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介那些事

    
    彭昆师徒三人很可怜，今天都没有带看，只得一起出去驻守。十点不到就出来驻守的，高桥花苑小区门口也就他们仨了。章进站在小区门口，望着进出的人流，心想：再也看不到项雯雯从这里进出了。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站在那有些发呆。杨得意是人逢开单精神好，笑嘻嘻的对师傅说：师傅，今天得给你驻守一个诚意客户，你再开单，我们师徒三个就牛逼了！彭昆说：哪有这么好的运气。杨得意说：师傅，你也吃了我们好几顿的开单饭，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你的呢？彭昆故意脸色一变，说：小兔崽子！你也敢刺激师傅了！说着就要打他，杨得意躲在章进身后，笑着说：师傅，这也是跟着你学的！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彭昆也被逗笑了，没接这话。章进这时回过神来，说：师弟，不要瞎说了。师傅不开单已经压力很大了。杨得意说：我知道，就因为师傅压力大，这不开个玩笑调剂一下。师傅，你现在是不是轻松很多？彭昆笑着说：我是管不了你了，该给你找个女朋友管管你。杨得意说：那好啊。正愁晚上的时候空虚寂寞冷！师傅你答应我的得做到。彭昆说：行，找个女朋友还不容易！杨得意说：丑八怪可不要！彭昆说：就你这长相，还想要什么样的？杨得意正想说出自己想要的女孩的类型，没想到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他心仪的女孩，大概20岁出头的样子，身高大概有近一米七，身材苗条，笑容可爱，他立马笑着说：您好！美女，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他正经起来倒也是措辞很标准。这个女孩说：这个小区的两房能卖什么价格？杨得意说：请问您贵姓？女孩说：我姓舒，舒服的舒。杨得意说：姓如其人，您看着就让人舒服。彭昆立马瞪了杨得意一眼，对女孩说：不好意思，这小子就是口不择言。请问您是几号几零几的房子？女孩倒也没在意得意的话，说：9号701。彭昆说：那是99平米的大两房，不知道装修怎么样？女孩说：装修五六年了，有段时间没住了。彭昆说：您看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去看看房子？女孩说：可以啊。我也好久没来这里了。说着就朝小区里面走去。彭昆跟着，杨得意和章进在后面。这会十点没到，应该不会有什么客户，还不如一起去看看房子。
    去房子的路上，彭昆说：您这个房子产权人几个人？女孩说：三个，我爸妈和我。彭昆说：您爸妈在上海吗？女孩说：没有。之前是在上海的，后来去其它地方做生意去了。彭昆说：您是在上海读大学？女孩笑着说：你怎么知道？彭昆说：看您就像一个大学生。女孩说：我就在大学城那边读书，爸妈昨天才把钥匙寄过来，加我今天过来看看，顺便把房子挂牌。彭昆说：您爸妈要卖房子是什么原因呢？女孩想了一下，说：也许是他们做生意要用钱吧。我也不管这些，他们要卖就卖。彭昆说：这个房子是满五年唯一吗？女孩说：房子是在我读初中的时候就买了，肯定满五年了。唯一是什么意思？彭昆说：就是所有产权人在上海名下就一套住宅。女孩说：我名下就这一套，我爸妈还有两套。彭昆说：您家都是上海户籍吗？女孩点点头，说：是啊。彭昆说：听不出您有上海口音。女孩笑着说：侬好伐？彭昆笑了一下。女孩又说：我们在学校都说普通话，习惯了。一般去亲戚家才说上海话。彭昆说：那你爸妈怎么到外地去做生意了？女孩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到了，我找一下钥匙。
    女孩翻了一下挎包，找出一串钥匙，两大一小，小的那把应该是信箱钥匙。女孩把两把大的钥匙插进去都试了一下，打不开。彭昆猜想是长时间没用过，估计里面生锈了，于是说：我来试试。他拿过钥匙试了几下，几乎转不动，就说：您是不是拿错钥匙了？女孩说：不会的。钥匙串上这个挂饰还是我买的，我记得很清楚。彭昆说：你们多久没来过这里了？女孩想了一下，说：大概有四五年了。彭昆有些惊讶，说：这么久？！干嘛不出租呢？女孩说：这个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彭昆说：你有带身份证和产证吗？女孩说：干嘛？彭昆说：我找开锁师傅，开锁师傅也得看下证件才能给你开门吧。其实彭昆这里说了慌，只要是中介叫去开门的，开锁师傅一般都不会看什么证件，留个中介的名片就行，万一出了事，能找到负责的人就行。彭昆这样说，正是想先看一下房东这边的证件。一个房子放在这里空四五年，还是装修好的，是有点奇怪。女孩说：身份证我带了，但产证不在我这里。彭昆说：那你有产证的照片吗？或者叫你爸妈给你拍一张发过来。女孩说：我问问我妈妈，估计她手机上有。说完就给妈妈打电话去了，说的一嘴的上海话，章进和杨得意根本听不懂，彭昆倒是能听明白个七七八八。过了几分钟，女孩挂了电话，说：我妈妈手机上也没有，现在回去拍，大概要十来分钟，你先联系开锁师傅。彭昆说：行。不过上门开锁要150块，您这个锁芯估计也不能用了，还得叫开锁师傅带个锁芯过来，一个锁芯是80块。您看？女孩想了一下，说：加一起算200块，你问问开锁师傅行不行？彭昆说：我帮您问问。说完就到过道窗口这边打电话，说：刘师傅，现在有空不？过来开个门。......就在高桥花苑9号701，都是原来的那种老式所，不是智能所，你不是来这个小区开过的嘛，带一个这样的锁芯过来。一共多少钱.......，便宜点，这是房东在这里，零头抹了，就算200块，我们都是老生意了........行，那你赶紧过来，我们就在门口等着。挂了电话，彭昆对女孩说：开锁师傅马上过来，大概五分钟，价格说好了，就200块。你带现金了吗？女孩摇摇头。彭昆说：你叫我个微信，微信发我，我再发给开锁师傅。说完就点开微信二维码递到女孩面前，女孩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杨得意在一旁心想：人家不能直接微信扫给开锁师傅吗？估计师傅是看上这个女孩了，毕竟长的漂亮，还是个大学生，又是上海人，她爸妈名下在上海就有三套房子，这要娶了她，不得少奋斗一辈子！......
    彭昆加了女孩的微信，女孩说：你叫彭昆？彭昆说：是的，不好意思，一直没做自我介绍。说着拿出名片，递向女孩，又说：这是我的名片。女孩说：加了微信，就不要名片了。我也没地方放。彭昆收回名片，说：你妈妈产证照片发来了么？女孩说：还没。彭昆说：那你身份证先给我看下。女孩拿出身份证，彭昆接过，看写着姓名舒馨馨，1993年11月出生，身份证号是31开头，心想：这是老上海人，人家只比自己小几个月，还在学校享受人生，我就已经在社会摸爬滚打两年多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彭昆心里感叹了一下人生，脸色笑了一下，说：您这个名字，小时候一定很不爱写吧？舒馨馨说：嗯，我小时候都是写一个馨。杨得意在一旁看了女孩名字，说：看着舒服，长的温馨，真是没有取错的名！舒馨馨笑了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杨得意说：我姓杨，名得意。舒馨馨说：杨得意，洋洋得意，嗯，你这名字也没取错，你看着就很得意。杨得意说：要娶到你这样的老婆才叫得意！彭昆闻言，脸色一变，说：得意，你什么话都敢说！杨得意说：师傅，我开个玩笑而已，她不会生气的。舒馨馨笑了一下，对彭昆说：看你那么年轻，就做师傅了。杨得意没等彭昆说话就说：你别看我师傅那么年轻，我们两个都是他的徒弟，我是师弟，他是师兄，叫章进，绝对上进！我们师徒仨是镇上最厉害的房产中介！章进朝女孩微微笑了一下，舒馨馨被杨得意逗笑了，说：你真是做中介的料，脸皮够厚！杨得意说：我就当您夸我了。彭昆说：舒女士，您别听他胡说。杨得意说：师傅，你也别谦虚了，我们要不是最厉害的，她干嘛找我们卖房子？美女，您说是吗？舒馨馨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厉害，只是门口就你们几个在，所以就找你们了。.......产证照片来了。彭昆说：那你发给我看看。
    舒馨馨把产证照片微信上发给彭昆，彭昆点开图片，看到上面产权人一栏写着舒家华，李凤英，舒馨馨三个名字，前面两个名字应该是舒馨馨爸妈的名字，又看了一下地址栏，确定是9号701。彭昆说：这个就没错了。舒馨馨说：开锁师傅不是说五分钟吗？怎么还没到？彭昆说：我再打个电话问问。手机拨过去，语音提醒：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彭昆说：估计在电梯上。说完就走了几步，去电梯口看了一下，果然有一辆电梯在往上升，到了七楼就停了。电梯门打开，一个中年人提着工具包出来，彭昆说：刘师傅，你这说的五分钟，都十分钟过去了。刘师傅说：刚接了一个电话，耽搁了，不好意思。彭昆把刘师傅带到门前，说：这个女孩就是房东，我刚看过身份证和产证了，没有问题。刘师傅说，那好，你们往边上站站。几个人就往后退了几步，刘师傅就蹲在门前，拿出工具鼓捣起来，一分钟没到，门就开了一条缝，顿时一股霉味涌出来，开锁师傅差点坐倒。舒馨馨没看到开锁师傅的反应，只看到门开了就要推开大门进去，彭昆忙拦住她，说：等会，味道重。杨得意则在一旁羡慕的对开锁师傅说：师傅，你这手艺可以啊！彭昆说：要不你拜刘师傅为师，反正刚才你也喊了师傅。刘师傅站了起来，笑着说：跟着我们得饿死。彭昆说：你这跑一趟就是两百块。我们一天也就70块工资。刘师傅笑了一下，说：还有锁芯的钱。我们又不是天天有上门开锁的活。说完，就拿起工具包要走到里面去换锁芯，大门一全部打开，一股更重的霉味扑出来，几个人就往后面退了几步，但看这样下去，估计一时半会也散不了味，彭昆就说：舒女士，我们几个先进去把窗户打开，这样好通风，不然这味道不知什么时候能散掉。舒馨馨说：好。不过你不要叫我舒女士了，感觉自己四十了。彭昆说：好，舒，舒馨馨。舒馨馨笑了一下。彭昆朝两个徒弟看了一眼，就捂着嘴鼻率先进去了，章进第二个，杨得意第三个。这是个两房，两个卧室的窗户打开，阳台的窗户，厨房的窗户，卫生间的窗户全部打开，顿时就有强风流动。三人站在客厅阳台上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过了几分钟，彭昆到门口，说：舒馨馨，可以进来了。舒馨馨就进了房子，但还是有一股味道，就用袖子捂住鼻子。刘师傅就进来在那换锁芯了。
    彭昆陪着舒馨馨在房子里四处转了一下，发现墙上有多处发霉的地方，墙角线也很多烂了，地板上更是厚厚的一层灰，几个人一走动，就都是脚印。看完一圈，刘师傅就换好了锁芯，手上拿着一串钥匙，说：这钥匙给谁？彭昆接过钥匙，递给舒馨馨，说：这钥匙你拿着。刘师傅说：谁付钱？两百。彭昆看向舒馨馨，舒馨馨立马打开手机给彭昆转了两百，彭昆拿出手机就接着给刘师傅转了一个红包，杨得意在师傅身后看的很清楚，师傅只输了150块。刘师傅收了红包对着彭昆笑了一下就走了。彭昆对舒馨馨说：这房子得重新粉刷一下，不然这没有卖相。舒馨馨说：我们就是不想麻烦，所以才想卖掉。粉刷的话，我们没有这个功夫。彭昆说：我有认识的人，全部粉刷一遍三四天就搞好了。舒馨馨说：不用了。彭昆说：那这样的话，到时可卖不上价格。舒馨馨说：你看这个房子现在能卖什么价格？彭昆想了一下，说：现在市场行情不是很好，可以先挂个120万左右。章进心想：这个房子装修还是可以的，地板也用的是实木地板，再打个蜡也好用。最近同行刚卖了一套五楼的，122万成交。师傅出的这个价格还是比较低的。不过现在这个行情不低不好卖。舒馨馨说：那你觉得什么价格能卖的掉？彭昆说：那就要看您想多久卖掉？舒馨馨想了一下，说：如果有合适的客户，我还是想尽快卖掉。我七月份就要离开上海去外地实习，到时就没空打理了。彭昆想了一下，说：我手上倒有个客户，首付也是到位的，但预算比较低。舒馨馨说：能出多少钱？彭昆说：这个房子他还没看过，能出多少钱我不清楚。但他手上的资金大概只能买100到105万的房子。舒馨馨想了一下，说：这个价格有点低了。不过你还是带客户先看房，看中再谈。到时我跟我爸妈沟通一下。彭昆说：那行。你们这个房子里面有贷款吗？舒馨馨说：我记得当初是没有贷款的，那时是用我爷爷的拆迁款买的。彭昆问：那有户口在这吗？舒馨馨说：我们户口不在这里。你刚不也看了我的身份证么？彭昆刚才是看了一眼身份证，倒是没特地关注身份证地址，重点关注人家岁数了，于是笑了一下，说：对，你身份证上的地址不是这个。对了，这个房子还有个人抵押吗？就是拿着产证去抵押。舒馨馨说：没听我爸妈说过，应该没有。你们不是可以去房产交易中心拉产调？有没有抵押不就知道了。彭昆说：是的。你这个房子到处都是灰尘，有点脏，还是要找人打扫一下。舒馨馨说：那你帮我找一个。我等下还要赶回去。彭昆说：找人打扫得花钱。舒馨馨说：这个我知道。你看打扫一下要多少钱？彭昆左右看了一下，说：估计最少得三百块。舒馨馨吃惊的说：我看外面的保洁点工才50块一个小时，这个房子打扫一下不要六个小时吧？彭昆说：50块一个小时是给干活的。你还得付100块给家政公司。而且钟点工干活，你也知道，不会那么利索，三个小时的活，能做六个小时。舒馨馨说：那你怎么就说300块？彭昆说：我是说最少三百块。我有认识打扫的阿姨，可以不通过家政公司。不过我们不按小时算，就一套整包，说多少钱，打扫好就行。您这个面积的两房，按我经验，300块也差不多。
    舒馨馨想了一下，说：我就出三百块，你去找人。彭昆苦笑一下，说：您这是做甩手掌柜。舒馨馨说：我也没空呆在这。彭昆说：那您得留把钥匙，打扫的阿姨过来也好打扫，我们也好带客户看房。舒馨馨说：留钥匙也可以。但你们不能给其它公司看房。彭昆说：您如果就只挂我们一家，我们肯定不会让其它公司来看房。舒馨馨说：我爸妈说了，给你们留了号码就天天打电话，我只给你一个人留个号码，以后就你单独联系我。如果其它中介给我打电话，我就不在你们那卖了。彭昆说：您放心，如果这个号码您只给我一人留了，那就肯定不会泄露出去。舒馨馨说：最好不要让其它公司知道这个房子在卖，不然他们可能会打到我爸妈那边去。我爸妈在物业那边留了号码。彭昆说：我们带看的时候会小心的，另外，我们也会帮您尽快卖掉。舒馨馨说：那最好了。手机号码我等下微信发你。我知道你们没有手机号是挂不了牌的。钥匙给你一把，你得给个收据。彭昆说：这个自然。章进，你骑车回店拿一张钥匙收据过来。章进闻言就赶紧回店去拿，没过几分钟就回来了，彭昆拿出笔把钥匙收据贴在墙上写好，哪个房子，钥匙一把，下面有公司盖章，然后把副联给舒馨馨，说：这个收据你拿着。那没事了，你先下去。我们等下再出去。省的其它中介看到。舒馨馨说：那好。我就先走了。还没转身，彭昆又说：记得把请人打扫的钱发我，我才好叫人来。舒馨馨笑了一下，说：不会少你的。说完就把拿出手机给彭昆微信上转了三百块，说：行了吧？彭昆说：好，最晚明天就找人打扫好。房子价格的话，我就先挂120万？舒馨馨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