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悲歌

    “内天地？神主？”
    终于找到了一个口风不算严实的姬融，这个时候不问，恐怕日后想要再撬开姬融的嘴，就没有机会了。
    姬融也不吝啬，自是有什么说什么，只道：“内在空间在神域的叫法，听着类似，实则大相径庭，内天地便是一独立空间，拥有玄妙无数，内在空间却只是用来孕育准神化身之处。不过现在的你，即便融合了筑道石也没有办法形成内天地。”
    又看了眼这三尺见方的条石，张毅风疑惑道：“还请前辈解惑。”
    姬融笑着说道：“规则，这片空间之一所以能够形成，依靠的便是道逆用神域文在这筑道石上刻下的规则。你不是疑惑这片空间中为何没有巫力，只有念力和武力，那是因为道逆根本没有办法引动神域文中关乎巫力的那部分规则。十方之界和你出生的冰火大陆也是一样的道理，至于四方大陆的其他三处，便是天道利用神域文中的其他力量所建。
    而内天地在神域的规则中，却不在真神空间的规则中，更不会在这方诞生才不过五千年的天地中。规则决定了一切，决定了修者的极限在何处。”
    张毅风大体明白姬融的意思，简而言之，只要他还在冰火和十方，能够成就的极限便是掌握了某种本源的准神三段巅峰。
    提到本源，张毅风又问道：“前辈，那本源和这筑道石，已经规则之间的关系是？”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又来问我。便拿你去过的葬魔之地来对比，筑道石就如同斩苍穹本体的九残剑，只是一个框架，而本源便是让这框架变得充实起来的力量，相当于斩苍穹灵体和闵笙的力量，也可以说是让一天空间有生机的基础之一。而规则，便是让一片空间中框架和本源契合，并让本源能够有序运转的力量，葬魔之地中的规则便是当初差点将你抹杀的那两扇金光巨门。”
    在姬融这样直观的类比下，张毅风有点茅塞顿开之感，同时也解开了他对葬魔之地的疑惑。换言之，在他现在寄身的这片空间中，也存在着令其能够延续了至少五千年的本源。
    那就带来了新的疑问，丹冰城那个被天馨唤作红雪的白色铠甲之人，为何宁可将万年苍洱水交给自己，也要带走藏而撼天棍，或许这苍洱撼天棍中还存在着更为重要之物，这些都要到了丹冰城才知晓。
    诚如姬融所言，这筑道石是这片空间的基础，即便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形成所谓的内天地，难保日后没有前往神域的一日，这可是有机缘踏足被多人提到神主的机缘，可想道逆先祖的苦心。但这片空间中不仅有丹冰城，锁天堡，还有缩小了千万倍的云水阙台，若不是小家伙金树，就是给他再多时间，他也可能来不到这筑道石的面前。
    澜族之血的奇异他已经见过了，但将其散在这筑道石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却不清楚，张毅风最不想看到的便是让这样一处也存在细末纷争的净土，因为他而消弭。
    张毅风继续问道：“前辈，若是晚辈将澜族之血洒在这筑道石上，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这我便不清楚了，老子离开真神空间的时候，如今四方大陆中的阴鬼大陆也只是初具规模而已。以司徒老哥的手段，和对神域文规则的洞彻，承继了他所成的道逆，修为虽然差强人意，但这神域文镌刻的也算有几分看头，不过这方面，老子的确是门外汉，看得懂，却看不透。”
    姬融连番言道，听的一旁的天馨错愕不已，一直在乱作一团的脑海中搜寻着姬融这个名字。
    这难题却抛给了张毅风，到底要不要将血洒在这筑道石上。
    “小子，这点魄力都没有？想当年，司徒老哥在真神空间，别说所谓的创生圣君，造化神君，就是天道站在他的面前也要矮上三分。他不输在谋略和手段上，只输在太过执拗，活的太有原则和底限。强者，就应该像老子一样，看不顺眼就让其重归命运长河中。就目前万物镯还没有认主，没有展现出真正力量的澜族之血，还真不一定能有作用在这筑道石上，放心大胆的去做，出了事，还有缘起和缘灭这老哥俩给你兜着。”
    姬融还是姬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看不惯就会说，看不顺眼就动手，后果二字从来没有在他的意识中出现过。
    “天馨前辈……”
    张毅风的确有些被姬融说动了，转而看向天馨。
    “被驱逐出真神空间，押往界外之狱时，出现了一个人，将那些押解我们九族之人，一招全灭，转身便离开了。其后依靠云水阙台的力量，我们在无尽虚空中开始了飘荡。直到道逆寻到我们，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在道逆离开后千年，丹冰城才出现，继而锁天堡也出现在这片空间中，原本只有我们云水阙台九族的这片空间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整整三千年了，若是现在还飘荡在虚空中，恐怕早已没有云水九族了。”
    天馨神色有些不佳，或许那段日子过的太过刻骨铭心。
    “你还没有去过真神空间，或许并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残酷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云水九族被驱逐出真神空间的一瞬间，我们便被剥夺所有的修为，押解我们的那些修者，往日里无处发泄的怨怼和压抑全部加注在了我们身上，金树他们金眼树族现在的样子，石墨他们赫哲风族的俊美也不复存在，还有你未见的六族，各各都不在是当初的模样，被羞辱，被欺凌，被肆意屠杀，最后来到了这里，在这片空间中成了被锁天堡猎杀的对象。”
    “前辈……”
    见天馨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张毅风试图想要安抚下她的情绪。
    “无妨，这三千年也够了。既然这是道逆的交待，那你便开始吧！石墨无意在锁天堡之人的闲聊中，听到了一些，锁天堡之所以来这里，便是为了这块石头。若是真能被你带走，也算是还了道逆的恩情。至于这片空间，我云水九族还有云水阙台依仗，至于锁天堡，这空间都不存在了，他们这些来路不明的凶手死了也正好了却了一段宿仇。只是有些愧对丹冰城，丹婆婆虽说固执，却是个心地仁善之辈，多次阻止了锁天堡修者，对我们九族的屠杀。还有那接天水泉，拥有的奇效，当年在真神空间时都不曾见过。”
    天馨倒是给张毅风吃了颗定心丸，张毅风思索了片刻后问道：“前辈便没有试探过这锁天堡的来历？”
    “这其实也是我们九族一直都深感疑惑之处，他们自称来自真神空间，但在天道所制下，修炼神力的修者是不能多下界修者出手的。道逆曾经讲过，像我们这样被天道剥夺了修为的真神修者，其实便和四方大陆与十方之界的普通人和修者无异。他们动用的是神力，却可以肆意的屠杀我们九族。”
    “这并非不可能。”姬融开口道。
    “前辈的意思是？”天馨问道。
    姬融沉声道：“两个可能，要么天道对于真神修者的规则并未加注在这群人身上，另外一个可能，道逆在构建出这片空间之时，选择了一个天道规则没有涉足之地，这样的地方存在于在无尽虚空的缝隙中。现在的真神空间如何老子不清楚，不过老子还是创生圣君时，的确有数片存在于无尽虚空缝隙中的独立空间，生活着一些不愿意参与空间纷争的种族。老子更倾向于后者，以天道的性子，除非有这个必要，他是不会容许有人脱离他的掌控的。”
    “创生圣君！”天馨惊呼道。
    “怎么，看着不像？难不成那些道貌岸然，踏足圣君后便极力想抹除自己所行恶事的卑劣之徒就看着像创生圣君？”
    姬融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当真敢质疑他的人别说见不到第二天的日头，就是能不能再说出下一句话都是未知之数。
    “前辈，您当真曾经是创生圣君？”天馨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这世间敢问出这话的也就独她一份。
    “你这小丫头，找死不成，这世上敢自称创生圣君的除了老子还有谁，当时跟老子同时并列的那两个小东西，见了老子还得喊一声大人。若不是看在闵笙的面子上，老子早就踏平了天辉和天陨两界了，还能有你在这里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伤心往事的机会。”
    被质疑一次便罢了，这番被人质疑了两次，若不是顾忌一旦他暴走起来可能影响到张毅风的小命，现在这片云海早已被天馨的血染成血色了。
    “前辈莫急，天馨前辈离开真神空间已久，再加上前辈本就是真神空间老一辈的强者，恐怕现在还知道的本就不多了。一时失言，倒是有情有可原之处。”
    张毅风连忙出来打圆场，他再不出声，恐怕姬融当真会出手，小啰嗦可是给他说过，在夜家大殿的时候，姬融借他的手，差点要了易格茶的性命。
    风传姬融永远比旁人多一个心眼，可能是恶事做的太多，不得不防。不过也正是多出的这个心眼，让他数次和天道的较量中活了下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被流放到了界外之狱中。
    “小子，别以为在我听不出你这话里的意思，你若是不想要小命了，那老子可以借你的手灭了那锁天堡。赶紧的，将血洒在这筑道石上，看看会不会出现你预想中的变化。缘起教出来的徒弟不会是个傻子，若这里当真是无尽虚空缝隙中的一处独立空间，这样的好地方，寻都难寻，怎么会轻易的让它消失掉。”
    “晚辈不敢，不如前辈说一说这无尽虚空的裂缝空间还有什么妙用？”张毅风笑着问道。
    “果然是那老东西的后人，从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可老子今日心情不好，只要你敢将血撒在在其上，老子便有办法让你成为这片空间的主人。掌握这样一片空间，即便是神主下面的小喽喽们也梦寐以求。”
    看似无意，姬融拐弯抹角的给了张毅风一个极为有用的信息，掌握一片空间的可能，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若是小啰嗦在场，绿沁在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怂恿张毅风立马行事。
    张毅风沉了沉神，朝着天馨说道：“天馨前辈，若是我的血真沾染上了筑道石，将其收为己有，在以至于这片空间崩塌，张毅风向您承诺，一定会寻得一个更好的去处，让云水九族有安身立命之地。”
    天馨心中一阵暖流，换作其他真神修者，面对筑道石岂有不动心的道理，当初道逆如此，现在年纪小小的张毅风也是如此。她自然也知道，张毅风起初的犹豫都是源于眼前这位姬融前辈所言中筑道石对于这篇空间的重要性，同样也是对于云水九族的重要性。
    遂说道：“张毅风，我已经说过了，近两千年虽然总是受到锁天堡的侵扰，但比起无尽虚空中的漂泊而言，我们云水九族上下都感念道逆，感念神遗族人。这本就是道逆留下的东西，你带走也罢，留下也罢，都不需要考虑我们。”
    张毅风朝着天馨深深的拜了拜，或许只有经历过世态炎凉，才能说出这番话来，看轻将一族的荣辱。
    话不多说，从纳物球中唤出额半截金甲血剑，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右臂上，不等张毅风上前，飞溅出来的鲜红便被筑道石上的神域文吸引，凝聚成一个个当初魔祖之力入体时才会出现的符文，一枚枚的落入筑道石上。
    顿时，望不到头的云海掀起滔天巨浪，一阵阵嘶吼声从筑道石中传来，其上的神域文一个个飘入空中，汇聚成圆环状，鲜红的澜族之血同样构筑成一个圆环，飘荡在神域文圆环的正下方。
    “好手段！好手段！这道逆比老子想象中要出息，居然将造化星殿中的虚空之法用在了这里。”
    “前辈，这是什么东西？”脸色有些苍白的张毅风问道。
    “当年我们刚到真神空间时，无意发现了一处蕴藏着无数玄机之地，我们六人便将那副图唤作玄机图，司徒老哥擅长神域文，便用神域文中规则一道开始分析那玄机图，当时我们看到了真神空间未来的样子，就你所知的四方大陆，便是经由那玄机图所示。
    可惜我姬族天生对于这推演一道生疏的紧，后来司徒老哥从那玄机图中注解出来数条关于命数的箴言，同时涉及到我们六人。其后便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之事，从小一起在逃亡中建立的深厚感情也就此成为了历史。
    最先离开的之人是我们兄弟六人中最有心机的，也便就是现在有点见识之人口中所谓的天道。再我们离开后，他又重返了造化星殿，从司徒老哥获得箴言中率先成为了真神空间主人。随后借助玄机图的重重玄妙一息便成了我们兄弟六人中实力最强的，这个时候，我们才清楚，在我们六人中，最为通晓神域文的并未司徒老哥，而是这个心机最重的家伙。
    随后便有了天道，造化，创生，有了真神三界，有了三方大陆和十方之界，让真神一脉形成完整的规则。而那些最早来到此处的神域子民被严格的分成了三六九等，成为三方大陆和十方之界最早的一批修者，这其中就包括你所见的十方三大家族，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三大家族直系的后人，都可以说是来自神域。
    所以，你的那位小友，也算是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不过就身份地位而言，我们兄弟六个，曾经都是神主治下的大族，而他们则连台面都登不上去。神域是一个比我离开时的真神空间更讲求出身和潜力之地。出身不好没关系，只要你有足够的潜力，照样可以改变一族的命运。可出身再好，没有强大的潜力，也会成为弃子，没有人会理会一个不能为族人带来荣耀之人。
    好了，这些对你而言都太遥远，或许等司徒老哥那一天从犄角旮旯里爬出来的时候，他会给你细细讲的，他若真是死了，天道也不会下狠手想将澜族之人尽数铲除。天道怕你们澜族，谁让你们这一族但凡能够成长起来的人，都拥有改天换地的手段。”
    张毅风面色苍白，可流淌在身体中的热的，一口气知道了这么多关于真神空间的旧事，能保持冷静已然不易。
    “小子，进入这虚空之法，心无杂念即可，任由什么声音呼唤你，都要守住本心，不要引动魔祖之力，这力量会让你痛苦万分，悉心的感受这虚空之法的玄妙。造化星殿中，这是唯一没有天道染指过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在老子看来，这绝对是司徒老哥留下的后手，他恐怕早已料想到了天道会遵循玄机图的启示，让我们兄弟五人，一个个的成为他走上神主之位的垫脚石。”
    姬融此刻有些激动道，随即融入了张毅风的后背，托着他进入了上下两个圆环，当中是筑道石的虚空之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