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洛阳最繁华的东城,“悦来”酒肆敞开了大门,开门迎客。
这是洛阳东城很不起眼的一家酒肆。
值得一提的是,这“悦来”客栈的掌柜是一个极有韵味,且“很大”的美人…
便是为此,哪怕这里装修破旧,倒是也能在夜晚引来一些豪放不羁的粗汉子。
一般而言,酒肆中,上午的生意都不会太好。
趁着这个功夫,酒肆掌柜会核算下昨日的账目,而跑堂的小二则收拾下昨夜客人饮酒过后的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女掌柜与店小二翘首相望,却见从街道上,远远看到一匹紫黑色的马儿停在了门口。
马上的男人二十五岁模样,长相清秀,特别是一双眸子,格外的锐利。
却不是陆展麟还能有谁?
不等店小二出门招呼。
陆展麟已经翻身下马,一边往酒肆内走去,一边吆喝道:“小二,上酒!”
…
炉子上炙着烤肉,温酒的酒注里冒着热气,店小二从酒注中拿出热好的酒,为陆展麟斟上,又割下几块儿烤肉,盛入陆展麟的盘中。
“客官,您慢用。”
店小二心里还嘀咕着,哪有客人,一大早就独自喝酒,点这么腻的烤肉?
只是,他保持着该有的职业素养,嘴上满是堆笑。
“客官,您慢用!”
说罢转身就想走。
“等等!”
陆展麟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有纸笔么?”
啊…店小二愣了一下,依旧是笑着回道:“客官,咱这儿是酒肆,就不是书斋,再说了,上好的宣纸多贵呀?都顶得上您这一桌酒了,咱这酒肆里,哪用的起啊?”
店小二的声音不小,乃至于女掌柜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头望向这位来酒肆讨纸的客官。
“真的没有么?”
陆展麟抬起头来,眼眸直接望向女掌柜,目光则是在她脖颈以下的位置。
这话…
加上这眼神,倒是一下子,让这女掌柜吓了一跳。
诚然,这个时代的纸很贵、宣纸更贵,就连女掌柜记录的账簿大多也用的是竹简。
但“悦来”酒肆的确有纸,还是上好的宣纸,只不过被女掌柜藏起来了。
至于作用嘛…
她会将纸折一下,然后在其中添上棉花,最后塞进自己的肚兜里,这样会造成一种假象,一种看起来身材很诱惑的假象。
这也方便吸引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来这边喝酒!
这群糙汉子的心思,早就被这位风韵犹存的女掌柜给拿捏住了。
“没有,真没有,小的…在咱们酒肆好几年了,从没见过一张宣纸…”
店小二的话还在继续。
陆展麟的眼眸眯起,笑吟吟继续望向,他本就望向的部位,而这也让女掌柜越发的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是“假”的这件事儿被识破了一般!
“咳咳…”
女掌柜扛不住这样的目光,咳出一声,旋即放下手中账薄。“我去为客官取纸来。”
啊…
店小二一惊,陆展麟却依旧在微笑。
似乎,如今被“追杀”的境况,完全没有让他感受到一丝丝的紧张,他还是保持着固有的从容与淡定。
当然,之所以陆展麟选择来“悦来客栈”,是有讲究的。
其一,这里是洛阳城最繁华的东城,距离皇宫太近了。
司隶校尉与京兆尹每日都会在这边巡查,无论是“雀门”还是“太平道”,他们都不敢在这里造次。
其二嘛,这平平无奇的酒肆,可是大有文章,乃至于能帮助他解决目前遇到的小麻烦。
“客官,您要的笔和纸!”
女掌柜送来笔、纸,陆展麟接过,研磨、提笔、下笔,一气呵成。
短短的几十息时间,陆展麟就写好了一封信笺,他吹干墨迹,旋即将信笺折起,递回给女掌柜。
“把这个交给你们雀门的那位‘姑娘’!”
啊…啊…
听到雀门,听到“那位姑娘”,女掌柜的脸色骤白…
她吓了一跳。
她的确是雀门中人,而这“悦来”酒肆明面上是一家平平无奇的酒肆,可实际上,却是雀门在洛阳东市的一处情报收集的场所。
因为紧邻皇宫,许多在皇宫里修缮宫墙、殿宇的匠人,往往出宫后都会来这里喝酒。
从他们的谈话中,是可以收集皇宫内各宫的情报。
只是…
这些,便是雀门中人知道的也寥寥无几,眼前这男人又怎么知道的呢?
女掌柜惊愕了一刹,可她很快反应过来,“客官在说些什么?什么雀门,什么乔姑娘,小女子怎么听不懂呢?”
呵呵…
闻言,陆展麟浅笑一声,他笑着回道:“那位姑娘手下,颇受器重的董小宛董姑娘,会不知道雀门为何物?”
这…
如果说方才是惊讶,那陆展麟这一句话脱口!
就不止是惊讶了,有点诡异的味道了。
女掌柜的眉头刹那间凝起,面色也变得格外的白皙!
女掌柜是叫董小宛没错,可…那是她加入雀门之前,那还是她七岁以前。
自打入了雀门,她就只有一个名字——夏栩柔!
那位姑娘说,所谓“栩柔”,栩栩如生,芮芮草柔…这样的名字,那些大老粗们最喜欢,也方便她收集情报。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她曾叫“董小宛”的人,这个世上,除了“那位姑娘”外,已经不存在了!
“夏姑娘,我没有恶意。”陆展麟把纸塞到了女掌柜董小宛的手中,“把信交给她后,告诉她,今夜我会去找她,让她备好酒水,开门迎客。”
讲到这儿。
陆展麟豁然起身,提起桌上的酒,走出悦来酒肆,翻身上马。
临行前,不忘留下一小袋的五铢钱!
随着一声马儿“得得得”的嘶鸣,陆展麟已经驾马走远,此刻清晨的东市已经渐渐的热闹非凡。
倒是唯独留下这悦来酒肆的女掌柜,她站在酒肆的门前,宛若木头人一般呆若木鸡!
在风中,她那三千青丝显得凌乱不堪,她的面颊显得煞白如纸。
“这家伙到底?到底…是谁?”
“他…他怎么知道我叫董小宛,他与‘那位姑娘’的关系是?”
在女掌柜看来。
除非,这男人与那位“姑娘”是很亲近,乃至于很深入、很深入的关系。
否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秘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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