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会骑马。”
    “没关系，看来我第一次骑马失败了，它的确很听话。”
    “嗯......上我的这匹吧，没关系的。”
    “好......好。”
    “你手抓在这里，马跑起来可是很快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驾~~~”
    “那匹马呢？”
    “不用担心它。只要我吹口哨，它就会跟上来的，咻——”
    “你骑马可真厉害。”
    “这里的人都会骑马，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
    只听到一阵响亮的哨声响起，等侯家耀再回头一看，刚才的那匹马听到哨声后果然跟在后面奔跑。
    听卓玛云朵的意思，这里的人都会骑马，他突然觉得他自己刚才是真的有些难为情了。
    马奔跑起来很颠簸，刚上了马的侯家耀不知道该把手放在那里，身体还朝前倾斜撞到了卓玛云朵，最后他的手还是绕过卓玛云朵抓在她身前的马鞍上。
    他从来没有离一个女人这么近，包括吴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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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地方真有宝贝吗？”
    “当然了，要不然大老远跑过来，我还得骗你不成。”
    “道爷从来不走空，他的名声你会不知道。”
    “现席（注：经跑堂介绍专门在墓斗现场收买冥器的说法，很多时候挖宝的人都会跟跑堂串通在一起坑东家）我倒是吃过不少，我觉得那个才叫一个靠谱。”
    “那玩意才能捞多少，都是些入不了眼的小货。寻墓倒斗，那是摸金校尉干的事情，里面风险很大，没准宝贝没到手，小命就打进去了。道爷都是从上家花钱探到的口风，不光光能回本，还能大赚一笔。”
    “前面不就是那些怪山嘛，好高啊。”
    “天黑好办事，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元海，你刚才那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都按规矩问的。”
    “总感觉那些人怪怪的，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之前那些藏民不会过多注意出现在路上的陌生人，但由于都兰考古调研局会不定时向他们宣传文物保护方面的知识，不少人也有意识地会留意外来的人。
    跟道爷一起来的是位刚入行倒卖古玩不久的富老板，入行古玩只不过是他除做玉石生意以外的另一个爱好而已，其中的暴利才是最令他兴奋的。
    这些年玉石生意不好做，几笔买卖也都是被人掐着价买的，挣不了多少。
    相反，凡是跟墓斗沾上边的玉器，那价钱可是翻着番地往上涨，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他们三人都是骑着马过来的，道爷没下马，他瞧着跟元海说话的人眼神有些怪异，心里还多多少少有些疑虑。
    距离天黑还有些时候，他们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天黑再准备动手去那个大土堆里找东西。
    之前这里还少有人来，后面来的人就多了起来，他们大都伪装成商人、猎户。
    起初还是要说到是有人从土堆那里取土挖出一些带图案的金器，并转手就卖到了地下黑市，从那之后便开始有陌生人过来。
    当时有牧民沉迷于地下的财宝私自闯入，紧接着就传出那些消失的人被妖怪吃掉的怪事，都兰考古调研局的邓局长就是第一批被派到这里做文物保护工作的。
    那个时候工作环境很艰苦，邓局长住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木屋，面对他这样一个陌生人不容易被当地牧民接受，就更不用说开展什么文物保护工作了。
    文物保护工作对于牧民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很多时候会被人误解为惩罚小偷，而他们惩罚小偷的方式也很简单，小到用石块压碎指骨，大到胡乱处死。
    并且其中参杂着许多缺乏客观审判的因素，有时候一件小事会被过度严重化处理。
    都兰考古调研局后面生长着一大片高高的柏树，是邓局长带领牧民朋友栽种的，他乐于助人的性格惹得了不少好感，工作也就慢慢地开展了下去。
    调研局的大院也就盖了起来，平时没工作的时候，他也会帮助牧民解决一些生活中遇到的问题。
    在牧民眼里，邓局长总能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牧民也就跟他熟悉了起来。
    就连都兰考古调研局的竖牌上面的题字还是由邓局长跟藏传上师一并书写的，蒙藏文字在左边，汉字在右边。
    卓玛云朵带着侯家耀一路从都兰城里直奔扎尖，路上骑马的男男女女都有，在生产力有些落后的这里，马匹依旧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云朵，你马上带着的是谁啊？”
    “是新来的研究员。阿内啦（注：姑姑或者婶婶的意思，此处“啦”作敬语讲），有看到我阿尕（注：哥哥）回来吗？”
    “好像跟宋研究员去怪山那边，没看到回来。”
    “驾~~~，看到前面那个牌牌没，那里就是考古调研局平时工作的地方了。”
    “看到了。云朵，谢谢你啊。”
    “没事，以后咱们会常见面的。那边就是我家，离着很近。”
    “好。”
    都兰考古调研局的房子跟周围建筑风格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前吴苗苗她爸爸说的话还记在侯家耀的心里，他也是从小地方来的，所以不会在意眼下的工作环境。
    调研局大铁门上只是关好并没有上锁，铁门旁边有一棵二十米高的柏树，它投下的树影遮盖了大半个院子。
    柏树外层有许多干裂脱落的树皮，里面的韧皮粘着不少灰色颗粒。
    渐渐往上大约十米的地方，树身随着一道大裂缝分成两根，并且相互扭曲地缠绕在一起，枝叶也各自生长着。
    柏树生长的速度是极其缓慢的，一棵碗口粗的柏树要长200年，眼前这棵树的树龄肯定更久。
    推开大门便传出来一阵狗叫声，那只狗一看桌玛云朵进来就开始摇起了尾巴，它跟在她的身后，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侯家耀。
    “它叫扎雅，还是只幼犬，平时就在调研局里看着院子。”
    “你不说还真不知道，扎雅，过来，我这有吃的。”
    “去呀，可能是有些怕生。对了，那间房是你休息的地方，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你可以先歇一会儿，我去我哥那边看看情况。”
    “没事的，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会是怕它吧？”
    “不......不是。”
    “行。”
    卓玛云朵用手指着扎雅瞅向拿着背包的侯家耀，他赶紧摆摆手说怎么会呢，这个时候她走出调研局骑上马奔远处去了。
    扎雅朝门外瞅了几眼，跑到侯家耀丢在地上的那块肉干那里叼起肉就往外面跑，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那个房间不大，里面除了上下两张床，还有一个暖壶、一张旧桌子，下铺那张床上的东西干净整齐。
    墙上挂着一个旧相框，相框里面是邓局长跟宋嘉铭正从一位牧民手里交接一块银器，时间是192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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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可是渐渐冷上来了，富老板，要不要喝口酒？”
    “我没什么酒量，就不喝了。”
    “咝~~~，真够烈的，喝完浑身暖和多了。跑这一趟就得大半个月的功夫，希望弄它个齐活儿（注：收获颇丰），回去怎么也得歇上他一两年。”
    “就跟做生意一样，有钱大家一起挣。这单要是成了，以后玉石方面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爽快人，到时候就在润景楼摆上几桌吃个痛快。”
    “一定要点翡翠鱼羹。”
    “没问题。”
    “你说这死人的东西怎么就成了宝贝，真是想不通啊。”
    “现在的棺材可跟以前的不一样，里面都是些值钱的物件。你这么想，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什么王室贵胃，到头来不还是枯骨一堆。只有那金货才会闷着光亮，说句丧气的话，我就是死了，嘴里都恨不得镶上一口金牙。”
    “这比喻够生动。”
    “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大家先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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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铭，没看到周围有人。”
    “一二三四五，盗洞一个也没少。”
    “会不会是一些外地的猎户？”
    “地上有马蹄留下的脚印，虽然很浅，但还能根据蹄印的大小分辨出来是三个人。情况还不清楚，不能掉以轻心。依布扎，你回去取盏油灯来，晚上可能要在这里看守了。”
    “行，枪你拿好了。有什么情况也不许冲动，等我回来。”
    “好的。”
    赶到地方的宋嘉铭在土丘外面仔细地数着上面之前就留下的五个盗洞，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还在离土丘五十米远的地面上找到一些散乱的马蹄印。
    于是他决定让依布扎回去取照明的东西，准备晚上在这里守着，他可不想出什么事情。
    土丘上的盗洞有深有浅，浅的只是在上面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深的足够容得下一个成年男人，而且盗洞已经打穿了墓堆下方用泥石混合夯成加固的石砌围墙。
    除了这些，有传言说，晚上从土丘的盗洞总会传出阵阵的怪声，听到过那声音的人都感觉到很恐惧，说那声音是来自地狱的。
    “阿尕，你怎么折回来了，宋研究员呢？”
    “哦，他决定晚上留在那里看守，我是回去拿照相工具的，人接到了吗？”
    “接到了，已经送到调研局了。那我回去帮你们准备一些吃的东西，你取完东西在那等我一下。”
    “你到家告诉阿爸一声，千万不要跟来，听到了没有？”
    “我为什么不能去，宋研究员可是说过，保护文物人人有责。”
    “那话没错，但你一个女孩，我不放心。”
    “哦，知道了。”
    “驾~~~”
    依布扎在返回上的路上碰到了卓玛云朵，他简单交待了几句就往调研局那边赶，并告诉他妹妹不要胡乱跟来。
    那些能找到这里的人一点也不简单，不光是这个，他们有的时候根本就不会配合你，发生冲突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也就是为什么依布扎身上总会配一把长枪的原因。
    长枪能有效地制止冲突，还能吓走夜晚出来活动的一些猛兽，来这里的挖宝的人也通常会把到手的东XZ在一个地方改天来取，这也是让宋嘉铭最头疼的一件事。
    毕竟抓人要抓赃，机智斗勇是很耗费时间的。
    侯家耀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他的行李，还有桌子上摊开的考古书籍，透过窗户并没有看到刚刚跑出去的扎雅，结果一开门就是一阵狗叫声。
    原来扎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回了院子，并且一直蹲守在门外。
    “汪~汪汪汪~~~”
    “原来你又偷偷溜回了院子，我像坏人吗？”
    “汪汪汪~呜呜~~~”
    “你......你是侯家耀侯研究员吧？”
    “没错，依......依布扎，云朵的哥哥。”
    “嗯。”
    “是不是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有牧民说在那边发生了陌生人，我回来取油灯和手电筒。”
    “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也没什么事做，跟你一起去吧。”
    “好，第一次来就让你守夜，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要紧的，以后我也会做文物保护工作，迟早的事。”
    “油灯就挂在屋里的墙上，手电筒在桌子抽屉里，你去拿一下。我到井边打一桶水带上，再找几件厚衣服。”
    “行，我这就去拿。”
    人多力量大，依布扎答应了侯家耀，然后转身走到水井那里放桶打了些井水装进水袋里面。
    守夜的话，需要准备厚实的衣服抵御外面的冷气，而且还要生起火堆额外取暖，总之，就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油灯的煤油装在一只竹筒里面，小口开在切断的竹节隔膜上，有一段竹枝做成的小棍塞在上面。
    侯家耀拿着东西锁好门，一看到马匹身上堆着不少衣服，根本就无法坐下第二个人了。
    “哎呀，看来不会骑马可真是一个麻烦事。”
    “那边的偏屋里还停着一辆自行车，不过平时都是宋研究员骑，你会骑吧？”
    “会骑，我拿着东西骑车在后面跟着你。”
    “行。”
    好在依布扎说调研局上还有辆自行车，这帮他解了围，自行车上面垫着厚垫子，骑起来很舒服，狂奔在侯家耀前面的马跟他一直保持着六七十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