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来人就急忙忙的向着县衙继续跑去。
路过两人身旁时,李武眼疾手快的探出右手,一把就扯住对方的胳膊。
直到对方停下,李信才在昏暗之中看清了他的相貌。
这人早上还与他们见过,正是被派去戏园子看门的老李。
强行拦住对方,李武也着急的问道:
“别走、别走,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姚班主死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
老李眼见走不了,干脆停下再次重复了一遍。
“是真的死人了,就天黑之前的事儿。”
李武纳闷的问道:
“不是我说啊,衙门派你们去把守大门,怎么还能让人给溜进去?”
在李武扯着老李,一句接一句的提问时,李信就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交谈几句之后,老李终于说到了死因。
“他们戏班自己人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大门我们可是把守的好好的,一只苍蝇都没放进去。”
推脱完责任,老李终于甩开了李武的胳膊。
“行了,你就别问我了,我得赶紧去县衙报告。你们两个要是有时间,就自己去看吧。”
话音结束,老李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望着他冲进县衙的背影,李信和李武同时转头,默契的对视一眼。
“走,咱们过去。”
说完,李信迈开双腿跑了起来。
一段时间之后。
不停的奔跑,导致二人的体力被急速消耗,他们逐渐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
即使疲惫充满了全身,可脚下却依旧没有停顿。
同时李信的大脑也在飞快的运转,凭着老李的那几句模糊解释,再加上下午突然冒出来的猜测,他的内心越发不安起来。
随着两人距离戏园子越来越近,李信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气息也越来越乱,呼与吸之间早已经变得毫无规则。
其实李信明白,虽然老李一路上确实跑的很快、很急,但他能够一个人到县衙报告,就说明戏园子那边的情况,八成已经被控制住。
事件基本结束,李信是否急于这一时,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也仅止于此,不要指望他们会做太多。
老李这些人属于守卫兵丁,不管是看城门、还是守仓库,他们的职责是应对来自外部的威胁。人命案子这种事,还是需要交给衙门的捕快去侦办。
一路狂奔,两人终于远远的看到了戏园子的屋檐。
此时,李信早就已经口干舌燥,肺部还传来阵阵刺痛,喉咙里都恨不得能喷出火来。不管他用舌头如何舔舐嘴唇,都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湿润。
身旁李武的状态就好上不少,他同样很累,也明显能看到他急促大口的喘气。但还不至于像李信那般,累到全身发软,几乎站不直腰的模样。
冲出转角,两人距离戏园子又近了一些。
转过弯的第一眼,李信就看到戏园子敞开的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兵丁,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这人是老李的搭档,早晨来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个守在前门,几人还聊过几句,双方也称的上认识。
终于跑到了近前。
李信拖着沉重的脚步,刚刚靠近大门就连忙伸手,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握住了门框,以保证自己不会直接蹲坐下去。
强撑着直起身体,任谁都看得出,他在极为勉强的努力保持着站姿。
不过事态紧急,门口的兵丁根本不给李信多喘几口气的机会。
两人刚刚停下,守门的兵丁就迎上来,焦急的向两人招呼道:
“可把您二位等来了,快随我进去吧。戏园子里面的人,已经被后门的几位弟兄控制住了。
凶手他妈的太猖狂了,敢在衙门眼皮子底下行凶,我们直接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捆的跟死狗似的。”
李信一边听着兵丁的咒骂,一边大口喘气,尽全力去稳定那极度混乱的呼吸。
听到已经控制住局面之后,李信努力在疲惫之中向对方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自己已经了解。可是这短暂的几个呼吸,根本不足以让他平复下来,索性还有身旁的李武。
一听说凶手已经被帮了起来,李武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到底是谁杀的人啊?刚刚老李跑的太急,连话都没有说清楚。”
李武的询问终于打断了兵丁的咒骂,对方楞了一瞬之后,转头向李武又抱怨起来。
“还能是谁?当然是这个戏班儿的上门女婿了。
我们也是听到戏园子里传出了尖叫,冲进去之后才发现戏班儿班主被杀的事,那时候人已经死透了,流了一地的血。这个丧天良的东西,杀完人之后都没跑,可能他也知道前后门都有把守,根本跑不掉。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就在屋里,当时就把他给绑了。”
三人一边说,一边向着戏园子后院走去。
再次来到后院,李信看到戏班里所有人,都已经被集中到了后院的空地上。一个兵丁站在这群人的不远处,来回的左右巡视,另一个兵丁距离也不算远,站在了通往后门的走廊入口。
不过最能引起李信注意的,却是在戏班所有人对面的赵大良。
他此刻被两层绳子绑住,第一层先是给他来个五花大绑,第二层又用另一段绳子,从上到下把他死死的捆在了走廊的立柱上,让他全身都不能动弹分毫。
在赵大良身后,是两扇敞开的房门。
还未走近,李信隐约能够看到,屋内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影。从那露出的双腿和衣服下摆来看,正是姚班主的穿着。
再次把视线转回到戏班人群中。
李信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姚广,他是姚班主的大儿子,也是姚家戏班的半个顶梁柱。
此刻他早已哭到再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从满面的泪水中,李信能够清晰的看到,他那无尽的痛苦与悔恨。
视线很快略过姚广,李信看向了他身旁的姚秀儿。
女孩身穿着青蓝色的上衣,看起来如溪水般灵动。
她的个子不高、瘦瘦小小,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泪痕,正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只手拉着姚广的胳膊,另一只手努力抬高,放到姚广的背上轻轻的安慰。
李信没有看到自己担忧中的场景,反而看到了姚秀儿一副乖巧又坚强的模样。
在两人身后,则是一众大大小小的伙计和戏班成员。
有人看起来面色凄凄,两行眼泪也断断续续,时不时的就抬起衣袖擦拭眼角。
有人却平静无波,孤零零的站在人群当中,呆呆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还有几个明显是年轻学徒,正相互侧身靠近,低声的交头接耳。
没有时间让李信一个一个的继续观察下去,身旁的兵丁已经带着二人,来到了那扇敞开的门前。
视线投入屋内,里面到处都是血迹。
姚班主仰面躺在了地上,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红润与血色,双目紧闭、嘴唇苍白。红色的血液浸透了胸前的衣襟,甚至已经流到地上,铺成大大的一片。
同时在屋子的另一处,扔着一个染血的匕首,距离匕首不远还有一片喷溅而出的鲜血。
站在门外,李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安抚下长时间急速跳动的心脏。
观察片刻后。
两人小心翼翼的踏入了满是鲜血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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