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苏笛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黑色的长矛指着自己,看来早有人通报了她之前的情况,很多人围着她打转,却并不上前。
“国家公敌——尼禄呢?”为首的一个人问她。
苏笛认出,这是尼禄曾经的一个大臣奥托。
印象中这是一位宠臣,没想到却成了追捕尼禄的首领。
果然反叛的时候站在最前沿的,是平时表现得最言听计从的人,
“死了。”苏笛道。
“死了?怎么死的?”
“自杀。不信吗?你们这么大规模的出动人马寻找,全国范围内搜捕,他哪里还有藏身之所。”
“自杀?尸体呢?”
奥托说着,挥挥手,早有人进入农舍搜查了一圈,回来禀报,除了之前地上的士兵,并没有发现尼禄的尸体。
“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够么?他毕竟曾经是皇帝,总不会暴尸荒野吧?不想被你们鞭尸,尸体火化了。”
“火化?”
“就是烧了,懂了吗?像几年前那场大火一样,烧成了灰烬。”
苏笛的强硬态度让奥托愣了愣,大概没想到一个皇帝宠爱的女子在面对冰冷的武器的时候会有如此胆识。
奥托皱眉,这样看来,留着此女也是个祸害。
他抬起头,“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也随他而去吧。”
苏笛眯起眼,忽然记起奥托是波佩娅的丈夫,尼禄看上了波佩娅,奥托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妻子。
想到那个温柔而不幸的女人,苏笛心里一阵心悸,要不是她,“魅”不会传染给尼禄,也不会在发作的时候踢死了波佩娅。
苏笛看着奥托,轻声道,“对不起。”
这是一句她欠波佩娅的道歉,如今说给她的前夫听,也算一种补偿。
奥托不屑地看着她,“一个尼禄的弃妇,还不赶紧受死,磨蹭什么?”
“弃妇?”苏笛对这个词非常不满。
然而奥托却不打算跟她浪费口舌,手一挥,几只长矛刺向苏笛。
苏笛没有动,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跑吧,这么多人肯定是跑不掉的,况且自己又跑不过马。战斗吧,怎么可能?别说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自己是个壮汉,也不可能打过古罗马训练有素的军队。
奥托也知道这一点,他根本就没往前带马,而是随意挥挥手,想着一个普通士兵结束了这个女人的性命,他好赶紧回去,抢到尼禄已死的头功,给自己增加政治筹码。
他甚至还想着要把这个女子的尸体带回去,给元老院那些家伙们一个交代。
虽然没找到尼禄的尸体,但他的女人说他死了,现在这个女人也死了,元老院应该会相信吧。
可是迟迟没有动静,他只听到了长枪落地的声音。
抬头,那个女子还愣在那里,只是自己手下的几个士兵扔掉了长矛,站在那里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废物!
奥托撇撇嘴,这样的士兵要来何用?一个女子都无法解决。
他接着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
然而这一次,他和周围的士兵一样,目瞪口呆。
谁也没看到这个女子是怎么行动的,只看见上前的士兵全都丢盔卸甲,狼狈地站在那里。
奥托怀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普通的东方女人,他在奴隶中听到过,东方有个跟罗马一样强大的帝国,但他从来没见过那个国家的人。
这个女子虽然穿着古罗马一样的服饰,脚上却是不一样的鞋子,还有手腕上戴的手镯,蓝得耀眼,不太像这里的工艺。
此刻,女子和他一样看着自己的手腕发愣。
时间似乎在苏笛眼前停滞了,刚才她看见几支士兵的长矛慢镜头一样向自己伸来,她只是稍稍闪身,甚至还抓过了几支扔在了地上,好沉。
似乎一切又快了起来,下一秒,苏笛看到奥托惊讶的表情,以及几个目瞪口呆的士兵,他们看着地上的长矛显得不可思议,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妖女!”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包围圈迅速扩大,本来距离苏笛很近的人们向后退去,在苏笛周围隔离出一个安全距离。
苏笛不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抹蓝色已经从项下移到了手腕,闪闪发亮,甚至能听到里面阵阵躁动,似乎冬眠已久的巨兽已然苏醒。
“抓住她!”
奥托咬牙切齿,用暴怒掩饰着内心深处的恐惧。
又有更多的马匹和长枪刺向苏笛,像黑压压的剑雨。
苏笛却没有动,以那些长枪的速度,还不至于伤了她。
她看着手腕,感受着那熟悉的感觉,呢喃道:“我们要走了?”
手环一闪一闪地发着光,忽然,放出一阵刺眼的光芒,在无数乌黑的长枪的映衬下像森林里的太阳从树梢里洒下炽热的光,令人眩晕。
等到在场的众人能睁开眼睛,那一抹刺目的光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妖女。
众人愣了几秒,开始窃窃私语。
里面的士兵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简直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
而在外围的士兵甚至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我们怎么办?”
奥托心有余悸地看着四周,天降异象,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无心再去探究尼禄的死活,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宫宣布,国家公敌尼禄已死!”
“大人,那她……?”
“那个女人无关紧要,留着也翻不了天。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任何人只要说出一个字,军法处置!”
士兵们尊令,打道回府。
然而人们的嘴终究是封不住的,三个月后,这位仅仅在位91天的皇帝在帐篷里自杀。
无数历史学者为依旧掌握着重要军事力量的奥托,因为一场战争失败就自杀而迷惑不解。
只有他的随从知道,在主人进帐之前,曾经问他,相不相信神的旨意。
随从点头,他相信神,虽然他从没见过神。
当时主人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轻声说,“我见过。”
爱琴海边,一个有名的剧院,刚演完了《俄狄浦斯王》,这是这些年最受好评的版本,观众说,像还原了一个真实的俄狄浦斯王,会让人无限感慨英雄的命运,跟着人物一同心痛,一同哭泣。
“陛下?”演员旁边的男侍轻声道。“维斯帕西亚努斯称帝了,这已经是今年罗马的第四个皇帝了。”
“谁当皇帝,我不关心。”演员轻描淡写道,“再有,下了戏,就不要叫陛下了。”
“是,您现在的艺名,是笛子。”
“嗯,笛子。”年轻的演员说着,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天真的面庞。
“她,应该还好吧。”演员自言自语道。
天边,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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