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孙歪子，你没死吧？”
    “流......流了点血，都包扎好了。”
    “歪子哥，他不是被尸蟞咬了，怎么人到现在还有事？”
    “你不会用只假尸蟞来哄骗我的吧？”
    “少爷，那尸蟞我是认得的，不会有假。”
    众人被刚刚的事情耽误了，有人这才想到刚刚孙歪子扔到人身上的尸蟞，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莫子笙的身上好像就没有什么症状发生似的。
    冉晋云不得不怀疑那只尸蟞的真假，倒是莫子笙犹如抓痒一般从手中扔下来一只虫子，他瞅过去那虫子腹部还真的有血，是尸蟞不假，它被扔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掉了。
    孙歪子整个人都惊呆了，其他人也都一致认为地上那只不知名的虫子就是哄人的假尸蟞，但冉晋云知道是真尸蟞，他不明白既然上面有血迹，那足以说明尸蟞是咬了莫子笙的。
    话锋一转，他竟然笑着鼓起了掌，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其他人都懵了。
    “好，果然有些身手，不愧是医令公让我等的人。之前的都是些测试，虽然咱俩有些过节，但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孙歪子，你过来。”
    “少爷，什么事情？哦......哦，好好好，我这就去办。”
    “记住喽。让厨子把菜能切多大块就切多大块，汤能做多咸就做多咸，总之一句话，就别让他吃好这顿饭。”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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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大勺，后厨可真热闹啊。”
    “客人又点了什么菜，让我瞧瞧。我看伙计郭子耷拉着脸，是不是又被掌柜骂了？”
    “何止啊，被掌柜抽了两个嘴巴。你是没瞧见，他现在看见我连头都没抬，应该是在楼上闯祸了。”
    “肯定是贵客，瞧瞧这些天做的菜，可都是从别处买来的好东西，我也算是开了眼了。怎么样，今天楼上那位爷想吃什么？菜名拿来我瞅瞅。什......什么？”
    “瞅傻了吧，我都不知道人家好这口。不跟你多说了，照着上面写的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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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胃口能吃下这菜啊？”
    “让我瞧瞧。”
    “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了？”
    “我是住这里的客人，以前我也是吃过不少稀奇东西的，能让我看看吗？”
    “行。怎么样，这菜得有副好牙口吧。”
    “是那么个道理。”
    “前天可不是点的这菜，不过数今天最特别。”
    “别的我不知道，但这些菜费时费力，你也不太好做吧。”
    “明眼人。单说这道辣炒鸭肝，放这么重的辣椒，人吃了不得火烧pì股坐不住。”
    “还有这样的客人，真有意思。”
    “就楼上那位爷，有钱想吃什么都行。”
    “也是。能不能帮我办件事？这块大洋就是你得了。”
    “我一个厨子能帮您什么忙，是不是。”
    “哎，此言差矣。能问一下，这上面的焦熘肉片你就正常做，可以吧？”
    “这哪里是帮忙啊，简直是替我省了不少功夫。对了，那位爷也爱吃这道焦熘肉片，肉都是现割的，一定也是个吃主儿。您坐您坐，不是我吹，店里全仗着我这手艺。焦熘肉片，我马上就炒，一会儿您直接尝尝我现做的。”
    冉晋云待在客栈这些天，吃的东西也都很上档次，花销更是如流水，掌柜都当贵客伺候着，连烧菜师傅满大勺都见了不少平时没见过的食物，而且还亲自炒制，一连跟柯平仲有说有笑。
    柯平仲给钱让他做的事情帮他省了力气，自然更加客气了起来，搬了一个平时歇息用的凳子让其坐下来。
    肉片是炒菜常用到的东西，所以满大勺一早就备下了，利落地刷锅倒油，没一会儿香气就飘了出来。
    伴随着不停地加料翻炒，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焦熘肉片便做好了，而且上面的辣椒也用青椒代替，不尝是分辨不出来的。
    柯平仲伸手夹了一片肉在嘴里嚼了起来，连连称赞满大勺烧菜的手艺，刚刚夹肉处碗子上不知道用什么锋利的东西在表面划出一个简单的符号。
    “味道真不错，麻烦到时候知会一声，把菜一定要摆到楼上那位爷的面前。”
    “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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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您点的菜都齐了，请慢用。”
    “咳~~~，看着倒是不错，怎么感觉味道有些呛人呢？”
    “怎么样莫子笙，我可是让厨子做了不少好吃的给你，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可都是平时少爷我才能吃上的菜，够不够意思？”
    “又耍什么花招？”
    “别把人想那么坏嘛。你今天就敞开了吃，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招呼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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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里一定下了东西，没......没准呀，是放了泻药，嘿嘿嘿。”
    “焦熘肉片，这道我吃过，味道真是不错，今天全留给你。歪子，给他端过去。”
    “是。小子，你真是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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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小二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倒是端过来的这道和我面前的正常些，先尝尝这个。”
    “吃呀。”
    “对，快吃。”
    也就是跟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柯平仲在后厨便已经了解了冉晋云的脾性，而那道焦熘肉片也意料之中地被上菜的伙计摆在了莫子笙的面前。
    不过他并没有先吃焦熘肉片，而是拿起筷子想要从一道酸甜的菜开始尝尝，筷子刚一放下去就感觉到菜里面顶到了砂砾状的东西。
    “如果是糖的话，应该早就像表面的汤汁那样融化了，也只能吃他端过来的那道焦熘肉片。”
    “你面前酸甜口的也不错，怎么，不感兴趣？得了，菜都端过来了，赏光动筷子吧。”
    “这......这记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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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吃的还真香，那你就多吃点。歪子，一会儿把东西都收拾好，入夜咱们就出发，吃的用的一定要带足，我可不想到了那里没得吃。”
    “是，少爷。对了，莫子笙这小子用不用派人看着点？”
    “不用了，恐怕他还得乖乖地跟着咱们。”
    “没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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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这都是什么味啊，那小子还吃那么香。”
    “真是可惜，这么好的菜竟然炒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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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东哥，咱们不是去地下瓷庄吗，怎么来这里吃东西？”
    “别哥哥哥叫着，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震东就行。我们干的都是些力气活，一会儿有的忙。老板，再来一碗面，再温壶酒。”
    “明白，还是老规矩。”
    “这里的面味道可是不错，我都吃了四五年了。我听秦叔说，你是北平史学研究所的学生，肯定是不会像古董行的人那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学的那些东西还差得远呢。”
    “也是，里面的水很深，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过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都是打工人，能挣到钱就行。”
    “嗯。老板，这是面钱。”
    “家耀兄弟，你这就见外了，还是记我账上，月底我一并结掉。”
    “带新人做事啊？”
    “嗯。家耀，跟秦叔做事肯定错不了，以后咱们也会常见面的。有什么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别的不会，就认识的人多。”
    “算上今天，也就还能再北平待上半个月，研究所把我分配到了都兰。”
    “都兰？”
    “说实在的，我也没听说过那地方。”
    “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你杯子里面怎么还是满的，来，走一个。”
    “咳~~~”
    “头一次喝酒？”
    “第......第二次。”
    “是不是喝进去的那一刻，从喉咙一直烧到肚子里面？”
    “没错，火辣辣的。”
    “总之，喝了就对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就是现在，咱们走吧。”
    侯家耀瞧着面前的这杯酒，着实是有些分量，再跟余震东碰杯过后慢慢地喝进了肚子，火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热到肚子里面。
    他也不知道余震东在意的是哪个时间点，只能跟在后面，他们来到城南街角一处摆摊算命的江湖术士。
    只见那个术士身穿一件灰布长褂、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眼镜，手里的一只竹杖半搭在腿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方平金，平金上以一副先天八卦寅图衬底，而且上下方各用金色丝用勾出“上窥天机”“下知命理”八个大字。
    算卦的人虽然做的是生意，但是不像那些沿街摆摊卖吆喝的小贩，迎的都是心诚之人。
    “你要算卦？”
    “不是。梅先生，龙跃于渊屈可伸。”
    “扶摇直上九万里，面前这位是？”
    “跟镖的。这是秦掌柜的手信，您过目。”
    “嗯，好，要不要算上一卦？”
    “震东哥，我......我不信这个。”
    “梅先生可是不轻易给我卜的，马车一会儿才来，就让他说道说道。”
    “行。”
    “你眉宇间颇有正义之感，此番远处虽然多有磨难，但定是祸尽福至。山高水远，我送你几个字，“黑即是白，反之如此”。”
    “后面的谜面我是没听明白，但前半句我懂了，反正就是有福气的意思。”
    “借您吉言。卦钱不多，请收下。”
    要不是余震东对那梅先生很是恭敬，连他都会认为那人只不过是位算卦的江湖术士，从梅先生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像那些耳熟能详的话术。
    他自小就听他爹说过，如果算卦的人不要卦钱，那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
    尽管他掏出钱，但梅先生也没有收，只是叮嘱他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再来他的摊位付卦钱。
    “车来了。”
    “家耀，一会儿路上不要说话。”
    “好。”
    正如余震东说的那样，没一会儿功夫，远处便驶来一辆马车，前面的马匹脖子上拴着一个铜铃铛。
    马车停在他们面前，车上下来两个人，并很快用黑色的布条遮住了他俩的视线，随着马车走起来，叮铃铃的铃铛声掩盖住马车附近街上的声音，再下车的时候，俨然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除此之外，还无法看清楚四周的边界，倒是余震东镇定很多，只见他伸手从旁边的一个木架火盆上拿起根火把，火光照亮他们脚下，前面竟然是一条河。
    人的影子在身后摇晃不停，火把慢慢晃动一周，河面那头也亮起了火光，而且火光从河面上飘过来，一只船划了过来。
    原来刚刚的火光正是船头一侧油灯照出来的，等船头靠岸，余震东拿起船舷上的绳子拉紧，漂在河面上的船就固定住了。
    “家耀，上船。”
    “行。你的力气真大，我上船的时候船身都没有晃动。”
    “光有一身力气，像这样的人还很多，船驶过去就是地下瓷庄了。”
    “地下瓷庄？”
    “不瞒你，到明年开春，我就在这里做了五年的工了。像我这种人，出了干些体力活，别的也不会。听你话的意思，你也知道这个地方？”
    “最近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批假东西，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我上次也差点打了眼。听说东西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拿那个书法来说，再我看来，就曲曲弯弯的，跟那虫子一样。我是亲眼看到东西是从这里流出去的，没几天便登了报纸，这个数，可真是天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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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都验过了，是批好东西。”
    “那就行。下次别催那么急，你知道的，慢工才能出细活。”
    “我这不也是被货主催，外面不少铺子还都等着东西救命呢。不跟你多聊了，等货都出手，少不了你的。”
    “行，下次找机会喝酒。”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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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就是了，把面具带来。”
    “好。”
    下了船以后，他们穿过一座石洞，突然视线一片亮堂，侯家耀也没想到地下瓷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方，简直跟古玩街没什么两样。
    每隔十米便是一家店铺，如同鬼市一样，进到这里的人也都戴着面具，毕竟来这里的人身份特殊，没人希望被别人看了样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