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做好人

45 荒野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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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吗?
帮我包扎手伤的医生。”
抵达穿越第一天时看到的诊所,离大路很近。
还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诊所建到这片山脉的东南,朝着一座城,风水肯定非常好。只不过,还得面对山里一切隐藏于巢穴的“猛兽”。
“时代迫使百姓沦落街头。城里人变成乞丐,周边村子的人则理所应当的是盲流。这还真是……
有这么家诊所,可真不容易。”
记忆中的诊所,就在前面。
可惜天太黑,小剜有些发毛。
站在院中,总感觉四周有很多“人”。不怕没有人,就怕它们都在看着院中,凄惨眼白配深黑瞳孔,来自地下的审视。
(不能乱想。)
走向门那儿——大概是门。
拍拍,却没有得到回应。百姓睡得早,这点小剜知道,他小学四年级之前,五点睡都不是不可能。第二天七点起来,整整十四个小时。那时候做梦,梦到的都是……
唉~那个时候啥也不懂。
却总觉得自己比同龄人优秀。
往事,不多提。
他现在还年轻,十七好光阴。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努力就是为了偷懒。我想做好人,不就是为了其他人对我好一点吗?)
也正是犹豫的一会儿时间,诊所的大门打开。但只开了一个缝,里面肯定还有门闩(shuan)或是链子,防止外面的人立马破门而入。
“他出诊去了,明天再来吧。”
大夫出诊?
小剜恍惚,再是失落。没想到两个自以为能够取得重要信息的地方,结果都不给面子。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取得更多关于666的消息。
要报仇,自然得了解666有几斤几两。甚至可以说,对付一百个乞丐比单独逮666更容易。
人要做什么,肯定会写在脸上。
小剜跟666的仇怨,那肯定只有他俩更清楚彼此那如意算盘。
现在却,无法获取关于仇敌的更多信息,这哪跟哪儿呢?
心,乱了。
“好的,谢谢。老奶奶你认识我吗?我是被山里乞丐……之前手指受伤,我昏过去……”
里面是位老人。
小剜不知怎么解释。
老人家不可怕,就怕他们从年少到白发苍苍一直都在疯狂学习,智商与情商都高的老人最恐怖。众所周知,骗一个知书达理的老人非常难。
至于里面的老太,她是怎样的人,小剜不清楚,但害怕。
害怕会被对方坑。
瞒谁都行,瞒老人家,难。
老太:“认不得,记性差。”
把她从睡梦中叫醒,就为这些事?还犯迷糊哩,会回答反而显诡异。给人一种落入虎穴的错觉。
(能套多少是多少。待我询问一番。)
不好。
——小剜现在才发现,666的外貌特征很不明显。蓬头垢面还泥巴糊抹,容易记住那眼,不容易形容整张脸。
失策。
相反,自己暴露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似乎无论走哪步,其结局都一样。
出于礼貌,没有多问。
问了,老太也是简单几句话应付。索性就这样离开,路上提心吊胆,弄得灰头土脸。怎么?还真打算混入乞丐中去?
是的,这也是一个办法。
当然,最好的方法是想办法邀请666出来。就他一个人,而且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目击整个过程。
甚至小剜都不想要瑾饴看见,这仍是不阻拦她下午离去的原因。又一次孤独,满意?满意!
怕她承受不了,小小年纪就该幻想今后美好生活。而不是像小剜这样活得像个七十一岁的老年人。
物极必反?
年轻和暮年,青丝与华发,本就不该相对应。
“我在做什么?”
…………
……
“我承认自己还想不太明白。”
“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
“报仇?拿回我该拿的。可我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那可是三个吃饭的家伙!还剩七个了,左手变螃蟹钳……不要再迟疑。”
心底有两个声音在斥责——正方和反方。它们互相伤害,也知道对方的弱点,每一次都找准要害攻击,可这些攻击打在彼此身上不痛。
小剜心痛。
好一个思绪打架,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自我反省?
想一想,似乎是进入病院之后,他就一直在自问——
我到底有没有病?
其实换作任何人都知道,没病很正常。
不不!太正常也是一种病。
(或许我这次回去,该好好请教一下周梦,他和我是同龄人,一定知道怎么预防精神分裂。我宁愿相信他,也不信那群装作老师的医生。)
(可我明知自己不可能分裂!太正常也有错?)
周梦,病院西边那条街的茶水店店长。据说曾经也在病院住过一段时间,才一周左右就出院,简直是神话。他偶尔会推着茶水车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游走,在病院铁栅栏边停下,病友总会和他聊上几句,不聊总感觉少点什么。
小剜从没在周梦脸上看到过哪怕一丝笑,似乎那人就是一个没有半点希望存在于心的怪胎。
不过没什么。
小剜需要的就是周梦这种安神养心的聊天对象。只要可以倾诉就行,哪怕内容再怎么不切实际。
周梦是整个病院出院时间最短的,被誉为神话。病院还有一个神话!
——唯一从病院逃出去的疯子。
至今下落不明,在众病友眼里,似乎真正该锁在病院里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唯一逃出去的疯子。
“我就是太正常了,”小剜在黑暗中行走,一直来到大古刹。
从上午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他溜进古刹里,趁没人发现,绕到后面找个地方呼呼大睡起来。
也亏他睡得安稳。
之前在茶山,工作累。
聚日阁布置的那晚,又心系着房顶上时不时闹腾的野猫。
昨夜则担心瑾饴那个园艺工父亲会不会来搞个突然袭击。
今天可能是他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好像不是!最舒服的一觉是前天,趴在书院,有瑾饴守护。脑袋旁边的灯火,是他唯一梦中引路灯。哪怕闭上眼,也能感受到梦里的指引。那一夜,他没有做任何的梦,睡得最是很香。
今夜,也没那个心情想太多。
颈靠一块石头,也不管脊椎或颈椎的压迫,大不了落枕,他困得不行。现在除非太阳要从西边倒着出来,必须让他少睡几小时,否则他绝不会起来。
也没那个力气。
躺下后,似乎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我还活着呀”这种必要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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