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寒空敛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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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明月沉天去二
苏薄红始终锁在林星衍身上的目光骤然移到祈紫宸身上,像是在验证她所说真假一般,片刻才沉声道:&l;可有危险&r;
祈紫宸倒甚是闲适,走到自己石桌前坐下,开始啜饮手边的一杯清茶,慢慢咽下后才答道:&l;比起他,却是你&r;
没等苏薄红有所反应,她便倏然起身,出手如电扣上她的右肩。
苏薄红右肩伤势本就因为有意无意的忽视而一直反复未愈,被她这一抓之下极是疼痛,当下运气想要挣脱,不料祈紫宸这招很是怪异,竟如附骨之蛆,一时间甩脱不得。
&l;你是想废了这只右手吗&r;祈紫宸的语气少有地变得激动,&l;初时贯伤及骨,未愈妄动真气,伤上加伤。苏薄红,你、很、好。&r;
听她一字字说得分明,似是比自己还要生气,苏薄红却只觉小伤而已无关紧要,便道:&l;你先治好星衍,之后我这手便算是你的,你愿意怎样便怎样。&r;
祈紫宸不听还好,一听她这话更是柳眉一挑发起狠来,冷道:&l;好。既它是我的,我现在便要你把它给我。&r;
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苏薄红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神色却不似玩笑,看来她竟是今日真要了自己这只手去才肯救人。
并指如刀虚按在右肩伤处,苏薄红正要发力,却又被人紧紧抓住了手腕。
&l;谁要真的要这东西&r;祈紫宸嘴里恨恨地啐她,手上的动作又是万分小心,将手里一个檀木瓶子里的药粉细细倒在她渗血的伤处抹开,看药力化了进去才颜色稍霁,&l;你的林公子不过是动了胎气,我刚才已用金针定下胎位,虽说往后孕中较之寻常可能多有不便,不过终究能保父子平安,你无需担忧。&r;
见她这莫名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苏薄红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祈紫宸见她无语,面上结起一层寒霜,冷冷续道:&l;我还要继续下针。苏" >主,若是无事,请先离开。&r;
眼神从她身上扫过,苏薄红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不曾说出口,转身走出洞去。
望着她的背影,祈紫宸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手上不由用力,等她摊开手看时,那坚硬过铁的檀木瓶却已碎裂成片。
君拂羽引苏薄红来后终是心中不安,竟一直在山壁下侯着,见苏薄红出来,上前几步欲向她询问,却又怕触动她的心事,将那半边薄唇咬了又咬,终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苏薄红知道祈紫宸所言非虚,既她说林星衍无碍便定是无碍的,又思及来时一路非但不曾与君拂羽好好叙过别后种种,且不能顾及他半分,现在又看男人站在山壁下痴痴地等着,单薄的身子在山风的吹拂下几欲随风而去,不由心有所动。
&l;拂羽&r;女子几不可闻地轻叹,从后面圈上了他微微颤抖的身子,道,&l;方才是我疏忽了。&r;
女子略形低沉的声音入耳,君拂羽不由地身子一战,不知怎么地眼圈就红了起来,用力从她怀里挣开,断续着说道:&l;那位公子可是无碍&r;
" >本未将他微弱的反抗当成一回事,苏薄红伸手又把人拉了回来,凑在他耳边说:&l;拂羽,你最好乖乖的。&r;
鼻端传入被动作带起的熟悉药味,君拂羽有些慌乱地转身,这才看到她肩上的伤处,一张脸霎时变得血色全无,&l;你你的肩&r;
&l;怎么今日个个都如此大惊小怪。无碍,祈紫宸已经处理过了。&r;果然君拂羽怕触动她的伤口,便只乖乖地被她圈住不再动作,苏薄红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
&l;君攸在壁舍,你可要我带你去见他&r;半侧过头去,让苏薄红看不见他脸上神色,君拂羽强自压抑住心中杂陈百味,顿了顿才道。
&l;不要管别人。&r;将他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自己,苏薄红看着他墨玉般的眸子,一字字道,
&l;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你好不好。&r;
不欲她看穿自己的心事,君拂羽立刻换上勉强的笑容,道:&l;自你去后,祈大夫便让我帮她整理药田,晚上便去陪君攸&r;
他一语未竟,突然被苏薄红抱进怀里,只听她道:&l;原来你竟是每日都如此忙碌的。那,可曾想我&r;
君拂羽脸上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幸亏两人身子相贴,苏薄红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然只怕他连颈子都要红了。
&l;你若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认。&r;每每说得君拂羽无言以对时,苏薄红都心情大好,近来诸事繁芜,终于抱着男人的此刻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安定。
她此话一出,君拂羽更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继续保持羞人的沉默。
&l;如此,你会让我后悔将你带出佛堂的决定。&r;突然将他从怀中稍稍推开,在两人之间拉出距离,苏薄红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君拂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说,她后悔了。
后悔将他带出佛堂,后悔跨越了人伦,与他结缘
虚软的双腿仿佛不能承受身体的重量一般,君拂羽连连向后退去,险些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幸而被苏薄红及时挽住。
&l;拂羽,你是在害怕么&r;感觉到被她搂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颤着,苏薄红将他抱得更紧,喃喃道,&l;我也在害怕呢明明星衍就在我身边,我却还是让他碰到了这种事我怕,这样的自己,这双手,就连不让你们受伤都做不到&r;
迟疑着伸出手回抱在他面前显露出绝不示人的脆弱一面的女人,君拂羽只觉方才还鼓噪得厉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一种莫名的感情从体内升起,并不含有丝毫欲望,而是单纯地,想要这个女子快乐,不想看到她不幸福
睽违了二十年,为人父母的心情。
仿佛回到了抱着怀中软软小小女婴的那一日,君拂羽一边抚着苏薄红散在背后的乌发,一边柔声道:&l;薄红,你已经做了很多,不要苛责自己&r;
开合的唇突然被人攫住,女子不同以往带着迷惘意味地吻住他,只是单纯地唇与唇的接触,却令他感到整个人几乎为之融化。
他的女儿他的,爱人。
她对于他来说,永远是特殊而不可取代的存在,而自己对她,亦该如是。
无人能够取代的地位,因为她正是从自己的身体中,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还如何能够要求更多呢像她这般的女子,若是在寻常人家,莫说是夫侍,就连儿女也该成群了。
终有一日,她的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男子,然他,却也是不能够被替代的存在。
明白这一点,便已足够。
静静地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一阵,苏薄红轻轻松开君拂羽,将他的手握在掌中,道:&l;拂羽,带我去见君攸。&r;
看着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的女子,君拂羽眼中满是掩饰不去的眷恋情意,微微颔首。
于是两人携手往另一处山壁行去,这一次苏薄红顾虑着君拂羽的脚程,刻意放慢了步伐,等他跟上。
绕过几座小山峰,苏薄红跟着君拂羽在一处与祈紫宸居处近似只是略小的山壁洞" >前停下。这处洞" >不若先前那座般开在几与地面形成直角的壁上,而是接近地面,甚是容易进出。
与君拂羽对视了一眼,看男人向她点了点头,苏薄红唇角微勾,松开他的手旋身进洞,方才的迷惘已然不再。
毕竟,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只有让同样的事在未来莫要重演,她才真正对得起男人们的心意。
这间壁舍与祈紫宸那间一般,虽是外观鄙陋,入内则甚是雅致,洞口悬着的石珠缀成的帘子也不知是谁的手笔,隔开了两边的视线。挑了帘子进去,撞入眼内的便是男人比起从前终于长了些" >的身子,正背对着门端端正正地坐着,手里还拿了一支笔,不知正在写些什么。
苏薄红的步子却迟疑了片刻。
不知他还能否认出自己,莫要吓着了才好。
&l;君攸。&r;放弃了给他一个惊喜的想法,苏薄红柔声唤道。
男人绷得直直的脊背突然一震,顿了片刻才试探着回过身来,一见是苏薄红,便像一只小兔子一般跳下了石凳,往她怀里没头没脑地撞了过来,可就在快贴上她身子的瞬间,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觉得恐惧的东西一般,身体受惊地往回一缩。
又是她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睛。
苏薄红在心中无奈地一叹,只能摆出最亲切的态度向他伸出手,柔声道:&l;别怕。君攸,你不认得我了么&r;
像是判断她的诚意一般,沈君攸眼睛在她身上转了几圈,片刻终于向她这边迈出一小步。
眼前的女子让他觉得既熟悉,又陌生,那一双仿佛可以将人刺穿的金眸是从不曾见过的凌厉深沉,但是闭上眼睛,那熟悉的淡漠气息又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话。
这个人,不会伤害他。
没有再给他犹豫的机会,等沈君攸又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一点时,苏薄红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纳入怀中,一手托着他的腰身,如同抱孩子一般把他抱到壁舍外间,强迫他四处游移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女子沉声道:&l;这张脸,你可是熟悉&r;
沈君攸似是终于确定了她便是从前镇日与自己在一起的人,当下卸去了一身防备,点了点头,搂着她的脖子把身子腻了过去。
君拂羽在一旁看着,却担心苏薄红肩上带伤难以支持沈君攸的重量,然他也不好在此时说话" >到两人中间,只是拿眼神去看苏薄红。
苏薄红会意,任由沈君攸在她身上蹭了一会便将人放了下去,伸手去捏他较之从前丰润了些的脸颊,沈君攸被她" >得有些不适,却舍不得从她身边离开,只是扭来扭去地想逃开苏薄红的手指。
&l;君攸,方才你在做什么呢&r;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苏薄红伸手抓着他乱动的身子将他抱到膝上,又把玩起他的头发来,&l;学会写字了&r;
后半句,却是向着君拂羽问得。
君拂羽走到两人近前,笑道:&l;连你都办不到的事,我跟祈大夫哪里有这本事。只是君攸自你去后,总爱在纸上涂画,我们也看不明白他写的是什么。&r;
沈君攸见他两人说话,自己一人有些无趣,转而抓着苏薄红的衣襟玩了起来,片刻后又厌了,挣扎着要下地去。
&l;别动,君攸。&r;女子略形低沉的声音近近地响起,明明不甚严厉却让沈君攸不由自主地听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把他有些下滑的身子又抱紧了些,苏薄红放柔了语气续道,&l;让我好好看看你。&r;男人软软的身子抱起来就像抱着一个大型靠枕,又暖又舒服,苏薄红在心里更坚定了以后将她身边那些人个个都喂肥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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