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请淡定

    晚上重新回到家里，柳清影明显有点兴奋过头了。
    这丫头根本就没睡意，也不进屋，让老赵把床搬到了院子里，躺着看天上的月亮：“赵起武，你说，那上面你能种活树吗？”
    “我忘了，等我去试试看上面能呼风唤雨不能？”老赵说着就准备行动。
    既然已经去了一次，现在他已经可以随时到上面，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儿。就像刚才，俩人说回来的时候，直接就来到了京城天人府这里。
    柳清影一把拉住了他：“不要了，现在别去了，过来说说话。”
    “嗯嗯。”老赵立刻停下了行动。“要不要宇航服？然后你就可以随时在月球上蹦跶了！”
    柳清影咬着嘴唇想了半天，终于没忍住诱惑：“没问题吧？”
    “肯定没有。”老赵很肯定。“我有个想法，咱们弄个实验室，回头找人来研究一下那上面有什么矿石，万一有能用的，那可是垄断的生意，谁还搞什么网站啊！”
    “找王小二说吗？”柳清影问道。
    “嗯嗯，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负责传话的。”老赵嘿嘿乐了起来。“你发现没，他现在每次来都特郁闷的样子。”
    “嘻嘻！”柳清影想了一下，忍不住开心起来。“他是纳闷为什么每次来都是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儿吧！”
    “随便他纳闷去，这事儿他还是不知道的好点，不然说明白了，以后这默契的合作摆到了明面上，有些事儿反而不方便了。”老赵说道。
    柳清影是明白这个的，默契的情况下，请你帮忙办个什么事儿，给点能给的好处，双方还都挺愉快。但是要挑明的话，估计就不知道给他什么好处了……
    “那你怎么和王小二说啊？”柳清影想了半天觉得挺为难的，要让王小二传话，有些可以糊弄，但是要东西，总得说明白的吧？
    “写个纸条啊！”老赵哈哈大笑起来。“你猜王小二会不会更郁闷，咱们写个纸条让他回去传话，但是他还不能看，就得忍着，忍啊忍啊……”
    “赵起武，你也太坏了吧？”柳清影笑着拍了一下他。“不过，想想肯定可有意思啊！”
    啥叫一丘之貉，这就是。
    ……
    不过传话还不能现在传，还得等‘从西萨回来’，不然王小二会更纳闷。
    所以第二天俩人睡到日上三竿——这个词真是好词。
    然后俩人起床吃了饭，又磨蹭了一阵儿，才去了西萨城。
    剩下的自然不用多说，就是游玩呗！
    但是对于刚到月亮上的俩人来说，此刻再看已经看过的风景，其实真没多大兴趣。
    牟萍萍她们还以为是柳清影跟着老赵来回奔波累了，都劝柳清影回去歇息一下。
    不过最后俩天也没什么好玩的了，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大伙儿已经疲累交加，那点兴奋早败给了旅途，到了这里已经只剩下拍照，至于说游玩啥的，都有点敷衍，买纪念品都懒得挑选了，看着差不多的打包点带回去就行。
    关键几个女人比较细心，很快就发现了个问题，这些纪念品，很多在自家的网站都有的卖，那兴致就更又减了一层。
    总之玩闹到第二天，飞机票都订好了。
    虽然航班少，但是旅客更少，票也好订。不过老赵和柳清影没跟着一起，这俩人又找借口，说回程要慢慢走，看看路上种的树怎么样了，还有中途临时决定的那个李大乾在的地方，也要去看看。
    既然如此大伙儿也不勉强，自从知道老赵在外边比在京城舒服的多，已经没人担心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莹莹她们很是好好的叮嘱了老赵一番，要他照顾好柳清影。
    哥几个都很够意思，送都没让老赵送，等到他们都上了去飞机场的车，老赵和柳清影彻底放松了下来。
    柳清影兴致高的很：“走走走，先去办正事，办完了去跑着玩。”
    “什么正事儿？去哪儿玩？”老赵有点摸不着头脑。
    “去看看那个李什么……大乾是吧？那边的种植情况呀，看完了再去飞洲看看，然后去月亮上玩去。”柳清影说着话还比划了一下。“去月亮上。”
    “那直接去那上面得了，你说的那些都不用管，没事的。”老赵说道。
    柳清影一挥手：“现在月亮不是还没出来，我们先……”
    老赵差点懵了：“月亮没出来什么意思？”
    柳清影立刻察觉自己口误：“不许抓我语病，我意思是说晚上去才有意思，快走快走。”
    “好好。”老赵想了一下。“去看看也行，我估计那边的树应该是种好了……”
    ……
    下一秒俩人来到了一片黄土地的上空，然后俩人傻眼了。
    柳清影看了一阵儿：“这个李大乾也太能折腾了吧？他雇这么多人，是想给公司种树，还是怕这些人都吃不饱来挣工资的？”
    老赵也傻眼啊，他看着下方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都不用去特意数人头，大致扫一下就能看出来，下边至少几百号人在劳作。
    挖坑的种树的，打水的浇水的，人们来来往往，连绵起伏的荒山上彻底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关键还有小孩子和老年人，有的小孩还能抱着送个树苗，有的就是鼻涕娃，跟着看热闹的。
    老赵找了一下找到了自己派来的两个病人，起名叫李树李林的那俩，一眼就找到了——那俩家伙正坐在一处山头上，一旁还支了个大大的遮阳伞。
    李大乾也在，不过这家伙是站着的，一个手里提着望远镜，一个手里拿着一个街头卖老鼠药用的大喇叭——这玩意儿老赵特熟悉，当初他寻找扎西的时候就用上了，后来‘开拓市场’一直用了好久的。
    望远镜很显然是看人的，大喇叭是喊的，李大乾看了一会儿就喊上几嗓子，让人们认真点干。
    他也只能这样当监工，因为这片的地形就是一个个大土堆连起来的，有过走山路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地方是最能体会望山跑死马的地儿。
    老赵本来不想管的，反正回头李大乾这边花了多少钱还要向公司报账，到时候不合适了就换掉拉倒。
    但是柳清影不行，她觉得老赵的想法是偷懒，明明你可以平时约束的，非得等事情出了结果再去解决，这样的行为其实就是偷懒。
    老赵觉得媳妇很有道理，虚心接受了批评，然后俩人来到了一处没人的地儿，开上车朝那个大工地走了过去。
    ……
    李大乾正拿着望远镜到处看呢，突然就看到了远处的路上一辆黑车开了过来，再一看白牌，脑子一转，就知道这是大老板来了。
    他还准备给李树李林提醒一下呢，就看到这俩人已经站了起来，朝着下边跑下去了。
    于是他也只好朝下跑。
    得亏最近一段时间在这里跑习惯了，不然他那老骨头估计都撑不住。
    等跑下去再跑上来再跑下去再跑到路边，车都已经到了——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就这个情况，何况现在这里还没路呢，就一条最近才踩出来的小土径。
    李大乾和狗腿子似的跑上去：“赵总，你来了啊！你要到那边去视察一下吗？”
    老赵挥挥手：“走，过去看看，正好路上你和说说现在的情况。”
    “行！你们两位慢点，我给你们带路。”李大乾顾不得劳累，立刻跑在了前面。“最近咱们这边发展的不错，果树种植了六千棵，其他的都种植的我们本地的一些防止水土流失的苗木，已经种植了上万棵。”
    说完之后他用颇有点意外还带点惊喜，还有点表功和羡慕的语气继续说道：“最近也是运气好，雨水特别多……”
    柳清影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老赵。
    有老赵的兵人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缺雨水，风调雨顺那是基本的。
    李大乾啰啰嗦嗦地介绍完情况，又开始介绍最近一段时间的花销，刚说了个开头柳清影就忍不住问道：“种了那么多树，怎么才花了这么点钱？”
    李大乾这次是真得意了：“刚开始我还花了点钱，后来我发现两位李经理的技术是真过硬，种的苗木存活率太高了，在我们这就是奇迹。所以我就和上头谈条件，他们先供应苗木，咱们负责种植，保证存活率达到一定水准，就不用给钱了。”
    老赵顿时乐了：“厉害，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也不算。”被夸奖了一下，李大乾反而谦虚了起来，最近一段时间晒的有些黑的脸上，露出一丝带了点不好意思的笑容。“主要是两位经理的技术好，苗木成活率高。”
    “再说我这也不是为了自己，每年上头都有拨款，他们拿着钱都种不活树，咱们这样让他们把钱不白花，回头他们还得感谢咱们呢！”
    老赵和柳清影都是点头，这个倒是实话。
    树种活了是有功劳的，在他们这地方，一个地区的绿化面积提高一点点，那就是可以大说特说的成绩，白给树苗的人绝对吃不了亏。
    毕竟树苗才值几个钱啊！
    李大乾是单位工作久了的人，也算是老油条了，对这里面的道道十分清楚，所以狮子大张口，看树苗成活率高了之后，干脆就不花一分钱，直接去要东西去了。
    而且不但可以白要树苗，还能要补贴——种活一棵树多少钱的补贴，到时候也是少不了的。
    其实类似的补贴一直是有的，但是有些人不知道，然后有些人又装作不知道，所以弄的好多人都不知道。
    但是李大乾肯定知道，这种事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只要你知道，等到最后就少不了的。
    然后算着算着，李大乾总结道：“我怕两位经理累着，还想等等再申请下一批树苗，不过他们两位为了公司不怕辛苦，一直坚持，所以我又打了申请上去。”
    “不过你们放心，这都不花公司的钱，等将来树苗成活，就可以申请去要补贴，公司现在花出去的钱都能挣回来，还能有多的呢！估计足够支撑到咱们公司运行到果树结果了……”
    树种上去，公司就盈利，果然有‘技术’就是挣钱。
    柳清影眼睛又开始冒小星星了，赵起武的本事果然很厉害啊！
    其实李大乾的眼睛里也冒小星星啊，自己果然没选错，跟对了人了，自己现在还能干上个几年，如果公司不嫌弃，干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到时候这里周围都是绿山清水，自己也算是有功劳的，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
    说着话就到了一个山坡上，柳清影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终于问出了那一句想问的话：“就种个树，有必要这么多人吗？而且还有老人孩子，在这里来会跑，会不会有安全隐患什么的？”
    “没事没事，都是常年在山上跑的人，不会有事儿的。”李大乾赶紧解释。“而且大伙儿都是自愿来的，我平时也在这里，时刻都在注意着提醒他们，不会有事儿的。”
    “自愿来的？”柳清影诧异道。
    “哦，是这样的。”李大乾立刻接上了话开始解释。“赵总，你们两位听我解释。这是两位李经理的功劳，他们俩个找井的本事太厉害了，挖井就和玩似的，就这一手技术，在我们这就和龙王爷一样了。”
    随着他的描述，老赵俩人就明白了，这些来干活的人，只有每个山头之间来回跑着招呼的人，才是公司的雇员，其他干活的大部分都是不要钱的。
    他们要的是井，是水。
    而且有的是已经要到了井的，李大乾带着两位‘李经理’负责搞定一口井，村里人负责出劳力来干多少天活儿。
    听起来不对等，但是对这里的人来说，有时候十天半月挖不出来一口井都是常事，所以去干点活儿保证村里立刻有水用，没人会有意见。
    至于说没要到井的，是现在村里还有井水，是趁着现在农田里活儿少的时候，过来干活提前预定井的——现在就把活儿干了，免得将来你们没活儿干了，请你们请不动怎么办？
    至于井就先欠着，等将来哪天村里的井不出水了，你们再把井还上。
    ……
    柳清影听着都有点不忍心了，感情这么多干活的，好多都是来打白工的。
    关键还自带干粮，连饭都不管——这个李大乾真是公司好员工，但是未免也太黄世仁了点。
    然后柳清影又问了一句：“那些正式员工，你现在给开多少工资？”
    “三百五十块钱，不包吃住。”李大乾说完了有点心虚。“这个是不是有点高了？要不回头我可以再和他们谈谈，其实二三百块就有大把的人来干，我是想着咱们是公司，招人的时候要求识字的……”
    “不算高。”老赵在柳清影开口前说道。“工资就这样了，等这一批林木栽种完，你找地方盖几间房子，回头咱们管一顿午饭，免得他们还要自带干粮来上工。”
    “嗯，赵总就是大气。”李大乾立刻送上来马屁。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如果要到处跑着看太浪费时间，站山头上看一看，也就差不多了。
    然后老赵把李大乾支走，给两个兵人重新补充点能量，问柳清影：“你刚才是不是想说工资低了？”
    “没！”柳清影矢口否认。
    “哈哈！”老赵笑了一下没多说。
    柳清影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自己在旁边溜达着，不搭理他了。
    刚才这丫头是想说工资低的，然后想起来自家老爸的咸菜厂好像也是差不多的工资，再想起来还有其他的工资什么的，于是就不觉得低了。
    他们都是经常看报纸新闻的人，知道去年的收入水平，数据上说的是京城工资水准过万，其他各地人均年收入差不多都是八千多到九千多，但是这个只能参考。
    看看漫山遍野的愿意打白工的人就知道，这是力气不值钱的时候。所以在这种地方一个月三百多算高收入的，毕竟收入很稳定。
    现在白菜才三五分钱一斤，当地县城里普通房价估计也就三五百块钱，一个月工资差不多能买一个平方的房子，谁敢说这个工资低？
    至于说再高的工资，要考虑实际情况，有时候真不是给钱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在地方上做事，你给的工资高一点，能让人羡慕尊敬，但是高的太狠了，那就有可能上升到妒忌恨，容易出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