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上来2013

第一百零四章 三十岁

    齐林从自己也从身边的朋友身上开始体会与感受三十岁。三十该立了。经济的独立有时候顺其自然,精神的独立却需要一次次的自我斗争与选择,迂回着前进。
    三十岁不管婚否,都多少开始与原生家庭有些格格不入,不能再心安理得的做乖宝宝。进了围城的三十岁的孩子们经历更多的关系,夫妻,亲子,以及原生家庭。任何一种关系处理不好,都难以真正幸福。三十岁,已经有人经历了婚姻的失败。三十岁逼着你独立,逼着你调整好自己。只有先满足自己,才能端正的处理其他的关系,否则总有依赖的成分,无法独立。三十岁的独立,是从关注自己开始。活出满意的自己,再去面对其他的种种。
    齐林很喜欢父母的恋爱故事。
    齐林的父母刚结婚就过着老夫老妻般的生活。毕竟在结婚前他们就已经认识十多年。
    两个太熟悉的人。初中,他俩同桌,青涩的岁月,爱情还没有环境绽放。他们俩写信来互相分享生活和心情,那还称不上爱情,但已经是一种寄托。齐爸与齐妈相比,内向很多。男生女生都与齐妈妈相处的很好。但与齐妈妈通信最持久的人就是崔晨。写信的习惯他们俩一直保持到高中。齐爸爸从初中他俩开始写信就对齐林妈妈暗生情愫,那时候的齐林妈妈外表跟男孩差不多,短短的自来卷,瘦高的身材,风风火火、哗众取宠的性格。齐爸爸表白过,在众多信的某一封里,鼓起勇气表白。结果,遭拒。
    因为齐妈妈心目中的男友形象是外向开朗,又一往情深的那种男孩。齐妈妈有过一个暗恋对象,暗恋了许久许久。直到暗恋这种情愫在一个女人心中再也找不到滋生的土壤。那情愫,自生自灭。生的旺盛、焦灼,灭的悠远、自然,如同一个人的老去,年轻时美得不可方物,时间流逝,风韵不再,只有一点点回味。
    一个年轻女孩的成长势必要经历单纯的暗恋、真实的恋爱、婚姻的平淡、自我的涅槃。感情是这样一个过程,进入社会也是这样一个过程。大学毕业的这五年来,高歌接二连三的经历了工作、结婚、成为母亲这三件大事。齐林觉得从毕业到工作、从未婚到已婚,无不是一点点撕扯着过去的自己,一开始总是咬着牙适应新的角色,同时又坚持着不让自己的小我被任何一种角色淹没,不被任何的一种期待束缚。
    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就是特别大的一步。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活的洒脱。肖慧在齐林还不能自己去买菜的年纪,她已经能自己卖菜了。大学期间,肖慧联系了很多兼职,齐林他们活费紧张的时候,就会去跟着做肖慧做点兼职,去酒店端盘子是他们比较固定的兼职。
    那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经常会承接婚宴,一般都很大型,固有的服务员忙不过来,就会找些兼职。端一次盘子,25元,中午还管一顿自助餐。没有课时他们宿舍的几个就会结伴来酒店,换上服务员的衣服,开始穿梭在厨房与宴会厅之间。上菜之余,他们也能欣赏那些盛大的婚礼场面,灯光放暗,新郎拿着鲜花激动的走向新娘,然后你愿意、我愿意,然后拥抱。刚开始高歌还会被那温馨的场面加上音乐感动。一场、一场的婚宴下来,他开始觉得婚礼就是个程序,舞台再华丽、灯光再耀眼、音乐再浩大,也不过是片刻,程序结束,观众散场,演员卸妆,日子就淡下来。而酒店也会把宴会上的一切重新收拾,换桌布、清垃圾。收拾妥当,高歌他们就换下油腻的工作服,有时带着喜主给他们的喜糖、没拆封的饮料回到宿舍,然后回到八个床位的宿舍,找到自己的那个小空间享受自己的宁静。
    齐林时常觉得日子真的是马不停蹄。为什么人总是不给自己找一点空闲。三岁开始上学,二十三岁毕业、马上工作,二十五岁结婚。
    一切都是这样马不停蹄。只是有的人是赶着生活的马车往前走,有的人却是被生活的车轮赶着走。高歌属于后者,她感到自己像浮在海浪上,海浪推她到哪里,她就在哪里停歇。在漫长的时间里,只有大学毕业在家待业的简短几个月,高歌觉得自己过着真正的心目中的生活。
    毕业时,那样的简单,拿着自己睡了四年的铺盖卷回家。然后人就一下子空了。不再有一个地方承担自己的生活。那时候,高歌突然觉得,人生啊,真简单。
    就一卷铺盖,在哪都能停留,去哪也很简单。生活的浪花是要把她推回家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齐林并没有就业焦虑什么的。
    他的父母也并没有给他任何压力。他记得,爸爸说,先玩玩吧,工作慢慢找。齐林很享受那时的感觉。重新跟父母亲近起来,每天在一起。像回到小时候,爸爸每天去上班,妈妈在家洗衣做饭。自己在家就做他们的孩子。这种感觉,在齐林怀孕在家待产的时候也有过,只是那时肚中已经有孩子,身体比较疲惫。
    只是通过自己的工作这件事,她又一次意识到父母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强大,他们能为自己这样轻易达成的事情如此欣喜,那他们某天也会为自己承担、解决不了的事情感到心忧。小时候,只有自己有喜怒哀乐,很少能看到父母的喜怒哀乐,其实不是父母没有情绪,而是因为自己经历、能力有限,看不到父母的情绪,等有一天看到了,发现了他们的无奈和辛酸,他们却老去了。发现了这一点,日后工作上的事情,齐林很少和父母提起,提起也都是云淡风轻。也许,这也是成长必须经历的事情。
    自己以前要的就是非黑即白,只要自己又能力,能办成的事情自然能办成,办不成的事情说明事情本来是办不成。
    齐林感觉到,自己处在这个叫做社会的大环境里,注定了要与非常多的人联结。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因为在这个分工明确的时代下,做什么事情都要互相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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