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斐轫努力地睁开眼,发现心心念念的人站在面前,他忍不住笑了:“我又在做梦吗?”
“没有,”白子皓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丝丝同情,替他喂了些水,“我想你了,便求了神君的恩典,进来看望你……”
“你是怎么求的?算了,别说了……”金斐轫不想去深思这个问题了,他知道白子皓柔弱善良,没什么出息,修炼那么久还是筑基,失了依靠后,能让那些混账妖修满意的办法只有身体了。
他虽然有些不太舒服,但玩过那么多奴隶,也不是那么在意绿帽。如今他什么都没有,连男人都不算了,白子皓还想方设法进来照顾他,显然多年都把他放在心上,这份情意让他心里很感动。
白子皓看着他,欲言欲止。
金斐轫柔和了表情,问:“你想问我什么吗?”
白子皓笑着问:“这些年,你有想我吗?”
金斐轫道:“每天都想。”
白子皓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我总觉得自己在你心里……并不重要。”
“重要,”金斐轫贪婪地看着他的身体,看着他的美貌,想碰触,可是被锁链限制住,无法动,现在的他沦为阶下囚,早已失了当年的心气,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怕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便将很多埋在心里的感情说了出来,想在白子皓心里留下最后的印记,“最开始,我只当你是个漂亮的奴隶,可是,你实在太美好了……越相处便越喜欢。后来你用柔弱的身子为我挡剑,几乎濒死,我便明白了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娶了你。”
白子皓摸了摸锁骨上的菱花道侣印,委屈道:“你总是欺负我,我以为你不喜欢……”
金斐轫赶紧辩解:“若是不喜欢,我怎会为你挡住炎狼?”
“说得也是,”白子皓想了想,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了,你是个大坏蛋,明明知道我很好,招人喜欢,便故意欺负我,说我坏话,让我不敢离开你,乖乖地留在身边,爱上你,属于你一个人,对不对?”
金斐轫觉得他的口吻像撒娇,笑道:“被你发现了。”
白子皓温柔地抓住了他的头颅,放在自己的颈边,遮挡了他所有视线,认真地再次确认,“斐轫……你现在还爱我吗?”
金斐轫真心实意地答:“爱,我在这世上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你。”
“斐轫,”白子皓的眼睛渐渐暗了下去,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真的好高兴。”
锋利的匕首终于从袖中刺出,狠狠扎入了金斐轫的小腹,金斐轫睁大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自己付出真心的道侣,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美丽少年,那个善良得连只兔子都不敢杀的小傻瓜,竟会亲手杀死自己。
白子皓抽出匕首,嫌恶地推开了金斐轫,仍凭鲜血喷涌,溅了满身,心却很平静。
杀人一点也不难。
虽然他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懂怎样杀人,这不妨碍他凭着直觉,一刀一刀地乱戳,一刀一刀地乱划,正如金斐轫知道说什么能伤害他的心一般,他也知道说什么能让对方的心最痛苦: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这个人渣,我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
“我好喜欢他,比喜欢你喜欢一万倍,天天都想黏着他,嫁给他。”
“你算什么男人?连那玩意都没有的废物,丑八怪!”
“他比你好看,比你有趣,比你可爱,比你器大活好!”
“他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你居然还敢想我,爱我,真是太可笑了。”
“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好好呆在魂灯里,看着我和别人的快乐生活吧。”
“我每天都陪他颠龙倒凤,你想知道我们怎么玩吗?”
“……”
身体的折磨,并没有让金斐轫彻底屈服。可是,白子皓的话语,击溃了他心里所有的防线,掌控在手心的宝贝鸟儿飞走了,付出的心被踩在地上践踏,道侣在别人的怀里快乐……
他是个极自大的男人,所以他比别人更无法承受这样的耻辱。
生命的气息在渐渐消失,布置在暗处的法阵散发出淡淡的光辉,将灵魂囚禁起来。
他在闭上眼的最后瞬间,看见白子皓拿过墙上的长明灯,用烛火狠狠地烧在了自己肩胛骨上的菱花印记上,皮肉焦香,去掉了他留下的最后痕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牢。
他留将在魂灯里,永远品尝耻辱的滋味。
……
白子皓浑身是血地走出了地牢,眯了眯眼睛,他感觉天空很蓝,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眼。
神君的身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白子皓再次跪下道谢,他问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问题:“我要怎样才能变得像你一样勇敢?不再畏惧任何事情。”
神君转身离去:“用自己的脚,站起来。”
白子皓愣了愣,站起来,迅速跟上了脚步。
他不再需要感情的施舍,也不再依赖别人的拯救,他将用尽全力,靠自己撕开心里的牢笼,将翅膀锻炼得强大,然后紧紧地追随在红色影子背后。
鸟儿将永远自由。
第95章 研究价值
神君的教育方式很粗暴,他会把人丢险境里去厮杀,搏命,伤得只剩一口气便拖回来治疗,待伤好了就继续……药王谷早已纳入不灭之巅的势力范围,天下灵丹妙药尽归其中,好医师纷纷投靠,治疗技术极高。
白子皓凭着意志撑了下来,一次又一次在濒死的边缘挣扎,然后从无数次失败中,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修行之路。后来,他在神君的示意下,建立了风雪楼,牢牢控制着北洲地界,利用赏金任务集情报,为不灭之巅除掉了很多蠢蠢欲动的地下势力,还有部分龌龊的老鼠和叛徒。
漫长的黑暗时期里,白子皓是神君麾下最冷酷无情的杀手,有令必行,绝不失败,所有人都害怕登上他的死亡名单。
孔慕华怨念极了。
白子皓被神君教育后,满脑子都是修炼和任务,他感觉自己像被打入冷宫的美人,用尽了狐媚手段,方得宠幸一回,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当年,他在不灭之巅被白子皓发现是神君麾下,上古大妖的时候,他果断把全部责任都踹给了神君,哭哭啼啼地道歉了很久,白子皓虽然有些尴尬和不舒服,但很快便放下心结,重归于好。
白子皓拼尽全力修行,经常受伤,残手断脚不算稀罕事,剩下半条命被神君拖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孔慕华很心痛,但理解他需要力量,支持他为目标努力。
最开始的时候,白子皓很笨拙,什么都不会,经常出错,他便悄悄地跟在旁边偷看,乔装打扮,隐晦地给些提示,重伤昏迷时守在旁边看护,或者是在他失去信心的时候,吹嘘拍马,连环夸赞,鼓励他继续前行。
他顺利地入驻了那颗受伤的心。
白子皓在修炼成元婴后,羞涩地向他告白,想以结道侣为前提交往。
他发誓,当时就是太激动了,在床上不小心化出了高大的男身,白子皓酒后有点迷糊,没感觉身上的美人变了体型,挺配合的,被摸了几把便软了身子,还发出了欲拒还迎的低吟声。
孔慕华哪里忍得住?再加上好胜心强,要证明妖族天赋秉异,远胜人类,便拼命往死里去了。
白子皓开始时痛得直挣扎,却被上古大妖的力量压制得死死的,然后习惯了,便叫得越来越勾魂,一边说着不要,一边缠得紧紧的,激动的时候,还主动说出了很多下流的浪话,承认他在床上比垃圾前夫更胜百倍。
孔慕华快乐地玩了整夜,吃饱喝足,满意极了。
第二天,白子皓提起裤子就翻脸了,说他撒谎骗人,坚决要分手。
天地良心!孔雀都开过屏了,尾羽也送了,哪里有骗人?
孔慕华从来不露妖身,也不露男身,外表和性格都是娇滴滴的女孩子。
白子皓习惯了把他当女孩子,脑子转不过弯来,没想到喜欢的人竟是不爱男装爱红装的奇葩,竟忘了孔雀开屏的问题,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还和以前那样敏感放浪,床上揭破真相后,他恼羞成怒,不肯再和男人行床笫之事,更不想再沉沦进欲望漩涡。
他修的是冰雪道,心比常人冷上几分,毫不犹豫地放弃感情,专心追求事业去了。
孔慕华气得翻肚子,到处哭诉他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男行为,然而没办法,白子皓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偏偏在男男之事死犟,喜欢也不肯认,他又没办法真变成母孔雀,只好死缠烂打地继续追,赶走情敌,变着花样求欢,偶尔还是会成功一两次的。
白子皓对神君的仰慕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要是神君的命令,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孔慕华的迷之自信在神君面前,会稍微弱上那么一点点。虽然神君看起来冷心冷情,厌恶感情,可是他家子皓哥哥那么美,日久天长,动心了怎么办?他就只能做悲情女主角,天天去梧桐台下哭了。
如今神君要娶神后,皆大欢喜,就是神君动作太磨蹭,不知是不是有些受阻。
孔慕华急死了,想飞过去传授神君争宠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帮他把情敌全部砍死,然后将神后按进花轿,迅速办完喜事,直接抬到神君床上去。可惜,他到处打听,也不知神后是谁,只能干着急。
白子皓听完他的描述后,笑了很久,心情很好:“要恭喜神君等了那么久,终于得偿所愿了。”
当年,他便对药王仙尊和越无欢的爱情很好奇,看了很多话本,只是胆小如鼠,不敢打听。如今药王仙尊出关了,他也想找机会去看看这个有趣的人,顺便搞清楚故事真相。
神君对他恩重如山,他感觉神君憋了多年,都快憋成火山了,药王仙尊看着像个不懂风情的木头人……
白子皓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坏心眼地想,同是水系单灵根的身体,他是否该教教药王仙尊,怎样让神君快活?
神君肯定会高兴的……
孔慕华发现他知道神后是谁,兴高采烈地黏在他身上撒娇,闹腾着要去找人。
白子皓发现这家伙的闹着闹着,手又不老实了,到处乱摸,还散发着想求欢的气息。他看了看旁边躺着的垃圾尸体,再看了看肮脏恶心的洞窟,立刻冷了脸,拎起这只不要脸的金孔雀,狠狠丢进了冰雪里。
修士路过,看见美丽的姑娘被男人狠狠丢进了雪堆里,委屈地坐在地上,嘤嘤啼哭,祈求原谅,小模样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于是,白仙尊的渣男事迹里,又被重重添上了一笔。
……
宋清时莫名其妙地打了两个喷嚏。
筑基修士不容易生病,他没放在心上,快乐地整理样品,芥子袋里的小瓷瓶不够用,幸好凤君带了很多透明的小瓶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宋清时的记忆里,这样的瓶子价格挺罕见,需要重金订购才能获得。
宋锦城再次笑话他老土,说这玩意到处都有,不是什么稀罕物,最开始是药王谷用来装实验材料,后来大家发现装别的材料也很不错,天工阁便研究量产了,然后开发出很多别的透明器皿,价格不贵,修士都买得起。
宋清时愣了愣,继续蹲下身,找出手术刀,把最初抓到的那只污秽之魔解剖开,然后拿出本子做记录。
这种魔物没有血,也没有经脉,骨骼的构成和人类不同,部分拥有类似节肢昆虫的外骨骼,部分没有骨骼,依靠软体组织行动,大部分有口器,少部分会有接近人类的脸庞,但是没有表情,看着很恐怖。
这是从未见过的神秘生物,处处都是研究价值,简直是在挑逗科学家的敏感点。
他越解剖越兴奋,脸上露出笑容,手术刀迅速挥舞,把污秽之魔拆成小块,然后交给凤君,分门别类地装起来,贴上标签。剩下的残骸也舍不得销毁,想找口棺材装起来,放芥子袋里运走。
客栈里的人看着宋清时手下的尸体碎片,阵阵作呕,从没见过那么奇怪的人。
他们悄悄地离宋清时的手术刀远了些……
宋锦城观摩过师兄师姐们解剖大体老师,但也撑不住,死谏道:“这玩意经常出现,你不要宝贝这具尸体,它过段时间便会消失的。”
“消失?”宋清时更兴奋了,“我要守着它,亲眼看着它消失!”
凤君知道他的研究癖好,想了想未来的生活,没有亲亲,没有抱抱,久别重逢的两人蹲在棺材前,天天盯着这丑陋的尸体,拿着本子记录变化。他很喜欢宋清时,也很有兴趣陪他研究这件事,但至少应该在合适的地方研究……
宋清时兴高采烈地掏灵石,使唤客栈老板去买棺材。
“别急,”凤君终于制止了他,给出新方案,“这里没有研究器材,锦城还急着要去天武门见朋友。等事情处理完毕,你可以去药王谷找越先生,使用里面的研究室,那里什么都有,不但可以密测重、测量、测温,还有冷冻、加热、保温,听说还有分析物品材质的法器……”
宋清时越发觉得药王谷是人间极乐之地,他被凤君描述的研究室打动了,心跳有点快。
凤君继续诱惑:“到时候,我送你几只活的污秽之魔,关在笼子里做研究。”
宋清时连声答应:“好。”
凤君是他的小天使,又温柔又贴心,他得赶紧搞清楚自己的记忆里那些很在意的奇怪事情,只要确认这些东西不会对凤君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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