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梦

    帮我摘掉面纱。
    好。
    ……
    对话的感觉给人很奇怪，女子的声音，有一种渴望，渴望之中带着平静，平静之中又有着一种奢求的意味，而羽聪的回答看起来很麻木，却深思熟虑。
    楚慕媱之所以这般要求，不仅是因为此刻她的双手被锁灵神轮封锁着，还因为这一张面纱只有用生命的手才能够拿去！
    因为，只有生命才是死亡的对立面！
    只有生命才能够跟死亡抗拒！
    天空之上，数万魔军之中，羽聪跟楚慕媱对立而望，两人隔得很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迷人的芳香弥漫，不像那个魔界圣女身上的那一股勾人的魅意，却比之更甚，让人欲罢不能。
    空！
    羽聪伸手摘去楚慕媱脸上的轻纱。
    轻纱滑落，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玉脸，轻薄柔唇，樱桃小嘴，琼鼻挺立，一双眼眸如同最美丽的星辰在闪烁，美得令人窒息。
    第一眼便是惊艳，无比地惊艳，当那张面纱落下的那一瞬间女子成为了这片天地间最耀眼的存在，宛如一道独光。
    黑夜的独光，白昼的独光。
    无论在何时何地，她本来便是最耀眼的。
    那张容颜很特别，温柔而清新，真实而虚幻，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子，飘渺出尘，又似九幽之下的魔女，魅惑人间，清纯、温柔、端庄、清雅、冷艳、妖艳、妩媚等等，包含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
    所以无论是谁看到那张容颜，都会觉得那是最美丽的存在，比心中那道虚幻与理想的影子还要美丽！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张容颜？
    一张脸囊括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丽！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黯淡下来。
    “你……”
    羽聪一怔，目光逐渐呆滞，陷入一道永恒的陷阱之中，他身体之中的那颗心脏忽然哽咽起来，宛如被一只手紧紧地捉住。
    那个女子，那个笑容，穿越时空长河，横跨古今未来，宛如隔世。
    回眸，半步倒，
    一笑，众生倾！
    空！
    天地间忽然安静下来，无比地安静，仿佛黎明初升，破晓之前，所有的事物都将从沉睡之中活过来的前一刻，仿佛永恒的黑夜降临，淹没一切，声音、光暗、时间、空间等等完全消失，从此之后再无生命跳动的痕迹。
    空！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醉在那张绝世的容颜之上，那张容颜实在是太美丽了，美得真实，美得虚幻，美得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那张容颜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不仅是真实的世界之中，就连虚幻世界之中也不应该存在，那是禁忌！
    魔族士兵、魔军将领，一个个目瞪口呆，失了心神，甚至是那尊魔神，只要是世间的生灵，活着的生命，当看到那张容颜之时，无一幸免。
    “不对！闭眼！快闭眼！”
    忽然，天穹之上的那尊魔神脸色大变，露出一副惊悚的神色。
    然后，已经迟了，当看到那个女子真容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迟了。
    此刻的女子，如此耀眼，成为天地之间唯一的存在，谁能够忽视？谁能够守住心神？
    就连羽聪也不能！
    空！
    无形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弥漫整片空间。
    云霞坠落，天光涣散。
    魔云之上，一道道魔族的身影愣在原地，即便是魔神的魔音神通也无法让他们清醒过来，他们睁大着眼睛，却看不到东西，他们张大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他们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对，但是他们的心灵却被一股黑暗笼罩，那是无边的恐惧，让人身体麻痹，已然绝望！
    那是死亡的阴影！
    轰！
    羽聪身体之中的魂轮苏醒，即便是开道之魂亦是如临大敌，在这一刻释放出所有的力量，抵抗着那股未知的恐惧。
    羽聪清醒过来，他看到了一幅无比震撼的画面，令人毛骨悚然。
    轰轰！
    只见天地之间，遮天的魔军，数万道身影瞬间毁灭，有的身影直接炸开，化为一片片浓浓的血雾，有的身影被黑暗从心灵开始腐蚀，蔓延至肉身，化为一缕缕黑暗消散，有的身影浑身出现一道道窟窿，面容惊愕，样貌惨不忍睹。
    空！
    仅是一瞬间，数万魔军，一支足以匹敌一方小世界的军队，全部毁灭，数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刹那间死亡。
    整片空间被染成血色，天边的红霞红得耀眼，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让人呕吐的浓重血腥味，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死亡的味道，宛如人间炼狱！
    “不！”
    那尊唯一存活下来的魔神被惊退，那等场面，即便是他这尊神道境界的存在都看得毛骨悚然，内心升起无尽的恐惧。
    他们只是看到了那女子的真容，很多甚至只是一个侧脸，然而，便都死了，而且死状惨不忍睹。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刻，魔神忽然想起那个女子诞生之时的那个传言，那不是假的，那不是谣言，那是真实的事情！
    伴随着生命而出现的死亡。
    生命的禁忌。
    那到底是什么？
    空！
    魔神的心灵忽然被熊熊的黑火吞噬，那是噬心之炎，是死亡之火，可以毁灭一切的生命。
    “我乃神道境界的生灵，神魂不朽，金身永存，岂会被这点死亡之火淹没，给我镇压！”
    空空！
    魔神的身躯之中，一颗雄伟的神元浮现，他已经把五道神道光轮统一，融入识海之中炼化成神元，所以是神元境界的强者。
    一道道法则之力从那颗神元之力喷涌出来，把魔神心灵之上的死亡之火压下。
    魔神大口喘息，逐渐恢复平静。
    “哼！没想到东胜神界的大公主竟然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杀戮的恶魔，天使一般的面孔下却存在着一颗恶毒的心，所有人都被你给骗了！这般不详的存在，便由我来斩杀，为民除害！”魔神神色冷冽，不再后退，而是向楚慕媱杀去，他身为神道境界的生灵，一身修为跟力量无比惊人，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的神通，只见浓厚的天云在他恐怖的气息之下裂开，不断崩塌，一朵朵神霞下坠间，滚滚神元跟魔威化为一只巨掌向羽聪跟楚慕媱拍下。
    这是噬心魔手，要把羽聪两人一招抹杀！
    空！
    然而就在这里，那摘下面纱，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女子忽然转头，望了那尊魔神一眼。
    只是一眼，那只遮天的魔手便染上黑暗的死亡之火，然后那火焰沿着神通弥漫上魔神的手臂、身体、头颅，侵入他的神魂、心灵之中，让他浑身皆被死亡之火覆盖。
    “不！我是神，是神灵，怎会轻易死在你们两个小辈的手上，死在你们两个蝼蚁的手上！不可能，不……”魔神脸上再次露出惊容，这一次宛如是刻在脸上的一般，他后悔了，他本以为他跟所有人都不同，因为他是神灵，而其他人只是凡灵，所以其他人死他能够活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本以为他借着神道境界的力量便可以镇压那股死亡之力，然而如今才知晓，那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哗哗！
    魔神被死亡之火吞噬，完全泯灭为灰烬。
    羽聪毛骨悚然，连一尊神道境界的存在都死了！
    “你会负责吗？”
    楚慕媱向羽聪看来，此刻，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这片天地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存在，他们的四周，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绝世的容颜，完美无瑕，让人窒息。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张这样的容颜。
    空！
    那股死亡之力也开始在羽聪的心中升起，从一开始，跟女子靠得最近的一直是他！那么，最接近死亡的也是他！
    看着身前女子脸上那张集合天下所有女子之美的容颜，羽聪终于明白。
    为什么这女子如此完美，没有一丝的瑕疵，让人道心挫败。
    为什么连掌控着众生之欲的魔界圣女都对这女子十分忌惮。
    为什么摘下这女子的面纱之后，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羽聪终于明白，为何这女子如此特殊。
    她是集众生之美于一体的存在，这是众生美丽之相，集众生之美好，然而，迷人的东西总伴随着危险，越美丽的东西越是要谨慎，观望众生美丽之相的代价是巨大的，巨大到让人无法承受。
    窥视众生之美的代价便是死亡！
    嗡！
    魂轮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主动显化，悬浮在羽聪的身后，照射出璀璨的光辉。
    羽聪的魂轮是特殊的存在，是开道之轮，也是神魂之轮，神魂之轮，自成轮回，轮回之中，魂魄不灭。然而，他的肉身却没有这般强大，连那尊魔神的神灵肉身都死在了那股死亡力量之下，他的肉身算的了什么？
    空空！
    除却那道魂轮之外，羽聪身上的一切都开始被死亡之力侵蚀，可怕的力量侵蚀而来，让他七窍流血，呼吸沉重，就像是一只在拼命求生的野兽。
    然而，他的奋力抵抗却没有很大的作用，虽然他的肉身在魂轮的力量之下阻挡了死亡之力的侵蚀，但是死亡的恐惧已经笼罩他的心灵！
    “你会负责的对不对？”
    楚慕媱捉住羽聪的手，那张绝世的容颜，近在咫尺，完美到不真实。
    空！
    一瞬间，无边的黑暗把羽聪的心灵吞没，他的心灵已经完全沉浸在死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