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庾翼把完脉,萧晗心中甚是满意,看来休息一晚上他精气神恢复了许多,又开了许多内用外服的药与她,萧晗这才领着流觞去了赵家。
萧晗本欲带玉蘅的,但是白芷这么一在,若不留玉蘅在此安抚他,他恐怕又要与流觞他们几个闹僵,于是萧晗索性留下玉蘅照顾庾翼白芷,自己带着流觞出去。
萧晗研制的药效用极大,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抑制,现在唯一面对的较大的问题便是如何压制因罂粟而产生的瘾。
一去赵家,萧晗销毁罂粟的念头便愈发强了。
原来自己不过两三日未去赵家那边,便有人禁受不住再次吸食了罂粟,如此一来便又有更多人效仿了。萧晗一去便撞见了好几个。
萧晗当时很是气愤,心想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服用罂粟,你们却当做耳旁风!
登时她便冷冷道:“若你们再执意如此,我便就此撒手不管,你们要如何便如何!”气话是气话,萧晗并非不打算管,而是激他们一激,大不了强制戒掉。
天神余威尚存,看萧晗如此严肃冷漠,人们也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连忙保证不再吸食了。
可是萧晗却心知,瘾一来了便不是嘴上说不吸食便不吸食的问题了。关键还是要有具体的措施来统一实行。
于是她找了那些大夫商讨。
“诸位也见着了,如此下去可怎得了?”萧晗叹气。
自从见识了萧晗非凡的医术,这些大夫一律为萧晗马首是瞻,极为同意萧晗的观点。
“我今日寻诸位来便是商讨法子的”,萧晗道,“诸位若有良策不妨说来。”
“我等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毒物,此甚为棘手啊!”
“我倒是有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其中一个大夫思虑道。
“先生讲来,萧某斟酌斟酌。”萧晗看着他道。
“既然这东西关乎气脉,我们便就此下手”,那大夫道,“不若施以金针之术,阻气塞脉,逼出此毒。可具体如何还得诸位思量一番。”
一时四下接头交耳,纷纷讨论起此法来了,可最后还是没有定论,他们只得再次看向萧晗。
萧晗道:“此法听着倒是极好的,只是萧某也没试过,得斟酌一番。”
“萧公子,恕老夫冒昧”,一人质疑道,“此物真有毒乎?如今也不过只出现了些精神不济之状况。”
“既然没出现大的状况,何不任其发展,最后至多常常吸食到就是了。”
如今人们受罂粟的祸害还不是很深,自然没有萧晗之前说的那些情况,可是若是不加以抑制,恐怕很快就会如预想的那般了。
萧晗皱眉正在思考该如何向这些人皆是这种情况,便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了。
“前儿我从吴老那儿得了一本珍本,上头便记载了这罂粟,其毒性与公子所描述的无二。我仔细看了看,依如今这情况非遏制不可,否则便真如书上写的了。”
萧晗很是赞同此人的话,又道:“我们总得未雨绸缪,如今还没有出现大的状况,我们便要把这小状况扼杀在萌芽中。先不说这罂粟如何如何危害身子,且说成瘾后日日吸食罂粟,罂粟从哪儿来,从蛮南,有多贵,这不是倾家荡产之势吗?更甚者,若番禺成风了,那是否其他地界也如此,届时晋地便是既无养兵之饷又无御敌之兵!”
“公子此话极有理,如此说来倒不仅仅关乎身体病理,而更是关乎社稷安危。”一时气氛很凝重。
“公子有何高见,我等听公子的。”
“不敢!”萧晗适当谦虚一下,又道,“我先前随家师之时看了些杂书,倒是见识到一个可行的法子,说是要戒掉罂粟的瘾重要的是毅力,在结合药理治疗,假以时日便可痊愈。”
“既然公子有主意,我们不妨一试,或许能成也不定。”
茶添了好几次,萧晗与大夫们商讨许久,终于直到未时才散。早上萧晗便没用早缮,如今不觉已经饥肠辘辘。
然而,回到“锦华院”萧晗还是第一时去找了庾翼,忧心着他身上的伤。
“庾公子呢?”玉蘅重新给庾翼安排了屋子,萧晗踏进去后没见到人不禁皱眉问道。
“去了方大人那儿”,玉蘅道,“说是有什么事。”
萧晗不悦地蹙眉,道:“过去看看。”
听说庾翼在堂厅,萧晗便毫不犹豫地与玉蘅过去了。
萧晗气不打一处来,她自早上起来顾不得用膳便忙碌着,他倒好,这边美人服侍着,还言笑晏晏,生怕别人不知他温润如玉似的。
萧晗冷哼一声,冷冷的眼中燃起雄雄怒火。
玉蘅心道,不好,从未见过公子如此!
然而旋即萧晗便收起眼中的火焰,施施然地走向厅堂,自有一副风流倜傥!
玉蘅跟着萧晗拖着脚步,心中暗暗叫道不好,公子的怒气很快由平静取代便说明很不寻常,她越是表现得气定神闲的,玉蘅心里就越发憷,不禁埋怨着庾翼,既然招惹了公子便不要做出令她伤心的事来,他这算什么,对着其他女子笑得这般灿若春花,知道的定然以为是他性子谦和温润的缘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某些女子有意呢!
“正所谓‘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庾公子可不要辜负美人一片心意才是!”萧晗一手随意地搭在庾翼的肩上,意有所指地笑道,“方女郎,你说是吧?”
萧晗笑着,很平静!
“晗——萧晗!”见着萧晗来了,庾翼笑得愈发坦荡,没有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打算解释。
“萧公子。”方如莺见着萧晗连忙低下了头,露出惧意,她可是见识过萧晗的冰冷的!
“前儿方女郎还特意为本公子做了糕点,怎么现在又煲起汤了?”萧晗很不满,“原来方女郎这样手巧啊!”满满都是醋意,只是这醋意不是针对庾翼的!
方如莺惊愕地抬头,又向后退了几步,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是的,萧公子和庾公子都是建康来的贵人,如莺想好好招待二位君子!”
萧晗嫣然一笑,轻轻地靠近方如莺,俯首凝望着方如莺。
方如莺一抬眼,兀地惊艳,一张如梦如幻的容颜摆在自己面前。他含着笑,语气轻轻柔柔的,像是呵护一般地说道:“如莺可是正正经经的女郎,这等之事交给仆人大可了,何苦累了自己呢?”
方如莺又惊又羞,惊的是一向冰冷得如严九腊冬的萧公子居然也会笑,而且笑得这般柔软这般温和,而且他笑着好好看;羞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盈盈的脉脉的,而且他离自己这般近,自己都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薄荷香气!
不仅是方如莺,就是玉蘅也瞠目结舌,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公子这是要干什么,这般温柔,她可从未见过啊!
而庾翼则是眉头蹙起,心神微凝!
“如莺想着庾公子是为了沅城而受伤的,我……我便想着为于公子煲一盅鸡汤,不累的!”方如莺垂着眸子,脸涨得通红。
为庾翼煲汤?白芷也伤得不浅,为何不给白芷煲汤,只单单给庾翼煲汤?不过是见庾翼出身高贵,容颜甚好,面上又谦和,想攀高枝罢了!
萧晗旖旎一笑,抬起手轻轻为她拂去耳发,柔柔地道:“傻丫头!”
方如莺错愕地抬起眸子,惊诧地看着萧晗。她现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才萧晗正是带着宠溺的口吻唤她“傻丫头”!
“如莺,庾公子自有他人料理,你何苦委屈了自己!”萧晗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故意抬高了方如莺而贬低了庾翼。她瞥了一眼庾翼又继续笑着同方如莺说道,“前儿如莺不是为我做了些糕点吗,我觉着甚是有滋味,如莺真是手巧啊!”
萧晗一通话将方如莺赞得霞飞双颊!萧公子不仅对自己笑,而且还夸赞自己,方如莺不禁心旌摇曳。
而庾翼怒气隐隐,萧晗这是在干什么,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女子吗,她近来可真是大胆啊,先是秦楼之行,再是这方如莺!殊不知萧晗为何调戏这方如莺。
“公子喜欢就好!”方如莺声若蚊蚋。
萧晗语音一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是歉疚地道:“如莺,那晚吓着你了,着实是玉蘅不对,我也罚过她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可好?”萧晗的低伏做小显得方如莺之所以给庾翼送汤全是她气萧晗的。
玉蘅嘴角抽抽,公子使美男计也就罢了,何故搭上嘴角呢,这真是无妄之灾!她暗自深深叹了一口气,向庾翼瞟了一眼,赫然发现向来温和的庾公子绷不住了,眉眼之中阴沉得很!玉蘅暗叫不好!
“我,我没有”,方如莺咬着嘴唇羞涩道,“原是如莺唐突了公子,怪不得玉蘅姑娘,如莺也没有生气。”
萧晗婉然一笑,赞道:“如莺真是位好姑娘!”
“公子谬赞了!”方如莺语气惶恐可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倒不是谬赞!”萧晗轻笑,怅然道,“若是谁娶了如莺定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
方如莺低垂着的脸红得滴血,这萧公子真会夸人!萧公子可是建康来的贵公子,他可是特使大人,又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当真是所有姑娘心目中的良人!而且他现在对自己如此温柔,而且他对别人尤其冷酷只对自己这般温柔!这可真是莫大的殊荣啊,若是闺中姊妹知道了定是极羡慕她的!如此相较而来,庾闺中虽然家世不菲,虽然也长得好看,可是他温润是温润但是却带着一种疏离,根本没像萧公子般温柔以待!
方如莺默然!
“如莺!”萧晗拉长了音调,“我甚是欢喜如莺做的糕点呢!”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方如莺惊喜地抬头,连忙道:“既然公子喜欢,如莺这就去为公子做。”
萧晗笑了笑,关心道:“可真是累着如莺了!”
“不累,不累!”方如莺红着脸摆着手道,“能得公子青睐是如莺的荣幸呢!”
“那公子,如莺现在就去为公子做!”方如莺满腹欢心地转身。
“且慢!”萧晗喊道。
方如莺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萧晗。
“如莺!”萧晗目光一转落在那盅鸡汤上,道,“我正好腹中饥饿,如莺介不介意我用了这鸡汤?”
方如莺眼中掠过一丝的错愕,旋即又笑得灿烂,道:“公子尽管用!”这汤虽是她煮给庾公子的,可自己劝了那般久,庾公子也只是一副笑靥,并不接受,如今萧公子喜欢她何乐而不为呢?
萧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那好,如莺,你去吧!”
如莺听话地退了出去。
待方如莺的身影消失殆尽,萧晗将那盅鸡汤重重一搁,鸡汤晃荡,淌了出来。
萧晗冷冷地道:“玉蘅,待会儿你送点心来你就收下,吃不下了便发出去!”
玉蘅含笑应了“是。”
萧晗冷笑着瞥了庾翼一眼,转身就对玉蘅道:“我们走。”
玉蘅低眉敛目地随着萧晗。
谁知萧晗才走了没两步,庾翼便长手一捞,揽住了萧晗的腰肢。
“庾翼,你干什么?”萧晗怒气横生,他还有理了?
“我干什么?”庾翼笑着,热热的气息喷洒在萧晗的脸颊上,“卿卿,你可真真高明啊!”
“庾翼!”萧晗阴沉着,斥道,“光天化日的,你还能对我动手动脚不成?”
“哦!”庾翼的另一只手也搭上了萧晗的腰腹,问道,“卿卿是说,晚上我便可以对你动手动脚了?”那暖暖的气息摩挲着萧晗耳边嫩嫩的肌肤,萧晗却感觉这样的他危险得很,可是占理的是她啊,他凭什么故作此样?
庾翼全然把玉蘅当空气了,也不臊。倒是玉蘅见此情景又阻止不得,反倒脸红了。
憋着笑意,玉蘅颤抖着肩膀道:“公,公子,我去看看方女郎糕点做好了没有!”话还没说完玉蘅便一溜烟地不见了。
“庾翼!”萧晗怒不可遏。
“晗晗”,庾翼叹了一口气,放开了她道,“你可知你方才都做了些什么?调戏女子,轻薄女子!”
“那又怎样!”萧晗睥睨,“我堂堂鲜衣怒马的贵公子,一不嗜赌如命,二不为非作歹,三不招蜂引蝶,难不成连这都做不得了,那我这贵公子还有何乐趣可言?”那招蜂引蝶完全是针对庾翼的。
庾翼失笑,颇感无奈。
“卿卿,你气我也罢,恼我也好,何故蹉跎你自己呢!”
萧晗别过脸去,冷冷的,不屑于他的话。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庾翼放轻了语气,耐心地道,“你且静下来好生想一想你方才做得可对?”
萧晗哂笑:“我不对,诚然,我确实不对,你庾公子永远是对的!”
“你庾翼做哪一件事没有道理啊!说招惹我便招惹我,说我不对我便不对!”萧晗冷哼,“庾翼,你未免霸道了!我萧晗要如何做,还轮不到你在此评头论足!”
萧晗从来没有这么义愤难平,因为语气的激烈眼角的肌肤抽动抽动着。他不就是比自己多了个真实的男儿身,凭什么她要完全听他的摆布?不管昨晚她如何同庾翼推心置腹,如今她还是那句话想要她做闺阁中千依百顺唯男子马首是瞻的女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庾翼眉头紧紧锁着,阴沉地看着她,半晌不做言语。
却突然,他握住萧晗的手腕,疾步朝外头走去。步伐凌厉生风,气息危险得很。庾翼动了怒,往日的温良谦和完全被阴沉冷冽取代。
“公子!”庾翼紧紧握住萧晗的手腕朝着锦华院里头走去,迎面遇着流觞。望着庾翼阴沉如幽冥的目光,流觞疑惑重重,忽地皱眉喊道,“姓庾的,我家公子如何你了,你这样要死要活的?”流觞的目光恰好落在萧晗被庾翼箍得泛红的手腕,于是越发地义愤填膺。
庾翼盯了他一眼,目光如晦,寒得流觞打了一个颤。接着便砰地一声响,萧晗房间的门开了又闭上。
“你!”流觞不平,正要前去理论一番,却道玉蘅来得及时,连忙拉住了他,求道,“本来就够麻烦的了,你就安生些,别多管闲事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搀和去只会更麻烦!”
却道庾翼拉着萧晗进了屋,萧晗一个气愤甩掉了庾翼的手,唇中刚迸出一个“庾”字,便被庾翼狠狠一扯拉进怀里,紧紧地撞上了他的胸膛。
庾翼抱着她,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后脑,将她紧紧嵌在自己的脖颈里。
万籁俱寂,良久无言。
庾翼蹭着萧晗的脖颈,深深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柔了语气,问道:“可静下来了?”
萧晗无言,只是将眼睫埋在庾翼宽厚的肩膀里。萧晗不说,庾翼也不问。
深吸了一口气,萧晗才颓然道:“静下来了。”再一听,那语气变得平静如水,一如往日的淡定,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来没有过。
“晗晗,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庾翼抚摸着萧晗脑后的青丝,无奈而宠溺地叹道。
“不知拿我如何是好,便不要拿我如何。”萧晗汲了一口气,瓮声低喃道。仿佛有着无尽的委屈,说完这句话就连萧晗自己都惊到了,这还是萧晗吗,素来清冷自持的萧晗怎会如此?
庾翼叹了一口气,皱着眉捧起她的脸道:“又说胡话了不是?我不拿你如何,还有谁拿你如何?”
这话与“卿卿爱卿,我不亲卿,谁以亲卿”有异曲同工之妙。
先是大无畏地直视那双美妙却幽沉眸子,可不到一句话的时间,萧晗便泄了气,兀自暗垂下眸子。
长长如春草的睫毛一动不动在眼睑下投下浓密的阴影。
她说:“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面对这样的萧晗庾翼哪还忍得下心来求全责备,于是不知不觉间语气也柔了下来,捧起她的脸,轻轻地说道:“方才你那轻浮之举真是不妥,你想想你如今的男子身份,又得陛下倚重,一言一行皆要有自己的仪度,你私下即便是随心所欲问题也不大,可是方才你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氏言语轻佻,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定要拿来大做文章,尤其是朝中那些素来不喜你的老匹夫们!”
“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人都是微笑以待?”
“再进一步说,若方大人揪着你方才对方氏的轻佻要你娶她,你又该如何是好?届时你无论娶不娶她你都落了下乘,再说你真能娶亲吗?”
萧晗不禁黯然,庾翼的话真是凿凿有理!也是就算庾翼对她轻浮也不过是暗地里的,明面上他与自己光明正大得很!
“晗晗”,庾翼叹了口气又将她拥在怀中,道,“我知道你是要强的,我也不该对那方氏女郎笑的。可是晗晗,你要知道,有些时候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他牵着萧晗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引:“这里所感受到的才是真的,晗晗,你应该想着天下女子没一个比得上你的,我庾翼要求甚高,除了你谁人还能配得上我,除了你谁人还能上得了我的眼?”
“你不是自诩轻狂吗?你应当有睥睨天下女子的资本。”
萧晗手指颤抖,伏在他的肩上低低地道:“对不起,我……”
“晗晗”,庾翼摩挲着萧晗的后背道,“我一直都在期待着你变化,你能从薄凉无情变得有感有情,我心甚欢。私底下你无论同我怎样我都甘之如饴。可是晗晗,明面上多少人都在看着我们,我还没有足够的资本来娶你,一旦我们露出马脚,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晗晗,你可知等待你我的是什么,晗晗,我真是不敢想,我不想失去你!”说到后头庾翼激动起来,声音似有哽咽。
萧晗的身份一直都是潜在的危险!若是一着不慎,真是满盘皆输,而且还会把萧晗自己给搭进去,这样的后果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承担的!
“不会的”,萧晗道,“庾翼,不会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不会发生那一步的!”
到最后庾翼早已不是责备萧晗方才的冲动了,而是喃喃道:“晗晗,等我,等我有足够的资本让我大兄让皇后娘娘妥协,到那时我光明正大地娶你,娶你做我唯一的嫡妻。”
“好。”萧晗喉咙生痛。
“日后我不会在如此了,庾翼。”萧晗道,“明面上我依旧做那个清清冷冷,无情薄凉的无情公子,私底下我就是萧晗。日后再遇到诸如此类的情况,我一定平静地看着,大不了私下里再找你理论。这样可好,庾翼!”
萧晗原也是清冷持重之人,处理事情时也惯是清醒的,然而今天之所以一时冲动反其道而行之,皆在于“情”这个字。萧晗在桃源长久了,对世间的情欲一无所知,因而之前她害怕面对所谓的性情百变的庾翼,因而她在看着庾翼对别的女子欢笑时气愤涌上心头,只觉得胸臆发闷难以排解,故而不顾一切地想要扫清障碍,然而她又有理智总觉得大闹一番不好,于是胸中百转千回想到了这个好主意,然而如今经庾翼这么一说又顿悟,这个所谓的好主意原来是下下策,日后自己也不可因一时不平而再有轻浮之举了。
可见,情这个东西确实难得很!萧晗自诩天纵之才,却也只有无奈!
听她如此说来,庾翼登时心中甚感欣慰,他的晗晗果真不同于世间女子,他的晗晗怎么这么聪明,这么明白事理呢?一时之间庾翼便愈加觉着萧晗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旁人无可匹之。
“但是,卿卿,若有女子对我死缠烂打你也不可袖手旁观!”庾翼扳正她的肩膀一板一眼地说道。
哎呀,这可真是难啊,萧晗又不能用自己的美色来让倾慕庾翼的女子移情别念,又不能袖手旁观,庾翼可真给萧晗出了个难题啊!
“那可如何是好?”萧晗做深思熟虑妆,骤然眼眸如点了两束光,道,“要不,就让那些女子以为你我有断袖之癖吧?”
庾翼失笑,亏得她想得出来,断袖之癖,想当初他可是厌恶的啊,不过现在觉得也没什么了,毕竟他的卿卿是女子!
他将萧晗揽入怀中,笑着,宠溺道:“好,大不了我去应对我兄长的责难!建康中那么多人有龙阳之好,凭什么我不能!”
他这话半带调侃,半带认真,可是听起来却也是诚意十足的!庾翼舍掉的可真多,也不知会得到多少。
“庾翼”,萧晗唤道,“我饿了!”
庾翼将她放开,错愕的看着她,难不成她真心忘记了吃饭这件大事?
萧晗叹了一口气,心塞地说:“早上起来我便去了赵家,未时才回来,回来又看见,又看见……故而我一直都不得空闲用膳,如今腹中已如鼓鸣!”
庾翼叹了一口气,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榻桌上,半带责备半带关怀地说道:“再忙也要顾惜自己,琐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就成了,不必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你若是累出个好歹了,终究是我伤心!”
萧晗知道庾翼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不禁暖洋洋的。又因他的一席话,萧晗转念一想,自己丧失四成内力的事还是不要与他说了,他本来就有一堆杂务,身上又有伤,惹得他伤神倒不好了!
“我知道!”萧晗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略有些腼腆。
“额!”庾翼吃痛。
“你怎么了?”萧晗连忙双手搀住庾翼,焦心地问道。
庾翼咬着牙齿,顺势也坐在榻桌上,道:“伤口可能裂开了!”
萧晗一听,哪里不着急,庾翼身上的伤痕很深,深入肌理,又化了脓,若非他底子好,否则哪里还有命在,故而萧晗也是精心照料着。
“怎么会裂开呢?”萧晗拨开他的衣襟,露出庾翼疤痕四错的肩膀。
“许是方才与你拉扯而致的吧!”庾翼噙着笑,说得风轻云净,仿佛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仿佛这点伤根本不值一提。
骤然发现自己拨庾翼衣裳的动作很出格,萧晗讪讪地收回手,面色绯红,又闻庾翼一席话更觉得尴尬愧疚,一时心上竟涌起无地自容之干。
“对不起”,萧晗道,“若不是我……”
萧晗后头还未说完,庾翼就握住了萧晗的手,往自己的衣襟里引,道:“卿卿,你若觉得对不住我,不妨替我看看伤口,我忽然发现我胸口也好痛,你看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庾翼表情夸张,仿佛真的一般。
“怎么胸口的伤又裂开了?”萧晗焦灼地拉开庾翼的衣襟,手指在伤疤上探着。
萧晗也是关心则乱,待庾翼落出胸前白皙的肌肤时她才骤然醒悟,敢情庾翼在戏弄她。
萧晗脸一红,恼怒地将他一推,心里狠狠地骂道,亏得外头的人都说他温良谦和,公子如玉,却实际上这家伙无赖得很,这样轻佻的话语这样轻浮的动作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额!”庾翼身子一个不稳向后一个趔趄,登时身上的伤口也隐隐发痛,他摇着牙齿忍着却也是痛得闷哼。
“你!”萧晗见机立马拉住了他的衣裳稳住了他。
一时之间,庾翼向后斜倾着,萧晗向前俯倾着,这姿势很是暧昧,两人之间更是升起暗昧的气流。
萧晗脸上如蒙了一层又薄又透的红云,她眉头一皱,将庾翼拉起重新让他坐好。如此一来她可不敢再伤到他了!
庾翼亦是耳朵一红,只得哼声抚鼻以掩饰尴尬。
沉默着愈显得暗昧,庾翼率先打破沉寂,哼唧着:“卿卿,我这一回伤得严重,王敦那个老匹夫,竟敢这般算计我!”
萧晗眉头一皱,沉声道:“现在他还是大将军,你说话小心些。”
“卿卿也心疼我”,庾翼扣住萧晗的手,促狭一笑,道,“卿卿,其实我很痛,身上的伤口一直在隐隐发痛呢!”
萧晗抚额,道:“你好歹也是五尺男儿,这些痛也忍不住?”
庾翼故作模样,泫然欲泣地**着:“可是真的好痛,卿卿,我好痛,卿卿!”他居然还做捧心状,他堂堂一个热血男儿,居然这样,萧晗既觉得这画面很是违和。
嘴角翕翕,萧晗再也绷不住了,可是转眼又看见庾翼那受伤的表情便再也不好意思笑了,只得端起神色,正色道:“怎么会这么痛,要不我再给你开些药?”
“不,不用了!”庾翼摆手,又嘿嘿笑道,“你摸一摸就不痛了!”说着他就抓起萧晗的手,朝胸口的伤疤上引去。
萧晗脸红,庾翼浑然一个无赖,什么贵公子,分明就是一个登徒子。
纵然心中骂道,萧晗还是一本正经地摩挲着他厚厚的伤疤。她知道他伤得严重,她知道他很痛,若是这抚摸能减缓他的痛楚她甘之如饴!
柔软的指腹轻轻婆娑着伤疤,就像小猫在轻挠,这感觉又酥又麻,仿佛疼痛在这奇特的感觉下烟消云散,庾翼很是惬意地享受着。他的卿卿真是单纯呢,就这么被他骗了,就这么任他为所欲为!
萧晗含着笑,也乐意同他惬意。萧晗可以清冷,也可以温柔,也可以待庾翼温柔,庾翼究于她终是不同的!
慢慢地,庾翼感觉不对了,貌似那指尖带来的酥麻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小腹蹿去,小腹上似乎也盘旋着一只涅槃的火凤凰。
他面色一僵,一把握住萧晗的手指,讪讪笑道:“不,不用了!”
萧晗不明所以,怔忡地望着自己被庾翼抓住的手指道:“不是说这样不痛吗,怎么突然又不用了!”
庾翼耳根一红,触电似的放开她的手。
萧晗莫名其妙,反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若是身上不好就说,我可是大夫!”
这种事庾翼怎么好说得,他面泛潮红,哼了哼声正襟危坐,连声道:“没有,没有,我好得很!”
萧晗愈发奇怪,愣是觉着他在瞒着自己什么,又见他面色泛红,心道莫不是发了高热。
“你不要固执,若是不好就说。”萧晗将手覆在庾翼的额头上。
“我,我真没什么!”庾翼轻巧地避开她的手,心虚得不敢看她。
“那我看看你的伤,是不是又重了?”萧晗伸手又要触碰他。
庾翼像惊弓之鸟,连声道:“你不是饿了吗,快去用膳,饿着了不好。”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庾翼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骂了个遍,真是玩火**。
“玉蘅正在打理呢,她若将膳食打理好了,自然会唤我。”萧晗不以为然,庾翼越是掩饰她愈发觉得不妥,庾翼定是不好才瞒着自己的,萧晗笃定。
“不要,不要,你吃饭。”
“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否则我心也不安。”
“不,不,吃饭乃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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