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谋

章节26

发挥。同时她也清楚安锦在乎我,这些花花草草也许只是些浮云,然而安锦风流的名声在外,一定得趁此机会将任何不轨的苗头都得掐死在萌芽期,给他个下马威瞧瞧。
我很惊叹。在我没有发觉的时候,娘已经完成了从勇猛型到谋略型的巨大飞跃。
原本我还幸灾乐祸,看娘把安锦关在门外冷言冷语,顺道也替我出了一口气。谁知到夜色渐深,娘还没有放我回家或是放安锦进来的意思。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坐立不安,期期艾艾地暗示娘见好就收,娘以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仿佛我脖子上挂了牌子,上书:肉包子一枚,请啃。
爹本想去开门,被娘的眼睛一瞪,改道捧茶进了书房,摇头小声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英明……女婿啊……好自为之……”
小妹完全站在娘亲这边,义愤填膺道:“我早就看那个苏慧不顺眼了!经常跟在姐夫后头,算个什么事儿?姐夫也是,明知道苏慧对他有意思,还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我张口欲言,小妹气鼓鼓地把话题转向我:“二姐啊,不是我说你,要不是因为你不闻不问软弱好欺,姐夫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偷食!”
“其实也没——”我话未说完,娘和小妹不约而同地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一直在旁边钻研机关图的大哥猛地拍案而起,闷不吭声地去开门放了安锦进来。他被淋得像只落汤鸡,长发贴在脸颊上,一个劲儿地往下滴水。那双平时总从容不迫的眼也显得有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全没了风度。我心一软,赶紧寻了张干净的巾子要替他擦擦,娘猛咳一声,我的手一抖。
安锦垂眼低头站在娘面前,老老实实地说:“岳母大人,是我错了。请您原谅。”
娘没看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跟太后似的。“安大人有什么错?别折杀老妇了。”
“我不该跟别的姑娘说笑。”他垂头丧气。我心中暗笑。
娘清了清嗓子,瞟了他一眼。“锦儿,我和你岳丈从小看着你长大,明白你的人品,这才能放心把阿遥交给你。要是你真敢做什么对不住她的事——
“不敢!”安锦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娘的神情。“绝对不做。”
娘终于板不下去脸,神情柔和了些。“阿雅,把姜汤端出来给你姐夫喝。”
这晚回家之后,安锦泡在浴桶里依然心有余悸,非要让我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才肯好生沐浴。替他擦背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喃喃道:“岳母大人真乃女中豪杰。”
这天之后,安锦又用了许多讨好丈母娘的小手段,这才把我娘给重新哄开心。与此同时,娘亲把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肚子上,按照苏夫人的心得,每日变着花样熬些补血养气的药膳汤送过来给我喝,导致我喝到后来闻到药膳的味儿就恶心。
安锦很是同情,主动替我分担了一半,另外请柳大夫当着我娘的面替我诊治了一番,再三肯定我的身体极好完全不用任何补药,娘才将信将疑地停了药膳攻势。
我和安锦松了口气。谁想到第二天,娘送来了海马汤,说是要给安锦好好“补一补”。
我把汤端到安锦面前捧腹大笑了一通,最后被恼羞成怒的安灰狼扛在肩上进了屋,声称要让我好好体会体会他是否需要“补一补”。
竞技会的决赛日益临近,按照日程安排,大哥参加的机关术比赛在前,安锦参加的骑猎项排在后头。安锦没什么摘冠的想法,也就没有压力,大哥就不同了,这场比赛关系到他和妙音的将来,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娘亲隐隐约约也知道了大哥这样努力是为了一位姑娘,心中倍感欣慰,鼓励大哥努力钻研机关术。她还特地来了我家,说是最近家里闹耗子,每到夜里常有些奇怪的动静,因此想把元宵接回家捉捉,以免这动静影响了大哥钻研。然而元宵不知是春情萌动或是思亲心切,这些日子在安宅待得也甚不安分,每到了半夜总要发出些奇怪的叫声,将我惊醒过好几次。娘亲得知后无奈,只好去药铺开了些砒霜,混饭团里放在角落,无果。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了个记录片,有个十九岁的小姑娘,网上认识了一个帅男,跟人在网上组建了一个家庭,在网下也爱了个死去活来,才一个月已经替人怀了孩子。
她觉得自己爱得惊天动地,结果那男人走了,无影无踪。她与男人视频时自杀,男人无动于衷。最后她怀着孩子追了无数公里,像捉贼一样把她自以为的爱人找到时,这个男人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们不合适。
这个世界有很多坏男人,这个世界不是小说。可以爱得天翻地覆不顾一切,但一定要首先爱自己。
像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或者像文中的小妹那样的姑娘,在现实中太多了。傻得让人心疼,也让人生气。感情很美好,但一定一定要确定这个人值得。付出自己之前,再三思量。遇到真正爱你的人,会让你更爱自己。
祝福每个姑娘:爱得值得,痛得值得。
十二章 颜或之伤
大哥很努力,然而据安锦调查所得的结果,在机关术的参加者中尚有不少高手,尤其是西凉国,据说还安排了一位极擅机关的墨家传人入赛。有这么一位高人在,大哥取胜的可能性便大大减少。
我犹豫了一阵子,甚至想到是不是可以去求颜或,请他看在我们曾经交情的份上网开一面,让那位墨家传人手下留情。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此时晒月斋的陈画偶托人转告我说由于三国竞技会,最近有不少的生意上门,问我愿不愿意重操旧业。自从那副黄昏双美图后,我忙着跟安锦处理夫妻感情以及一系列内外矛盾,已经停笔许久,好容易攒那点儿私房钱也早就被小妹花了个精光。若大哥赢了比赛,少不得又要准备聘礼。妙音毕竟是皇后家的人,这聘礼寒酸不得,还得靠我想办法。
当然,安锦曾提过他能解决,然而我不想再让他操心,于是打算趁此机会再赚些银两,便回了画偶,说有兴趣接些新单。画偶很高兴,立刻与我约定了时间详谈。
我们约定的时间恰是大哥比赛的前一日。雀儿听说之后似乎有些不高兴,从前遇上这样的事,她总是欢呼雀跃比我还积极,只为分得一杯羹,这回却露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难道是嫌分成太少?我深感疑惑。
晒月斋生意做得不错,门面扩充了不少,分成上下两层楼,楼上还安排了几间布置幽雅且隔音的茶室以供商谈。雀儿照例留在楼下吃点心,而我则随画偶一同上了楼,来到最底处的一间雅室。
雅室的门口站了一位常服靿靴,腰间佩蟒皮剑鞘的男子,长得方正有须,面色微黑。我迟疑了片刻,只觉得这男子又有些眼熟。
最近似乎总是碰上熟人。
画偶见我迟疑地盯着这男子瞧,笑道:“夫人还记得罢?这位是墨曲,三年前你们曾在此见过一面。”
他这么一说,我依稀记了起来,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弥漫而生。这位墨曲正是当年跟随在郑或身边的贴身侍卫,如今郑或成了颜或,成了西凉新帝,想必这位墨曲的身份也早已大不同。正在思量间,墨曲朝我行礼道:“萧姑娘,又见面了。我家主子早已恭候多时。”
“我已经嫁人了,墨公子该称我夫人才对。”我勉强朝他点点头,将画偶拉至一旁。“你怎么不早说他们也在?”
画偶笑眯眯,白净略胖的圆脸让人生不出反感。“郑公子说了,想给夫人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惊恐还差不多。要是让安锦知道我见了颜或,家里非得成醋海不可。
我皱眉,很有些愤愤。“画偶,你是故意帮他的罢?我的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还做这种安排?”
画偶的笑意略僵,讪讪道:“夫人别恼,郑公子这回难得来一趟杞国,心心念念地只想跟夫人见一面而已,并无他意。还请夫人放心。”
我心念一转,茅塞忽开。“画偶,你跟我说实话。其实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对不对?”
若只是普通的客人,画偶不会这样帮忙,说话之间也颇有偏向。这么看来,他一定与颜或交情匪浅。颜或根本不是商人,画偶能把生意做到三国里,不会看不出这一点。
画偶面露尴尬,没有否认。
我终于恼火了。“请你转告他,我们实在没什么必要见面。”说罢,转身欲行。画偶眼明手快地拉住我,苦口婆心道:“夫人,就当给我个面子,与郑——陛下见上一面。陛下至今还对你念念不忘,即使夫人已对他无意,也该说个清楚明白让他死心不是?”
我不肯,执意要走,画偶拦着不放,整张脸皱得像只包子,可怜巴巴。我硬下心肠不理会。没办法,我家养了个耳目众多神通广大的醋缸夫君,敢情到时候被醋淹死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怎地?
正在僵持间,墨曲走过来,一板一眼地抱手道:“夫人,在下奉主子之命,一定要让主子见着夫人。若夫人执意要走,在下只好点了夫人的穴抬进去。”
我瞪着他。他作势要点,我无奈,大喝一声道:“停!让我自己走。”
墨曲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又横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绣着洛水仙的织锦屏风前,颜或屈膝而坐,双手执壶,正为自己面前的茶杯续茶。见我如此鲁莽地闯入,他丝毫也不意外,只朝我展颜微笑,目似清涧,正如当年。
他换下了缀着蓝宝石的华丽长袍,也没有束冠,暗红色的朱子深衣,一把墨竹笄,正如当年。
我不喜欢这种正如当年的感觉,仿佛要刻意地令我回想起初见时的一些细节。然而当年的郑或,现在的颜或,绝不是我曾认为的那个温文体贴的商贾之子,也绝不是我曾心念遗憾却最终错失的知己,而是我完全不曾了解过的西凉皇帝。
我并不记恨他,也不后悔什么,只是觉得陌生而已。
他却还维持着如故人重逢般殷切的神情,柔声道:“十三,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绷着脸没看他,一板一眼地行礼。“妾身见过陛下。”
“十三……”他浅褐色的眼里顿时浮上些忧伤。
“陛下,妾身已经嫁人,再沿用旧称怕是有些不妥当。”我很有些暴躁。他这一举一动都暧昧得很,难不成还真想跟我重温旧梦?
我之所以给自己取了个“元宵十三公子”的名字,只因为我平生最爱两大吃食:一是圆滚滚,白嫩嫩里头包着黑芝麻的元宵丸子,二是黄澄澄,香脆脆和着白芝麻的糖饼。而在燕丰城里头,最出名的糖饼铺子,便是十三味糖饼世家。
因此我当年灵光一闪,成就了这么个后来在杞国响当当的名字。人人都道这名字取得别致,却不会想到那其实是两样吃食的总和。
颜或当年与我相识,对我这名字的来历颇为好奇。我跟他混熟了之后,便将其中的缘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当时呆傻了好一阵子,继而笑得全无风度,让我生了好一阵儿的闷气。然而从那之后,他便总是戏谑地称我做“十三”,换得我的几枚白眼,乐此不疲。
这样的昵称,放到此时此刻,显然已有些别扭。
颜或叹息了一声,手掌平展向他对面的位置。“小遥,坐。”
他的态度很明显,叫什么都行,就是不叫我夫人。我不欲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只是依言而坐,离了他有几臂远。
他挺无奈。“我是洪水猛兽还是流氓登徒子?小遥,近来些,我们好生说说话,只是叙叙旧可好?”
我挪了挪,朝他稍稍靠近了些。
颜或垂目道:“我知道你怨恨我欺骗了你,只是当初我不能将真实身份相告,以免为你招来麻烦。”
这是哪儿的话?我一点儿也不怨恨他,只是有些吃惊罢了。然而他自顾自说着,我也没有插嘴的余地。
当初的颜或,还是西凉的四皇子。西凉久未立储,众位皇子均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其中真正有实力一拼的,不过是四皇子颜或和二皇子颜真。然而当时的西凉皇帝迟迟未做决断,各皇子只能用尽手段证明自己才是那个最适合坐上帝位的人。
而当时西凉与杞国的关系剑拔弩张,时常有摩擦战乱。颜或便寻了个机会潜伏到燕丰,想深入杞国做一探查。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遇见了我。
他并没有想到在燕丰城还会有这样一段际遇。原本他是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将实情和盘托出,谁想到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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