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声人间值得

    “嗯，说的有道理。”
    “大人物的心思我们猜不透，不过历史上这类不择手段寻求长生的列子却数不胜数。”
    “其中众所周知的还是秦始皇派徐市出海寻访海外仙山不死药的传说吧。”
    “《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有言“齐人，徐巿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
    “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傅在勃海中，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
    “始皇自以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仍赍童男童女，入海求之。”戴着瓶底一般厚眼镜的女生有些呐呐的开口道，作为历史系的高材生古文里记载的种种事列自然是信手拈来比起空口无凭的猜想，《史书》里提笔记录下的文字自然要有说服力得多。
    “徐福放到如今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跑去忽悠始皇帝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家还真的信了，给嬴政忽悠瘸了。”
    “还骗走了几千童男童女，损失大了去了，啧啧。”
    苏怡婷吃着手上的妙脆角随口感叹几声，不远处赢胖的脸色莫名的有些发黑。
    “嗯，还有一种可能嬴政是个大傻子吧。”夏淼淼抿嘴笑道，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一旁的赢胖子，视线相对赢胖子微微愣神，很快反应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赢胖子嘴角挂着苦笑，初次相识徐福(徐市)的时候东巡游至琅玡山，在一个日簿西山的时辰。
    远方的云吞掉落日的余晖，显露出满天红霞，他背着竹娄，穿着朴素的长衫，笑容温和，一步一步登阶上山，行宫外徐福跟在李斯身后不卑不亢。
    徐福这个人的跟脚，李斯是早有耳闻的，徐福，字君房，是齐地琅琊郡，享誉盛名的方士，即便在诸子百家时期都算得上博学多才，学富五车，何况战后的大秦。
    并且此人通晓医学、天文、航海，在沿海一带民众中名望颇高，这也是徐福能够被李斯引荐的原因。
    大秦方士何其多？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觐见陛下？
    ……
    “天下名山有八，其三落于海外。”
    “海外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
    “海外神山内有不死药，愿为陛下取之，望陛下永享大秦万代。”琅玡山下徐福俯身在地，起身时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映衬着身后的满天红霞，所谓仙风道骨不过如此。
    一旁的李斯看着直言不讳“不死药”的徐福有些诧异，不着痕迹拉开一丝距离，缓缓推到大殿门口，免得待会血液溅到自己身上。
    千里迢迢跑来忽悠大秦皇帝？
    这人莫不是个练丹练傻的痴儿？
    大殿内，陛下挥了挥手，方士上前侃侃而谈，李斯听不太清，只好苦笑作罢。
    李斯本以为这场谈话会无疾而终，甚至这个痴儿会血溅当场，却没成想他莫名的得到了陛下的应允，那个笑容温和的方士背着竹娄行过礼后，踏着满天红霞悠然离去。
    大殿内赢胖子坐在高处，单手托腮微微眯着眼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突兀的笑出了声，笑容里有几分难以言表的苦涩。
    大殿外，李斯掐着胡子看着那个出了门双腿止不住有些发颤的方士，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痴儿心里也是没底的，所谓的神仙方士在我大秦皇帝面前终归还是深藏了几分胆怯。
    可陛下为何突然会想要那虚无缥缈的海外仙山？李斯当夜掐断了不知多少胡须也没有找出一丝头绪。
    此后，出海的事，便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一时间那个方士的大名传遍大秦内外，好不威风。
    前前后后三次出海，
    声势浩大，穷极奢糜。
    上至朝堂，下至民间，怨气不绝，无数奏报堆积在案，赢胖子始终高坐，笑而不语，底下群臣虽心有不满，却不敢言语。
    谁又知道在“海外仙山不死药”后，徐福临了前还有一句笑问“陛下，臣听闻海外多仙岛，岛外为何地？若陛下不弃，愿为陛下探之，为大秦探之！”
    那个笑容温和，背着竹娄的背影，在那个无数人触不可及高高在上大秦皇帝的眼中像极了远游十余年未归的兄长。
    也正是因为临了前的那句话，那个方士才侥幸活下一命，赢胖子的心思悄然转变。
    海外仙山？
    大秦版图，徐徐图之！
    当年咸阳宫外，啃着烧鸡，喝着小酒，酒兴正酣，兄长壮志豪言，待长兄为你探一探大秦外的万水千山，为大秦在添国土。
    “若有幸绘下塞外地图，朕领大秦眼前铁骑为兄长取之。”自己也是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醉过了以至于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知道那次分别后是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大抵说破了大天，
    自己都不会放任他远游，留在弟弟身边做个富贵无事的闲散公子哥也不错，当哥哥的沾自家兄弟的光，天下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即便有毛病天底下也没有谁敢开这个口。
    大殿内，看到徐福的背影远去，赢胖子心底已经有了计较。
    兄长未做完之事，朕自当令他人所为，待兄长归来，朕为你奉上海外仙山沃土，如若有幸寻得不死药，你我兄弟二人共长生，大秦万世，朕许你万世太平富贵。
    此后琅玡有碑；
    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秦德昭昭，秦威烈烈。恩德所至，泽及牛马。
    碑文原本还有一句，皇威所在，遍及海外。只是因为岁月的流淌而渐渐模糊，只有前者流传于世。
    ……
    思绪翻飞，赢胖子盘腿坐在草地上看向一旁的徐长生眼底有些幽怨，好大一口黑锅抗在了自己肩头。
    大秦皇帝被游方道士忽悠瘸了？想来有些好笑。
    徐长生好似心有所感，偷偷的从背包里露出一瓶二锅头，指了指瓶口，仰头做出饮酒的姿势。
    赢胖子看着熟悉的瓶子，咧嘴一笑，这口锅当弟弟的可算没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