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要知道，他可是把这只野骆驼养了一阵子，哪会摸不清楚它的性子。
    “这家伙还是犟。赫拉阿爹，我最近那里有人来收骆驼，没时间照料它，能不能先在你这里养几天？”
    “行，没问题。”
    “我明天派人弄些草料过来，麻烦了。”
    “小事。”
    “阿爹，你有没有感觉阿里阳甫今天有些不对劲？好好的牵只骆驼过来。”
    “当然是有事了，羊肉又不是随便送的。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事情不能再拖了。”
    “你答应他了！？”
    “瞧瞧你，这种事情还让阿爹去为你操心。我看阿里阳甫挺合适的，爹知道你是在为难，犹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麦吉苏提这些天不也帮您在找骆驼，是不是？”
    “他是个好孩子，爹知道，你自己多考虑考虑吧。”
    “哼，谁先把骆驼找回来，我就嫁给谁。”
    “你说的啊。”
    “我说的。”
    古丽雅听到这些话有些生气，她甩下一句话走了出去，屋里只留下赫拉克尔坐在凳子上猛吸着老烟斗，他也只是想让古丽雅幸福。
    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的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生活都需要些什么，只希望骆驼能顺利地找回来，并且女儿也找到一个好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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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的夜晚是那样的寂静，石房院子里面篝火烧得正烈，两边的人也都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人，没一会儿便聊熟了。
    篝火上挂着魏金山从车斗里面宰杀好的整只羊，柴禾烤的羊肉表皮渗出油水，油水滴在柴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咱们脾气对味，来来来，喝起来。不......不瞒你们，我们哥俩是帮人家在这里看骆驼的，想想真来气。”
    “都是帮别人做事，都一样。”
    “哎，真香啊，我来用刀割些肉下来。”
    “现在这种美味可不多了，你们是不是在外面买的？”
    “不是不是。汽车行驶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东西，直接就撞在了车头右侧的杠子上面。”
    “我停下车子一看，杠子被撞出一个大凹坑。他娘的，还好车子没事，要不事情可就大了。”
    “这里只会有买骆驼的商人和科考队来，你们是哪一种啊？”
    “喝多不是？我之前不是跟你商量用西瓜买骆驼了嘛。”
    “哈哈哈！没喝多，再一块羊排。”
    “慢点喝。瞧瞧你撒的，不知道的人还已经你尿了裤子。”
    “我......我先去解决一下，等着我。”
    “一点酒量都没有。”
    “沙漠里面很危险，就前一阵子，也有科考队在这里租借过骆驼。带队的人叫玛尔木，以前也是我们村子上的，所以就把骆驼借出去。结果呢，一队十几个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你说奇不奇怪？”
    “怕不是迷路了吧？”
    “唉，不会的，他可是很有经验的。”
    “咻~~~”
    端起碗的艾尔克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嘴角溢出的酒打湿了衣服，他擦擦嘴起身去外面方便去了。
    火堆旁边的乌图克却饶有兴趣地说起了前一阵子科考队消失在沙漠之中的怪事，以前也发生过人消失的事情，但也仅限一两个人，而且从来都没有人过来找过。
    尿滋在地上都能听到声音，艾尔克抖了几下打了个喷嚏，漆黑的夜晚让他不敢在外面久待。
    头刚一转过去双眼一片黑，埋伏在旁边的人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把人给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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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几个靠过去，把里面的情况摸清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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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样了，尿了这么久？”
    “该不是出去吐了吧？哈哈哈！”
    “宝华，他不像是个安静的人，带上家伙跟过去瞧瞧。”
    “艾尔克，艾尔克，你尿完了没有？什么人！？”
    “我都不认识了？”
    “古扎雅慕，把艾尔克放了。”
    “放了。我们只是耍耍他，瞧他吓得那个样子。”
    “神经病。”
    “这么晚来这里，我们老大不在，有事明天说吧。”
    “又拿这些蹩脚的骆驼糊弄人家，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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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大哥，车上有好东西！”
    “别人的东西最好别乱动，明白吗？”
    “劝你还是闪到一边去。”
    “接着。”
    乌图克朝着门口还没喊几声，迎面正巧碰到古扎雅慕带着四个手下走了进来，那只搭在艾尔克肩膀上的手让他有些不安，他跟对面使眼色好让乌图克想办法。
    古扎雅慕让手下放了人，其他手下早就围着院子里面四下检查起来，果然阿里阳甫不在。
    那手下丝毫不客气地上了魏金山停在院子里的车，先是从里面拿出一个西瓜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啪的一下子把西瓜拍裂尝了几口。
    “瞧，我找到了什么。”
    “西瓜！”
    “真没想到阿里阳甫搞了这么多好东西，”
    “是我们的，这样怕是不合适吧？”
    “不合适？”
    “别那么小气嘛，一个西瓜而已。”
    “嘿，那车上的东西不能动！”
    “你算个球。来人，给我掀开看看。”
    “腰上顶的什么东西认识吧，叫你的手下从车上下来。”
    “住手，真是没规矩。”
    “大......大哥。”
    有人眼瞧着直奔遮着布的那辆车而去，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车斗一侧下脚的地方，宝华想制止那家伙，但没人听。
    突然古扎雅慕却叫手下赶紧从车上下来，他的手下也是一阵纳闷，并且又确认了一遍，只能听命令下了车。
    原来由于古扎雅慕借着人多的优势站的离魏金山有些近，魏金山袖口里的枪杆已经顶在了他的腰上。
    “阿里阳甫的人可以呀，都搞到了那东西。跟你老大说，上次的账我还记着呢，咱们走。”
    “什么情况？”
    “还好你及时出手，外面怎么会摸上一波人来。”
    “晚上咱俩乱流看守，天一亮，后面的人也应该跟上来了。”
    “行，我守前半夜。”
    “真看不出来，你们能把古扎雅慕给拿下，厉害啊。”
    “你们真认识他？”
    “认识认识，跟我们一样，他以前也是雅慕库的。听人说，以前带人去沙漠里摸宝贝，可是害死了不少人。”
    “他可是不好惹，怕不会再回吧。不行，艾尔克，你骑骆驼回去找老大，让他再多派些人过来，刚刚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行，我这就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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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你怕什么，是我防身用的。”
    “我......我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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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车包厢传来的声音，我过去看看。”
    “谁呀？”
    “火车上送水的，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事，桌子上的水杯撒了。”
    “好。”
    “没玩过这家伙吧，弹夹我卸了，你拿上试试。”
    “我不敢。”
    “唉，有什么不敢的，爷我搂着教教你总可以了吧？”
    “嗯，还挺沉。”
    火车上送水的郭其瑞倚靠在车厢连接处抽烟，突然包厢里传出一阵尖叫声，赶忙过去检查。
    郜昌荣额头流下少许汗珠，他瞧着车铺上面两颊绯红的女人杜鹃婀娜玉立，心想这一路上便不再会觉得孤单。
    女人重新梳好头发，那模样可真是要了郜昌荣的老命，他花了十块大洋把人从城里带出来的，这一个月有的消遣了。
    他从一边取出一件包袱，刚解开扣结，咣的一声从里面掉出来把手枪，可把床铺上的杜鹃给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郭其瑞碾灭手里的烟敲门询问，两人的样子有些尴尬，所以郜昌荣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给打发走了。
    他从地上把手枪捡了起来，熟练地耍了几下枪把弹夹给卸了下来。手枪交到杜鹃的手上，郜昌荣顺势握住她手，耐心地教她如何瞄准设计，那认真的样子逗得她哈哈大笑。
    “轻轻一扣动扳机就行了？”
    “那可不。跟你说，五十米之内，别管他是武林高手，还是天王老子，都得死。”
    “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这么厉害。”
    “当然了，洋人的东西厉害着呢，枪声跟放炮似的。路上防身用的，保个平安。”
    “不是说到那有骆驼骑嘛，我要骑它。”
    “都依你，小美人。这里有一件驼毛做的袄子，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爷，你可真会疼人。”
    “小嘴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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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我睡不着。”
    “真是的，路还远呢，闭上眼睛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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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叔，这三等车厢的怪味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过一阵子，等其他人有了睡意，那个时候最好下手。”
    “终于又干回了老本行，可比挖坟掘墓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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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票查票，把票都拿出来。”
    “给你。”
    “拿好你的票，不用看了。”
    查票员邓勇义手里的烟早就已经熄来灭，阵阵的车鸣声仿佛暗示着又是一次长途跋涉，火车的颠簸让人无心睡眠。
    火车旁边的候车道上还有人在不断地想透过窗户往里面放包裹，尖锐的哨声响个不停，包裹才塞进去一半，那人便被吓得跑远了。
    邓勇义用棍子猛敲着车杠让后面的人赶快上车，坐在三等车厢人手里的车票是他最主要的工作，同时也是最不想去做的。
    这不，一个脸上泛着油光的农夫指甲里有不少黑泥，邓勇义瞧都没瞧摆手让他把车票收起来了。
    不远处一个瘦矮的人瞧见他自己的位子已经被一个人都占了，他先是客气地问了一下，但那人根本没有理会，反而扭转身子朝另一个方向继续睡觉。
    “你好，这个位子是我的，你好。”
    “他娘的，烦不烦。就那点地，爱坐不坐，觉都不让老子睡好。”
    “我也是那边的，你先凑合着坐。”
    “来查票的了。”
    “看什么看。小子，我瞧你不要多嘴，在你的位子上坐好喽。”
    “凭什么拿着一张假票还占别人的位子，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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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大的包袱，把过道都占了。后面的人，把票举起来我瞧瞧，好好好。”
    “不好意思，实......实在是挪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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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洋人的东西可真厉害，那么大一个家伙这就跑起来了。”
    “你先坐着，我去那边看看。”
    旁边的吵闹声让祁老痒无法休息，而且火车跑起来哐当哐当的声音和座位晃动声也一阵接着一阵，他无奈地站起身往车厢那头溜达去了。
    车厢连接处站着车警，车警不是不想睡，而是怕小偷小摸的人混进头等车和二等车。
    二等车厢都是些做生意，车警也记不住那么多名字，都是看衣服说话，这也是够有意思的。
    祁老痒穿着灰色的衣服，衣服整洁得体，坐在三等车厢的确是有些突兀，他低着头想直接走进二等车厢，但还是被车警给拦了下来。
    “嘿嘿嘿，别闷头往里面走啊，把车票拿出来让我瞅瞅。”
    “我找地方方便的。”
    “那里那里，别弄到外面。里面桶里有水，自己冲了。”
    “谢谢。”
    “妈的，还想趁我不注意溜到二等车厢去，看你就不像个好东西。”
    “别推，里面有人。”
    “不知道锁门。”
    “我们乡下没这东西，不太会用，对不起啊。”
    祁老痒还是被车警给拦下了，只能假借找地方方便糊弄人家，车警用手给他指了地方，他也只能装装样子。
    刚一推门，里面竟然有人，那人慌张地把门推上走了出来，车警瞅他那尴尬样子都笑出了声，出来的那人也是连连道歉。
    里面的情况更是令人作呕，肆意丢在篓里的草纸掉了一地，他只是进去吹了个口哨便出来了。
    不过好在他发现了上面有通风口，通风口那的铁片已经脱扣，正是他想要找的好地方。
    通风口上去就是车顶，顺着车顶才能绕过车警跑到前面的车厢，等他再走回去，何震川靠在另一个人身上呼呼大睡起来。
    其他没睡的人脑袋一耷一耷地强撑着，他双手交叉眯起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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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怎么样？”
    “歪子哥，一切正常。”
    “那就好，你们轮流换岗，我先去睡会。还有那小子，也盯紧些。”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