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玉腰

    三天的内部培训结束了，周四，中信带着一叠打印纸走进了会议室。
    “何强，把这个发下去，人手一份。”
    他的表情平淡，不似严肃，语气却透着一丝冷冽。
    “大家拿到手的是一份试卷，省公司全员都参加过，今天咱们也现场考一下，限时20分钟。开始吧。”说完，中信靠着椅子，当起了监考老师。
    当全部的试卷放到了中信面前，他按照顺序进行当场批改，根据岗位差异写下了评语及评级，将一些易错的知识点挑了出来，并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讲解，特意询问了那些答错的人，直到大家全部弄懂为止。
    然后，就是总结发言了：
    “考核不是目的，掌握所学才是重点，通过此次培训，大家的专业素养都得到了提升，能与你们共事，我感到很欣慰。这份试卷及其标准答案，都将上传到我们的服务器，你们会后还是要去看一看的。虽然，在以后的工作中，有人可能根本用不到这些知识，但是，做为信通公司的一员，这些是必须掌握的，也许，就有那么一天，当人问起你的时候，你的专业回答直接代表了公司形象，尤其是业务人员，一问三不知如何能取信你的客户呢？要知道，做业务可不是单纯的卖东西，更需要你去引导客户，根据客户的实际情况，给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而不是签了合同就结束了，恰恰这个时候，才是我们服务刚刚开始的时候。”
    侃侃而谈停了，应该不是忘词，中信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喝了口茶，看向右侧的廖治，问道：
    “廖治，公司的线路情况，你应该是清楚的，如果现在有个客户，是销售型业务公司，向你购买IP电话服务，合同金额还不错，你会签这个合同吗？”
    “肯定会签啊，市场部的职责就是要为公司创造效益。”
    中信继续问道：“那你想过线路的承载能力吗？一旦合同签下了，客户电话接不通怎么办？对后续业务又会产生什么影响，你想过吗？”
    “这应该是技术部该考虑的事情，我们市场部该考虑的就是多做业务。”
    廖治在据理力争着，似乎他把部门职责分得太清了。
    中信没有继续盯着廖治，而是将问题撒了出去：“讨论出真知，大家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个合同到底签还是不签？”
    见大家只是交头接耳，却无人站出来讲话，何强率先发表自己的观点，既是支持中信，也是借机诉说苦衷。
    “我觉得不能签，我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是我们现在的线路基本饱和，根本不可能再承接新的用户了，尤其对方还不是普通的家庭用户，对线路的接通率要求更高。”
    “何强说的不错，这个合同不能签，至少在目前的状况下绝对不能签，一旦签订必将把公司拖入无尽的麻烦之中，我为什么暂停了市场部的工作，廖治，你现在能理解了吧？做为市场部经理，你是否真的做到了尽职尽责呢？”
    中信的补充说明得到了一致认同，廖治眼见着孤立无援，圆溜溜的眼睛竭力睁得更圆，奈何晶状体过小，越发神似生肖之首，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声音更是略带颤音。
    “顾总，从公司筹建开始，是我跟着李总不辞辛苦，为公司销售了几十万的卡，才支撑起现在的业务，难道我还不够尽职尽责吗？上周你叫停了一切市场活动，那我们市场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你这样说不怕有功之人寒心吗？”
    面对廖治的真情演绎与巧舌鼓噪，中信只是淡然地听他讲完，这才缓缓开口道：“讲完了吧？你不用激动，我们只是讨论问题而已。不过，说到那几十万卡，我通过查询合同和财务记录，也基本上搞清楚了，在这个事情上，你还真不是有功之人，因为，就是这批卡才导致了现在的业务叫停。”
    “就算你是总经理，你也不能颠倒黑白吧，你说出个理由来，让我心服口服，如果是我错了，我愿意承担全部的责任。”
    任何时候，激动的话不能轻易说出口，此时的廖治已然昏聩了，而中信等的就是这句话。
    “廖治啊，照顾到你的面子，我本想会后找你谈的，既然你主动要求给你公开的解释，那好吧，只不过，这责任怕是你承担不起啊！借此机会，我也给大家提个醒，做事情务必要考虑周全了，不要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中信扫视了一下众人，视线最终停落在了廖治的身上，看着中信始终淡然的表情，廖治有些懵了，他有些后悔说话太满了……
    “从利润上讲，这批卡的折扣太低，所幸量不大，才没有对市场形成冲击。我在省公司的时候，大卡商张口就是几千万上亿的卡，最终呢，根据公司线路的冗余情况，我也只是出手了几百万而已，折扣也比这批卡高了几个百分点，难道我不想为公司创造更大的利润吗？我是不想饮鸩止渴，不想公司后续发展乏力。”
    “从能力上讲，除了这批卡，你还做过其他的业务吗？企业认证客户有吗？专线业务有吗？再从管理上讲，整个市场部在你的带领下，又做了多少业务呢？你可以找何强查看一下系统日志，我们的线路80%以上被这批卡占用了，其他客户少之又少，整个市场部好像就只会卖卖卡了。”
    廖治的脸色由激动变得沮丧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赖以自豪的业绩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他的脑海中还在拼命想着反戈一击。
    中信却没再给他诡辩的机会，拿起一张试卷问道：“这是你的答卷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留下姓名，可全公司唯独缺少了你的答卷，偏偏又多出了这份无名的，我该夸你聪明呢？还是什么呢？”
    “我忘记写了。”廖治及时地辩解，却恰恰证实了中信的猜测。
    “我不想计较你的所谓原因，我就问你，这次的培训你认真了吗？这张试卷的确羞于署名，你还不如交个白卷呢？至少看起来还显得清爽些。”
    “我又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廖治仍然拼死抵抗着，但声音却几不可闻。
    “从态度上讲，你不愿意学习，不考虑后果，认为做市场就是吃吃喝喝，这样的你如何带领一个团队？再说财务上，你的报销单有多少？你们整个市场部又有多少？需要我来公布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中信的声音不高，却足以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