致使后妃怒目,惊扰皇上,其罪二;淑妃不能协理皇后明断曲折,才疏学浅协理六宫不当之责,其罪三。”皇后之下,后宫乃我最尊,众人见她如此大言无惧,信口雌黄,不觉面面相觑,相顾惊愕,祺嫔恍若未见,依旧道:“此三罪昭然若揭,不过都不及淑妃另一罪状”她很满意此刻众人惊慌中因她拖长的语调而生的好奇,目光徐徐环视,方隐了一层笑意,道:“淑妃私通,秽乱后宫,此罪当诛!”
她一语未落,众人面上皆生了一层寒霜。我邃然一惊,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似被什么动物的利爪狠狠一抓,痛得心脏肺腑皆搐成一团,漫漫生出一股寒意,冻得整个人格格发抖,几乎不能动弹。
玄凌顿时大怒,劈面朝她脸上便是一掌,斥道:“贱人胡说!”清脆响亮的耳光余音未绝,仿佛一掌劈在我太yx上,脑中隐隐作痛,我只觉得目光如要噬人一般,如钉子一般死死钉在祺嫔身上。祺嫔唇角有鲜红的血珠沁出。她捂着半边脸毫不退缩,只抬手含着痛快的笑意恨恨地看着我。
皇后亦是失s,起身斥道:“宫规森严,祺嫔不得信口雌黄!”
祺嫔伏地三拜,举起右手起誓,郑重道:“臣妾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五雷轰顶而死,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叶澜依“扑哧”一笑,在气氛沉重的大殿里听来格外清脆,“臣妾还以为是什么毒誓呢?原来不过如此而已。死后之事谁又能知,以此虚妄之事赌誓,可见祺嫔不是真心了。”说罢便起身要牵住玄凌的手,口中道:“罢了。皇上也不必在这儿听祺嫔说笑话了,不如去臣妾阁中听戏去,今r梨园子弟排了新曲目呢。”
玄凌亦不耐再听,刚要发话。祺嫔狠狠瞪了叶澜依一眼,猛力一咬唇,发了狠劲道:“臣妾管文鸳以管氏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
她一字一字说得极用力,仿佛使足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说完,整个人似虚脱一样,只盯着我“呵呵”冷笑。
她拼上管氏全族起誓来告发我,如此不留余地,想必已有了万全之策。我心中愈来愈冷,只无望地盯着玄凌,盼他莫要相信才好。玄凌亦不意她会发此毒誓,皇后轻咳一声,向玄凌道:“祺嫔如此郑重,或许有隐情也未可知,倒不如不听。若其中真有什么误会,立刻开解了也好。否则诸位妃嫔都在此,r后若以讹传讹出去,对淑妃清誉亦是有损。”
玄凌本欲拂袖而去,听得祺嫔如此发狠亦不由怔住,皇后一劝,他停住脚步,冷道:“朕就听你一言,若有妄言,朕就按你誓言处置!”
炫目的红麝串垂在她丰满白皙的胸前似毒蛇“咝咝”吐着的鲜红信子,直欲置人死地。她静静道:“是。”
皇后端坐,声音四平八稳,“你既说淑妃私通,那j夫是谁?”
所有的声音都沉静下来,殿中人的目光皆凝滞在祺嫔身上。她胸有成竹的冷毒笑意让我感觉自己呼吸已闷窒,冰实的胸口隐隐有碎裂成x粉的惊痛与恐惧。她恨恨吐出几字,似从口中吐出最嫌恶的污秽,“太医温实初!”
我的心在这一刻骤然停止了震荡,平静下来,胸腔在濒临崩裂的瞬间吸到最清新的一口空气,立时舒畅了许多。转眼看见叶澜依也松了口气。我慢条斯理地拨一拨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上垂下的碎碎流苏,轻声道:“是么?”
我的平静并未使众人的狐疑滤去几分。相反,听到“温实初”这个名字让本来将信将疑的人更加笃信。赵婕妤道:“果然呢,宫中除了侍卫和内监,唯有太医能常常出入。内监不算男人,侍卫粗鄙,相形之下也唯有太医能入眼了。”
祥嫔掩袖诡秘一笑,“温实初是淑妃的心腹,又奉旨照拂皇子与帝姬,rr都要见上几回的,若说r久生情也是难怪。”
久无圣宠的康贵人似思索状,咂嘴道:“我还记得当时淑妃初入宫为贵人时卧病许久,当时便是温太医诊治的。”
众人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神情各异,赵婕妤与祥嫔相视一笑,道:“康贵人好记x,幸得你当年和淑妃同住过一段r子,晓得的比咱们多些。原来孽情深种,始于当时也未可知。”
康贵人怯怯看我一眼,忙不迭摇手道:“不是不是!我并无这样的意思,两位妹妹误会了。”
陵容似有愤懑之意,道:“两位姐姐怎可揣测!淑妃姐姐入宫病重由温太医照拂乃是情理之中,温太医医术高明不说,与姐姐两家本是世家,常有来往的。当年选秀入宫时本宫曾与姐姐同住甄府,温太医与姐姐和甄公子自幼便是相识,入宫互为照拂也是应当,怎会有私情这一说!”她转首看着玄凌道,“臣妾愿意相信姐姐清白!”
她言辞恳切,然而如此言语,玄凌脸上愈添了一层不悦之s,端妃微微蹩眉,敬妃面上亦笼了一层y云。
“如此说来,竟是青梅竹马了!”祥嫔“啧啧”道,“看来祺嫔所说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何止是青梅竹马!淑妃入宫前温实初还曾上门提亲。”祺嫔颇有自得之s,唤过身边侍女,“把陈四家的带上来。”
大殿光线所聚处走来一个身形小巧的女子,仿佛有些年纪了,背影也有点佝偻,一身半新的翠蓝家常婢仆衣裳,一进殿腿一软便跪在了祺嫔身后,磕了两个头道:“奴婢给皇上皇后请安。”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忽而疑惑,这声音很有些耳熟。敬妃看我一眼,意指是否知道此女的来路。我仔细分辨她匍匐的身影,终究一无所获,只得摇了摇头。
玄凌皱眉道:“抬起头来说话。”
那妇人怯生生抬头,她看上去并不算很老,但眉目间有饱受风霜摧残的痕迹,使她过早呈现出老态。那妇人的目光在我身上溜溜一转,萌发出一点热切的期盼,很快随着她的面容一同木然下去。我仔细分辨她的容貌,蓦地灵光一现,唤道:“玢儿!你是玢儿!”
她想要应声,却被转头的祺嫔狠狠瞪住,吓得忙忙噤声。祺嫔撇了撇唇角,道:“淑妃还认得她!只是她现在可不是甄府里的小丫鬟玢儿,是管府里管马房的陈四的媳妇儿。当年甄府获罪,所有奴仆全部充公变卖,要不是管府里买了她给她口饭吃,现在早饿死街头了。”
我鼻中酸涩,昔年的玢儿是多么活泼伶俐的一个小丫头,爱玩爱笑,如今生生被磨成了一个半老的妇人。我留意她神s,这些年,想来她过得很不如意吧。
我伸手搀她,“玢儿,有什么先起来回话吧。”她的手猛地一缩,更往后退了一步,低头道:“奴婢不敢。”
祺嫔不耐烦地回头,道:“啰嗦什么!回完了话就是。我只问你,昔r你在甄府当差,温实初是否曾向甄家大小姐,也就是你眼前的淑妃提亲?”
玢儿看看她,又看看我,神s凄楚。很快,她避开我的目光,声如蚊蝇地低语几句。祺嫔怒起,喝道:“皇上皇后面前得要大声回话,陈四没说给你规矩么?”
玢儿听到“陈四”这个名字猛地一哆嗦,眼中已有了泪意,慌忙道:“淑妃娘娘选秀半月前,温太医曾上门提亲。不过不是过了老人夫人的面儿来的,只是私下到娘娘面前说了。”
玄凌紧接着问:“娘娘答允了没?”
玢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娘娘……”她的目光遇到祺嫔凌厉的眼神,欲言又止,终究把后头的话吞了下去。
玄凌面上肌r微微放松,敬妃微笑道:“臣妾以为,如果淑妃与温太医有心,或许近r也就不在宫中了。可见淑妃心底坦荡,二人并无私情。”
祺嫔“咯”地笑一声,“敬妃娘娘也忒心善了。淑妃心比天高,怎会甘心嫁一个小小太医,自然是要参选了再去。只是温太医私自求亲,诸位试想,若淑妃从前并无半点意思,他又怎会贸然去提亲呢?可见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的。”
这话若要细细辨析起来的确无可辩驳,我淡淡一笑,看向玄凌道:“臣妾不信青梅竹马,只相信姻缘天定,百转千回亦能相聚,决非人力可改。”
贞贵嫔病中吃力,仍勉强温婉一笑,“淑妃这话的确有理。皇上与淑妃几度离合,可见姻缘天定,旁人的情谊也不过虚妄揣测而已。”
祺嫔冷冷道:“淑妃的确福泽深厚,我等卑微之人如何堪与相比,只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回宫后仍与温实初私相密会,恋j情热。”
敬妃正s道:“祺嫔,本宫素知你与淑妃结怨已深,只是口舌易生是非,断断不可乱说话。”
周婕妤以手捂耳,似不忍听之状,啐道:“恋j情热这等俗语怎能出自宫嫔口中,何况你还曾为贵嫔,更该懂些礼仪!即使如你所言温太医与淑妃真有来往,也该隐秘无人知晓,无凭无据地说恋j情热这般污言秽语,你也不怕下拔舌地狱么?”
祺嫔素来不把周婕妤放在眼里,不由轻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淑妃做得这些污秽事体,难道还要用好话捧着她么?自然是什么为人配什么话儿。婕妤说什么隐秘些的话,事情到今r才揭晓,未必不是每每有人替淑妃掩饰的缘故。”说着眼风往贞贵嫔身上一转。
贞贵嫔被其目光所触,满脸困惑,原本憔悴的脸s更见苍白。
“放肆!”玄凌已在皇后身边坐定,骤然迸发出怒意,“你只说你知道的,又去攀扯旁人做什么!淑妃是什么为人,朕还没有发话,你就要替朕做主了么?”
祺嫔稍稍收敛,不情愿地应了声“是”,道:“淑妃回宫后温实初照顾生产,殷勤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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