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灿摇头。
他以为顾江珩会把杯子丢进垃圾桶,却没想到对方径直走到饮水机前,直接用他刚才用过的纸杯喝了一杯水。
“你……你怎么……”季灿有些窘迫,皱着眉头问,“那是我喝过的。”
“没坏也没脏,”顾江珩嘴唇从杯沿离开,不怎么在意的说,“节约一个是一个。”
季灿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紧接着,顾江珩说起了姜延父母,说那是一个非常值得警惕的案例。
季灿有些意外,抬头看了顾江珩一眼。
在他记忆中,顾江珩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之前这件事出来时,他也没听到对方谈论任何一句,但是现在怎么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季灿嗯了一声:“如果当时好好沟通,本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他们之间不仅发生了长达十几年的分离和仇视,还给下一代带来了这么大的阴影。”顾江珩点头,“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既然喜欢,就一定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别人就一定不知道。”
季灿不明白,话题怎么走到感情向了?但不好反驳顾江珩面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都沉默下来。
窗外夕阳已经落山,天空逐渐暗了下来,给室内染上了一片浅浅的蓝灰色。一片阴影打在顾江珩侧脸,显得他的五官越发深邃。
沉默了一会儿,顾江珩突然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季灿想了想,说:“谢谢你送我来医务室。”
顾江珩没说话,就是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于是季灿又说:“谢谢你一直在这儿陪着我。”
顾江珩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季灿:?
季灿不知道顾江珩又怎么生气了,但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掏出手机回复着消息。
下午他受伤的事情几乎全班都知道了,手机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问他怎么样的消息,季灿挑几条回复后,刷新了一下空间。
刚一刷新就看到顾江珩发了两一张图,一张是(x^2+y^21)^3=x^2y^3,仔细看还是他自己的笔记,还有一张是皱巴巴的纸上画着一个爱心。
没有配文字。
季灿抬头看了一眼,顾江珩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他手指又长又白,姿势随意的坐在那里,随随便便一拍就是网红图。
顾江珩极少发动态,季灿只在这儿停了不到十秒,就看到一长串留言和赞冒了出来。
【卧槽?顾神秀恩爱?】
【这个方程式我熟悉,前几天刚见过!】
【没想到顾神也会跟这种热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名觉得有些蠢萌】
顾江珩皱着眉头,回了一句:【什么热点?】
【你不知道吗?前几天学校表白墙上的函数图示爱啊!火了好久呢!】
顾江珩:?
表白墙?
顾江珩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捣鼓了好一半天才知道这是一个公开运营的qq号,有学生投稿在上面表白。
最多的就是在路上遇到一个好看的人,上表白墙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也有不少失物招领和寻物启事的信息。
顾江珩跟着往下翻,终于翻到了几天前的一条消息。
和季灿写给他的方程式一模一样,还艾特了另一个号。点进账号一看,是何劲峰写了送给女朋友当生日礼物的。
顾江珩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那明明是季灿送给他的!
何劲峰怎么敢!!
顾江珩尴尬又生气,想删照片又舍不得,最后只是默默把照片转为仅自己可见。
季灿坐在床上,就看到顾江珩脸上一会儿一个表情,从期待雀跃到尴尬,最后皱着眉头隐隐有些生气。
“你心情不好?”季灿试着问了句。
顾江珩猛地抬起头,神情宛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
他气愤又委屈的递过手机,说:“这明明是你写给我的!谁给他何劲峰的脸拿去表白?”
季灿:“………………”
他应该现在告诉顾江珩,那个方程式本来就是他帮何劲峰写的吗?
但看顾江珩这个表情,他要是直接这么说了,那人会不会直接哭出来了?
而且他之前明明解释过,这不是写给他的,但顾江珩压根儿没听进去。
季灿想了想,挑了个委婉的说法:“那个公式本来就不是我发明创造的,别人拿去用很正常。”
顾江珩不说话,就这么垂着眼睛看着他,一脸委屈的表情。
他长得好看,做这种表情也不显得别扭,反而有一种反差萌,让人忍不住心软。
季灿又说了很多安慰的话,顾江珩依旧没能被哄过来。
看着一脸郁卒的顾江珩,季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你怎么这么笨!”顾江珩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自己想听的内容,有些急躁的说,“都说了喜欢就要说出来,你这样遮遮掩掩、八百年都说不到重点怎么追得到人!”
季灿:?
等会儿,谁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季灿:“我没喜欢……”
顾江珩:“真是的,明明喜欢我的人是你,为什么要我来表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茫然,一道急躁。
听清楚顾江珩的话后,季灿不由得愣了一下。
顾江珩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江珩似乎是嫌弃极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埋怨又害羞的说:“虽然我之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配得上我,但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也不是不可以和你谈恋爱。”
第39章 醋缸翻了。
顾江珩说完后, 还矜持又期待的抬了抬下巴,仿佛他主动表白,是某种巨大的恩赐。
季灿突然想起来,过去那一周里, 顾江珩都在用这种视线暗示他。所以他当时不是暗示自己和他刷题, 而是暗示自己和他表白?
季灿:“……”
可我他妈哪里表现出来喜欢你了?!
季灿看向顾江珩, 对方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空气里安静极了。
漫长的沉默后, 顾江珩从这种诡异的安静中察觉到了异常。
他自信满满的态度变得迟疑起来, 不确定的问:“你、你怎么还不说……”
季灿沉默许久后抬起头,他直视顾江珩的眼睛,缓缓道:“抱歉,我对你没有任何有关恋爱的意思,要是冒犯了你我给你道歉,但我只想和你一起学习。”
仿佛从来没预料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
顾江珩以为季灿是害羞, 他弯下腰直视季灿眼睛, 温柔又强势的问:“既然你不喜欢我, 那你给我送我情侣款生发液是什么意思?”
季灿:“买二送一, 我爸一瓶, 我一瓶,多的那瓶给你了。”
顾江珩:“……”
顾江珩皱眉,又问:“既然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要用爱心方程式暗示我?”
季灿闭上了眼,一时间有些难以开口。
睁眼时,他从顾江珩眼里看到了期待。
季灿咬了咬牙,直接道:“那本来就是何劲峰让我给他写的, 他要找一个浪漫的方法给女朋友庆祝生日,但不知道怎么落在你那边了。当时在办公室时我已经解释过,我还以为你听清楚了。”
顾江珩瞳孔紧紧缩了一下,仿佛巍峨雪山轰然垮塌一般。
他张了张嘴,然而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身体发烫,胸口像是被勒住了一般难受。
顾江珩缓缓闭上了眼,极力想要掩盖内心的情绪。
漫长而尴尬的寂静后,他再次抬起头,声音低哑:“你真的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季灿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只是盯着床上的被子,缓缓道:“抱歉。”
“我、我知道了。”
顾江珩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却不小心掀翻了桌上的水杯,裤子湿了一大片。
他视若无睹朝外走去,又踹翻了一张凳子。
季灿从来没见过顾江珩这么狼狈的模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失去了所有光。
他突然觉得心头一阵苦涩,就像是整整一周没吃小蛋糕一样难受。
“顾江珩。”季灿下意识叫了对方一句。
男生诧异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
季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半会儿才喃喃道:“对不起,谢谢你。”
顾江珩苦笑一声,自嘲道:“我又不是对你表白,给我发什么好人卡?”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室内没有开灯,顾江珩立在门框前只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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