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寒空敛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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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明月沉天去一
抱着男人柔软的身子,苏薄红眼角眉梢都是暗含春色的笑意,步伐也刻意放慢了,任由他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迷迷糊糊地被她抱着,林星衍身上的衣服尚有些凌乱,略微动一动,修长笔直的腿就会露出一些,外衣只是披裹着,单薄的里衣贴着身子,却显出林星衍难得一见的三分荏弱。
目光落在他半掩着的深色衣领中露出的一截白皙颈项上,暗沉金光自女子眸中闪过,不过最后却只是将他抱紧了些。
原来她,亦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可以隔绝一切外物所惑。
起码,这些让她丢不开手的男人们呵
在心里暗暗计算了时刻,知道墨昭华的" >道多半已经解开了,只是此时马车周围的静寂如此不同寻常。
那个小子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提着他手边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来跟自己算账么该不会是终于学乖了
弯腰进了马车,里面一望可见的空洞让苏薄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对,没有打斗的迹象,车厢里的物事也都好好地放在原来的位置。
那便不是有刺客追来。
但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少主,前次还恶狠狠地看着自己逼自己不能留下他一人的少年,怎么可能突然不告而别
他如何能够在陌生的洛国生存下去
身无分文、被人追杀、外带个" >还是不一般的跋扈惹厌,这样的" >子,脱不开三日之内只有横死的不知名的黑暗地底的下场。
也不知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苏薄红轻巧地将林星衍放在马车最里的榻上,转身帘子一掀,跃下车去,却正巧撞上被遣去买干粮的赶车人回来。
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领子,苏薄红压低了声音喝问:&l;那小子呢&r;
赶车妇人堪堪从她给的二两银子里偷拿了三十文买了烟叶,以为事情败露,一时间被吓得不轻,只嚅嗫着说不出话来。
知道自己失态,苏薄红松手后身形微动,正要飞掠出去,却因为车厢里传来的一声刻意压抑了的低吟而顿住。
脸色沉下,唇角轻勾,苏薄红竟是突然冷静了下来,缓缓回过身去,进了车厢,来到刚才还与自己纵情欢好的男人身旁,伸出手去抚他流泻而下的发,发问的声音却不同往常地带着一分轻颤。
&l;星衍,你怎么了&r;
无力地半睁着空洞的眼睛,男人抖着唇像是要说什么,却因为太过微弱而连近在咫尺的苏薄红都无从分辨。
狠下心去抱他微凉的身子,女子流云般的广袖立刻被染得鲜红,微热的" >体沿着手臂一直流进她的衣服里去,蜿蜒在白皙的肌肤上,鲜红分外刺目。
心,乱了。
近乎疯狂地检视着男人的身体,那还留着她爱抚印记的寸寸冰肌,此时已被血" >浸染。
然,找不到伤口。
血,从男人汨汨地涌出来,仿佛不会停止一般,很快在车厢的地面上积成了浅浅一滩。
而苏薄红却好像置身于最可怕的梦魇中,不动不想,告诉自己,下一刻便是梦醒时分,然后这一切都会如烟散去。
直到气若游丝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l;墨昭华&r;
&l;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去哪&r;骤然间从茫然中惊醒,苏薄红不再迟疑,一面恶狠狠地回话,一面用披风把人从头到脚裹紧,单手抱住,另一只手抽出袖里的小刀,探身到外厢几下斩断了连着马和马车的木质车辕,劈手夺过妇人手里的马鞭,带着人跳上马去,用力夹了夹马腹,那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等妇人接着她远远抛过来的银子,却已是连马蹄带起的半分尘土也看不见了。
被苏薄红抱着策马狂奔,林星衍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地吹过,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疲累到了极点,连掀一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也没有特别疼痛的地方,但是身体里的淡淡暖意和那股气却好像在随着什么流失,让他懒懒地只想遵从本能,沉入黑暗的召唤。
&l;不要睡。星衍,我不准你睡&r;女子略形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式的命令意味,本想开口讥讽她并非能够控制一切,却一动也动不了,努力了半晌,只是无声地张了张嘴。
没有错过他这一微小的动作,苏薄红续道:&l;你既还有话对我说,便绝不许睡&r;
狂傲地没有一丝商量余地的语气让林星衍颇觉烦恼,而身体不由自主地拿出可以调用的最后力气来维持清醒更让他觉得身不由己,只能任凭尽在咫尺的黑暗向他伸出一百只手拉扯,却仍抗拒地不肯就范。
&l;听话,不要睡。&r;察觉到半抱着的身体越来越沉,苏薄红改行怀柔政策,放软了语气说道,却让林星衍觉得更像是她对墨昭华说话的口吻。
&l;我看过地形,东山镇离这里比上次近多了。&r;不放弃地继续跟毫无反应的男人说话,苏薄红挥鞭的动作却越来越重。
林星衍再没有声音,呼吸也变得逐渐细微,若有若无起来。
把人抱高,捏着下巴嘴对嘴渡过真气去护住他的心脉一点生气不失,苏薄红又是狠狠一鞭抽在马身。
她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满心只想着,只要到了罗廷山,一切的恐惧,都会过去。
这是苏薄红一生之中,少有的完全被本能" >纵了身体动作的时刻。
机械地挥鞭,隔一会就渡些真气过去,她尚不至忘了,林星衍功力被废,经脉较之常人更为脆弱," >本承受不了她过强的内力。
握着缰绳的手心不知何时变得又湿又滑,几乎控不住因为被鞭打的剧痛而狂奔起来的马,熟悉的情景,只是自己竟没了当时的笃定,就连镇静也快失掉了。
就在她这一路快马加鞭之下,终于远远地见到了罗廷山的轮廓。
当下忘记了心中所有杂念,苏薄红纵马往山脉的方向奔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
相信林星衍自己能够坚持住,相信祈紫宸那女人好歹还是顶着神医名头的。
罗廷山外的" >森密林不知何时已经全部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望不见边际的田亩,仔细看去,这些田里种的也不是一般的作物,而是种着丹参、天麻之类的草药。这些草药苏薄红既认得不多,现时有没有那份心情,不过匆匆扫了一眼便要抱人往山上去,不料视线中出现的一个淡青色人影却令她顿住了脚步。
穿着淡青色布衫的男人,正自微弯着腰在一片药草田中不知采摘着什么,只用一" >布带束着的头发有几缕不听话地散了下来,沿着他消瘦的脸颊垂落。
&l;拂羽。&r;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唤了他的名字,苏薄红一时间竟有些怔忡。
而这声被男人听在耳中,几乎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觉,直到他直起身来,看见立在自己不远处的女子,这才也愣在了当场,连手中拿着的竹篮掉落在地也是毫无所觉。
转眼间,与她分开已是月余。
本以为,已经习惯独自生活的自己,会很快从分别的" >影中走出,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白天被照顾沈君攸和祈紫宸的药田占满了生活,所以才能稍稍忘记,而一到所有一切都无处遁形的夜晚,在静寂无人的黑暗中,他是如何地思念着那个被自己带来这个世界的女人。
已经无法欺骗自己,他只是当她如亲人般想念,因为他的心无法背叛他的身体,告诉自己他期待的并非那人的温柔的抚慰。
然而就如同她的出现一般,现在她又站在了自己面前,恍若一场梦境。
&l;薄红,你的眼睛&r;男人眼中只看得到女子一人,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不完整的关切。
被他的唤声重新拉回了现实,苏薄红脸色微变,来不及跟他一叙别情,只是沉声道:&l;拂羽,带我去找祈紫宸。&r;
君拂羽终于看清了了她一身浸染着殷红的衣服,和怀里抱着的男人。正要发出的声音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反是略带尴尬地颔首,转身在前面引路。
一路上路途殊不平坦,君拂羽虽是每天来回走得极熟了,此时却因心境波动而几次险些摔倒,然苏薄红一颗心都系在林星衍身上,竟未曾察觉。君拂羽只是心中暗暗酸苦,却半点也不曾在面上显露。
很快一行人来到祈紫宸的居处前,苏薄红抬头看去,竟是在几乎与地面垂直的一处陡峭山壁上的一处洞" >,外面覆着一层厚厚的藤蔓植物,就如其他的洞" >一般无二。
展开身法一跃而上,却见内中别有洞天,一应陈设都是石质,看起来别有一番古朴典雅的意味。
可惜苏薄红无心欣赏,只是直接走到正拿着几枝外形极是相似的药草凑近鼻边嗅闻着的祈紫宸面前,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祈紫宸便如疾电般出手,抓住了林星衍垂在身侧的手腕,诊起脉来。
&l;你给他吃了千叶莲茶&r;闭目思索片刻后,祈紫宸倏然开口问道,眸中闪过一丝厉色,从苏薄红怀中把人接了过来,平放在石床上,神色凝重。
&l;不曾。&r;知道千叶莲茶是使男人受孕的东西,不知她为何如此问来,苏薄红只能如实答道。
&l;那可曾吃过一种寸许长的透明小鱼&r;祈紫宸顿了片刻,手下银针不停刺入林星衍体内,一边问道。
在崖底的记忆瞬间被唤醒,苏薄红应了一声。
&l;那便是了。&r;唇边勾起讽刺的古怪笑意,祈紫宸收了针,转身看向身后的苏薄红,冷冷道,&l;那银肠鱼本是只吃千叶莲果的。&r;
没等苏薄红发作,祈紫宸便续道:&l;他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而你强与他行欢,在孕中泄了" >,只怕要小产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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