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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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这原本聚满南楚朝臣的大殿之内便只剩下了司徒宇、司徒峰两兄弟。“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司徒峰脸上的悲戚凄苦之色令人动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憋闷苦痛。
“峰弟，等会儿你去小妹寝宫，再带上太子与三皇子出宫去你府上。我会让睿儿与岚儿跟你们汇合。”
“等北齐大军入城之后，安心在府上待着，我会保证不会有人去打扰你们的。”
“等这一场风波尘埃落定之后，在寻一处清净不会被接下来西凉、北齐战火波及之地，安然的度过下半生便好。”
司徒宇神色平静，淡淡的嘱咐说道。
“哦，对了，还有一事，莫要忘了将岚儿的妻子从苏州老宅带到金陵。”司徒宇突然想起远在苏州老宅的司徒岚之妻苏怜儿，再次开口说道。
司徒宇仔细思索一番，见并无其他遗漏之处，最后看了一眼司徒峰那一张与自己酷似的脸庞，微微一笑，举步向大殿之外走去。
“大兄！”
司徒峰见司徒宇一步跨出大殿，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刹那间热泪涌出，老泪纵横。
司徒宇身子微微一凝，一声叹息之音传出，而后便再次举步而去，渐渐的消失不见。
时间飞逝，金陵城内一片诡异的安静。
当太阳渐渐西去，满天的绚丽晚霞染红西天。
金陵北城门伴随着‘吱呀’声，缓缓打开。数十骑悄然而出，当先一人正是一身铠甲背负猩红披风的司徒宇。
当这数十骑停在城门外百丈之处时，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扬起一线烟尘，自北齐中军大营而出，正是北齐定国公！
马蹄声不大，但却仿佛响在城内城外所有人的心头！
突然那逐渐蔓延的一线烟尘戛然而止，同样身穿崭新战甲的定国公背负随身藤棍与司徒宇身前三丈定下。
南楚太尉、镇国大将军司徒宇！
北齐大军统帅、定国公李江河！
两人凝视彼此，皆是有着一抹复杂之色。不同的是，一人是沉重而复杂，另一人却是轻松而复杂。
“见过定国公！”
半响，司徒宇目光微垂，拱手一拜，轻声说道。
李江河眼眸之中一抹异色闪过，而后收敛，同样是拱手见礼。
“见过司徒太尉！”
“在下有三请，望定国公成全！”司徒宇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悄然出声说道。
李江河微微沉默片刻，这才出言说道：“但讲无妨！”
“老朽能答应的不会推辞！”
“一请！望贵方规敛士卒，善待金陵百姓！”
“可！”
李江河不假思索，在司徒宇话音刚落的同时便出声答应下来。自金陵城陷落，这一场伐楚之战便已经可以说是大局已定，将来金陵城中的百姓亦是北齐百姓。
“二请！请贵方忘却南楚还有皇后以及太子、三皇子的存在。”
李江河眉头微皱。这金陵城中有南楚太子存在，若是没有此人献城归顺，北齐方面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但毕竟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对于日后原南楚百姓的归化也是有着一些阻碍。
“我知定国公心思，这方面不会让贵方难做的。今日一早，在下已经‘软禁’了南楚皇后、南楚太子以及诸位皇子。之后百姓们的不满愤怒皆有在下一力承担，对北齐乃是好事一件！”司徒宇淡然一笑，知晓对方心中的顾忌，出言解释一番。
李江河神色一怔，对眼前这司徒宇悄然升起一抹敬佩之意。虽然有南楚皇后及太子乃是其亲妹与侄子之故，但对方能如此，也是极为难得之事。
“可！”
李江河再次开口应道。
司徒宇见对方答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沉默半响这才，说出这最后一请。
“三请！望北齐能够早日平定天下战事！”
李江河听闻这最后一言，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精光，将司徒宇脸上不自觉升起的一抹遗憾之色，收于眼底。而后悄然抱拳一礼，肃声应道：“善！”
司徒宇无声而笑，目光越过李江河，越过北齐大营，甚至越过了不在视线之中的涛涛大江，似是看到了整个天下。
“若是将来天下安定，望李将军能给在下坟头上一壶好酒，好让在下在九泉之下不会后悔今日这一决定！”
当司徒宇收回目光之时，一道怅然带着可惜之意的话音猛然炸响。
下一刻，长剑出鞘之音传入李江河耳中！
一捧热血挥洒，染红了尘土！
司徒宇座下骏马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之声，双蹄抬起，那司徒宇满是鲜血的身躯无声落下，跌落尘土之中。
一道黑影悄然浮现，仅露出的双目之中有着一抹迷茫之意，正是跟随司徒宇多年的影子。
李江河微微闭目，心中长叹一声，自己若是方才出手的话，当能‘救下’司徒宇，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跟随司徒宇出城的数十亲卫，似是早已知晓会有此幕，脸上露出悲痛之色，纷纷翻身下马，无言沉默的将司徒宇的尸首抬起，向城门而去。
李江河目光相随片刻，而后侧头对着依旧呆立在原地的影子，淡淡道：“这世间已经没有谁能让你成为影子，去吧！”
影子听闻此言，眼眸中的迷茫之色不减，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之音。
啸音止！黑影散！
消失不见！
李江河将心中的一抹怅然驱散，振奋精神，仅剩的右臂高高扬起，下一刻，两日没有动静的北齐大军自大营而出，缓缓向着已经打开的金陵城门而来。
李江河想起还在城中的朱德芳，心中暗道‘不好’，催动座下骏马，独身当先入城而去。
北齐大营一旁，戚长歌远远望着已然行到城门之下的北齐大军，目光黯然。
突然一只宽大的手掌落于戚长歌肩头，将其惊醒。抬头回望，正是李青！
“事已至此，戚兄多想无益，还是考虑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吧。”李青淡淡的说道。
戚长歌苦笑一声。这几日李青明里暗里已经暗示自己多次，想要让他加入青字营，但自己却是无比的怀念当年浪荡江湖的岁月以及那一抹红衣。
“李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还是算了吧。”
李青闻言，脸上并无失望之色，悄然抬头望向西方天际，喃喃道：“戚兄最终会发现，躲避不是办法的！”
只不过声音太轻，并未被戚长歌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