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就那里，刚刚他们已经打探好地方了。”
    “冉海，让手下的人都守在青铜门那，只要咱们约定好的哨声一响，你就按计划行事。”
    “小姐，要不我也跟你进去吧？这样安全一些。”
    “翁医令只给了两颗玄鼋珠（注：用千年鼋龙腹内的鼋珠制成的闭息丹药，即使在空气很少的地方，也能让人不会发生窒息的危险，时间长短因入药药材的不同而不同），你留下来，剩下的事情我才放心。”
    “好，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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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歪子，你跟其他人盯好了莫氏的那些家伙。”
    “少爷，我们跟着你进去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没有服下玄鼋珠，任凭谁进去那也会死在里面的。里面的情况，可不是之前的凶险能比的。后面就看我的吧，虽然没进去过，但听的多了总会有些经验。”
    “少爷，这是什么？”
    “刚刚我从跪俑里顺出来的东西，看着像是一块玉，就给你了，找人盯紧了那些人。”
    “好，谢谢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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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当其他人都为进青铜门做准备的时候，闷油瓶双眼直视着那里，仿佛整个人迷失在一片荒沙之中。
    此刻莫奈河对他说的话如同靥语声钻入他的耳朵里面，而更让他入神的是远处刮起沙土后传出的声音。
    飘起的沙土在他几十米远的地方慢慢地积聚出一个人形，等到沙土退去，那边竟然走出一个跟闷油瓶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的双脚陷在沙子里，并向他靠了过来。
    那个人的眼睛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目光所在。
    这个时候的闷油瓶仅是瞅了几眼，浑身便感觉到万分的痛楚从脚下涌上来。
    等那个人再靠近的时候，他一把便扼住了那个人的脖子，越是抓的越紧，连他自己也感觉到脖子处一阵发紧。
    不过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折断了那个人的脖子，随后那个人竟如同一盘毁坏的散沙那样融进了身下的沙粒之中。
    沙粒下面有东西迅速蠕动起来，他刀身划过的地方，有黑色的业火似击浪般喷溅出来。
    不过业火迅速窜上闷油瓶的脚面，并引燃衣服烧了起来。
    “三哥，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八成是老毛病又犯了。闷油瓶，没事吧？”
    “快醒醒。”
    “呕~~~”
    莫六指摇晃了闷油瓶的肩膀几下，他仿佛是从一场梦靥里惊醒过来，双手各自紧握着，嗓子里一声闷咳让他弓着腰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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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引起了刀麻子的注意，他的情绪更加不受控制，看神情像极了之前疯掉的郎向导。
    离刀麻子最近的人赶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过他挣扎地更加厉害了，嘴里不停地叫喊着他身体里有尸虫在爬。
    “好......好咬啊，有虫子在我的身上爬！”
    “有虫子！？”
    “新日、余年，xiān开他身上的衣服看看。”
    “是。”
    连余年只能一边安慰刀麻子一边xiān开衣服帮他检查，除了一些在石头上刮蹭的淤青，并没有发现其它异常的情况。
    这个时候刀麻子身前的一个口袋不知道何时被割出一个口子，之前藏在里面的那块血玉露出了红色的玉皮，玉皮紧贴着皮肤的地方有此红肿。
    “对对对，就在我口袋这里，快抓住它！”
    “检查过了，没东西。”
    “我给你挠挠，怎么样，好多了吧？”
    “好......好些了，走吧，去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青铜门。”
    “咱们可去不了那，再说了，你现在这状态，我看还是在这歇着吧。”
    “不走了啊？那太好了，的确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歇歇也好。余年兄弟，给我点吃的，我......我的都吃光了。”
    “给。”
    “多谢多谢。”
    因为能进青铜门的人也不过只有莫六指、莫奈河、莫子笙、闷油瓶、冉焉和冉晋云六个人而已，莫六指跟莫奈河的手下围坐在一起，并在中间用松脂生起了火。
    对面冉晋云的手下胆大地用刀子顺着跪俑的全身剔下一层尸衣，之所以称之为“尸衣”，是因为跪俑的衣服已经跟皮ròu粘在了一起。
    这层尸衣浸满了浓缩的shī油，一放在火堆里迅速烧了起来，并且飘出了胭脂的奇香，这倒是让之前闻到的shī臭味道渐渐远去。
    “真是些荒唐的家伙。”
    “拐哥，怎么了？”
    “没东西起火，竟然打起了跪俑的主意。”
    “跟他们较什么劲儿，来，吃点菜饼子，可真够香的。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吃上喀彩依烧的八宝鸡。”
    “只要能活着出去，就能吃上。”
    “看叔公们跟子笙准备了那么久，看来里面一定很凶险。咱们虽然出不上力，那就在外面等着他们出来。”
    “没错。只要摸金的那些家伙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我可得盯紧他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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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你怎么样了？”
    “没事，刚刚有些头晕。看来你们是找到进入青铜门的方法了，一定是莫一闻吧。”
    “不过我们都是第一次进去，到了里面，还得靠你指路。子笙，把这丹药吃下，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就告诉我。”
    “三叔公，这东西能撑多久？”
    “也就一个时辰吧，时间一到，咱们必须得撤出来。”
    “好。”
    “四弟，你呢？”
    “很久没下斗了，没问题。”
    闷油瓶并没有回答莫六指的话，他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要搞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为什么会跟莫一闻一起下了山。
    当时那个黑衣人说的话此刻仍然回响在他的脑海里，并且连他自己也觉得那话并不像撒谎能说出来的。
    这一连串的疑问交织着，这个时候也许只有进入青铜门才能解释的清楚。
    而莫子笙也是对里面的情况很感兴趣，他也不知道长叔公莫一闻是怎么找到闷油瓶的。
    “走，进去吧。”
    “是，三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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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焉，我先进，到了里面我保护你。”
    “你.......你！？好吧。”
    当莫六指跟莫奈河二人穿过青铜门外浮动着的那一层陨力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简直就像是一片仙境。
    他们脚下有一条空地，空地大概有一米左右的宽度，俨然一副猫巷里羊肠小道的感觉。
    而四周却是如钟乳石那样紫色的结晶，小道上走着的人在结晶上反射出碎片化的影子。
    人进去走了没几步，便能感觉到喉咙处像是被人扼住一样。
    外面的人先是各自围坐在一起吃着食物充饥，然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谈，不过内容大都是血尸以及吹得神乎其神的冥器之类的话。
    入行晚的听的格外精彩，还不时替讲故事的人鼓掌喝彩，早的呢，则侧躺在一边眯着眼睛打盹儿。
    而另一头莫氏的人有的守班，有的脱下黑熊皮用里面干瘪的皮子打磨着手里的工具。
    火堆里面突然轻响几点，把旁边讲故事的人吓得一把扑倒在地上双腿发抖起来，那模样任凭谁也都能笑出声来。
    “他娘的，什么东西响了？吓死我了。”
    “元仲（注：冉晋云的手下），瞧瞧你那怂样儿，下次还是留在外面放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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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先喝些水，我去检查一下刚才的异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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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胆小，快别讲故事了，再去那边拿些柴禾过来。”
    “好好好，换你们说。”
    出了糗的江元仲低下头嘟囔了几句，转身去旁边取柴禾了。
    他回头看看已经又有人开始讲故事，他只是听了几句便感觉索然无味。
    冉晋云让他们守在这里，但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他脚下刚好踩住一根细小的木条。
    蹲下捡起木条的功夫，他便注意到柴堆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发出沙沙的声响。
    “什么东西？嗨，是条虫子啊，你也敢吓唬我，看我不踩死你。”
    “元仲，你在那嘀咕什么呢，柴禾取过来了没有？”
    “这就来，这就来！”
    那些人说他胆小也不是没依据的，不过他听的没错，刚刚柴禾里面的确有声音。
    他只好用脚猛踩几下柴禾，并迅速抱起一把柴禾小跑了回去。
    在往火堆里添柴的时候，他还不忘记回头再瞧瞧那里。
    祁连山用刀子在火堆里来回翻搅着火炭，刚刚扔进去引火的尸衣
    “瞅什么呢，难道你身后有人不成？”
    “我看有鬼吧。”
    “哈哈哈！”
    “刚刚说到哪里了？”
    “说到女人了。”
    “你小子就知道女人，话说这老孙头跟他儿子刚一打开这棺椁，嚯~~~，里面竟然冒出来一股异香。”
    “那肯定是香料了，就跟跪俑身上的一样。”
    “哎，这你就说错了。当时我们可是找遍了，也没发现有什么香料之类的东西，最后我们在那女shī的嘴里找到一个口含。”
    “你们可真是敢找啊，女shī的嘴也敢翻。”
    “这有钱的主儿嘴里都有东西，我们怎么能放过呢。”
    “没错，我听我爷爷说过，这穷人死了以后，只是往嘴里放七粒米。”
    “这我知道，那叫“含口钱”，是一种于人临死之前给死者口中含物的习俗。”
    “《后汉书·礼仪志》也说“登遐，饭含珠玉如礼”。”
    “文绉绉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平时叫你多读书，现在知道文绉绉的了，嗨。”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具体的意思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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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是，古人认为冥河上有船，也就必有专门负责摆渡的舟子。亡灵渡河，当然也应该象人间一样，付钱给舟子，否则很可能受到舟子的责难，甚至无法渡河，又回来找子孙的麻烦，亡灵口含的钱就是付给冥河舟子的船费。”
    “海哥说的有道理，看来这穷人是过不了这冥河啊。”
    “哎，老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理儿都绕不出那个道道。”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咱们现在还活着，那些事还活着呢。”
    “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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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哥，都查过了，是刚才引火用的尸衣冒出来的炸火。”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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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你这么一说，这跪俑嘴里不会也有宝贝吧？”
    “嘿~~~，你小子脑子倒是灵光，正好顺便再弄一件尸衣下来。”
    “行，反正味道也是香的。”
    “我跟你去。”
    “好，歪子哥，我正愁身边没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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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山哥，我看这尸衣好像也不那么容易点着。”
    “那是因为剥shī衣的手法不熟练，就像屠户手里的亮子（注：指屠刀），如果手法差的话，猪皮割下来以后上面是会有一层肉在上面的。这东西要是过厚，放在柴禾上面可得烧一会儿才能把里面仅剩的一些油脂烤出来。”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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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奶奶的，怎么那么臭啊，你们闻到了吧？”
    “好像是有一股怪味，该不会是这跪俑身上传出来的吧？”
    酉新日听到一旁孙歪子说的话，的确他刚刚也闻到一股臭味，他瞅了瞅他们四周除了这几具跪俑也没有其它东西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下肚，然后用颤抖的手拍了拍孙歪子。
    孙歪子停下手里的刀，并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发现不是臭的。
    “不是跪俑身上的，这附近不......不会有sǐ尸吧？”
    “有......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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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火堆里传出来的，刚刚不还是香味嘛，怎......怎么现在变成了臭味！？真是太难闻了。”
    “呕~~~”
    “我......我的头晕晕的，海山，你不要晃啊。”
    “我也是。”
    “这味道有问题，是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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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那边怎么了？”
    “海哥海哥，这火堆里不知道为什么散发出阵阵尸臭！”
    “这也太奇怪了吧！”
    “原来这臭味是那边飘过来的，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呢。”
    “一定是这尸衣有问题，先不管了，再多派些人赶紧把火弄灭，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好好好，你们几个快动手！”
    谁也想不到刚刚还烧的好端端的火堆，里面的奇香却一下子变成了阵阵尸臭，凡是闻到这股臭味的人都忍不住捏住鼻子呕吐起来。
    那边的药匣子从竹筒取出几片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叶子，他让莫子初、大落及其他人揉搓几下塞进鼻孔里面。
    叶子放进去没一会儿，便再也闻不到火堆散发出来的尸臭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