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瘸子一愣,随即笑笑:“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窦争没说话,他舒展一下身体,在房间里来回走了走,便说:“我先回家了。”
越接近夏天,天黑得越晚。窦争冬天翘班还算好说,现在就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这本来也不是瘸子能管的事,可是今天瘸子突然就说:“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
窦争最讨厌别人管自己,收拾好东西就要走,瘸子拦了一下,道:“万一老板过来检查怎么办?”
“都这个点了,检查个屁。”窦争瞪了他一眼。
“那我打电话告诉老板。”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瘸子说:“只是你最近太懒了,连书也不背,怎么,终于被夜校开除了?”
窦争推了他胳膊一下,另一只手扣住瘸子的咽喉,用力捏住,道:“跟你有关系?”
瘸子连忙拽窦争的手,以免真的窒息,但窦争力量极大,扣在喉咙的手如钢筋一般,瘸子无论如何都掰不开。
直到窦争自己放手,瘸子才猛地咳了一声,他说:“咳咳……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
“你什么时候辞职?”
“轮的到你来管我?”窦争有点不高兴。
瘸子就说:“因为现在车厂是四个人的工作量,你什么都不做,只好让我来做,你早走一天,我就早轻松一天。”
窦争有种被噎的感觉,他倒不是觉得愧疚,可瘸子说的那么直白,也让人很是反感。
窦争朝瘸子威胁地挥挥拳头,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
瘸子不依不饶地跟在窦争身后,问:“你辞职后去哪里工作?真的有单位要你?”
“他妈的,你再不闭嘴,我揍死你。”窦争头也没回。
瘸子见他走得快,也紧走几步,追着说:“你什么都不会做,看来也只能去当小白脸了。”
窦争知道瘸子嘴很贱,但没想到贱成这样,简直是不揍不行。
可是呢,因为瘸子腿脚不便,打架时几乎处于抱着头没有任何反抗的状态,窦争连揍他都觉得麻烦,只好当做没听见。
然而今天瘸子举止反常,追了一会儿没追上,开口便说:
“如果你长得和你那个漂亮侄子一样,还有点希望,不然就算去当小白脸,也没什么前途,还不如——”
窦争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愤怒地转过头,道:“你再说一遍。”
瘸子表情淡淡的。
他那种表情让窦争更加愤怒,窦争冲上前,拽住瘸子的领子,问:“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瘸子说:“我脑子有毛病,还是你脑子有毛病?你侄子——”
话还没说完,窦争就揍了他的脸。那一拳打得极重,能听到指骨和皮肉碰撞的声音,瘸子一下子偏倒在地上,闷哼一声。他撑手想扶地,但向前的冲击力太大,瘸子没有稳住,直接摔在地上。
还没等瘸子坐起来,窦争就攥着他的领子,把他掀翻在地。
瘸子上唇一热,只觉得有东西流到嘴里,等口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他才明白自己是流了鼻血。
瘸子被压在地上后,窦争用手扣住他的后脑,同时施加压力,瘸子脸都埋在水泥地里,鼻孔吸进灰尘,肺里剧痛。他没来得及呼痛,就看窦争向前一跪,用膝盖顶住瘸子的后背中央。
“啊……”
瘸子身体一抖,说:“好了好了,我错了。”
窦争眼睛都红了,他拽着瘸子的头发,问:“你是不是找打?”
瘸子没吭声,脸上又灰又红,整个下巴上都沾上了鼻血,看起来有些可怕。
窦争道:“你再提我家里人,我让你爬着从这里出去。”
“……”
瘸子急促的喘着粗气,他眼皮肿起,眼睛也沾到了灰,过了一会儿,眼泪迅速流满面庞,把脏兮兮的脸上弄得更加不堪。
窦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说:
“你想挨揍,就来激怒我。他妈的,以后再也不上你的当。”
说完,窦争松开他,从地上站起来。
瘸子就那么趴在地上,脸没抬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块脏脏的抹布,只能听见他吸气的声音。
窦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站起来的瞬间,他眼前发黑了几秒钟,血管十分难受。窦争缓了缓,暗暗想自己以后不能再随便生气了,家里人脾气各个都是那么温柔,到了自己这边变成个火药桶,实在是说不过去。
没过几天,刚刚迈进五月,天气就突然热了起来。
临近毕业,顾慨棠的学业更加繁忙,但他尽量在明珠小区住宿,两头跑是很辛苦的,不过顾慨棠从来也没抱怨过。
因为天气热得突然,窦争没想给顾慨棠换薄被子,以免气温反复,让顾慨棠受冻。说起来,窦争本人不怕冷,冬天时出门也懒得穿外套,可就是看不得顾慨棠受冻。
所以现在顾慨棠盖得还是厚被子,晚上燥热难耐,醒过来时,客厅的大钟刚刚敲响五下。
顾慨棠浑身是汗,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闷热潮湿,却不再昏暗,顾慨棠清楚地看见窦争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场景也不是固定在顾家卧室那张床上,蔓延到各个地方,内容令顾慨棠汗颜,他觉得自己最近是太忙了,精力又无处发泄,才会这样……
顾慨棠掀开被子,起身用毛巾擦了擦脸,走回房间发现窦争不老实地骑了自己的被子。
顾慨棠轻轻笑了,握住窦争的腿想把他挪开。被摸了一下懵然醒来的窦争抬起头,就看见顾慨棠发鬓湿润,面庞格外干净,身上散发着清水的味道,窦争心中一动,凑上前去亲顾慨棠的嘴唇。
顾慨棠连忙把他接住,窦争的腿在他身上来回蹭动,顾慨棠倒吸一口气,连忙按住窦争,低声道:
“快点睡吧。”
窦争不听,伸手一摸,发现顾慨棠那边很硬,嘿嘿笑了两声,问:“做不做?”
顾慨棠犹豫了一下,说:“小野在睡觉。”
“我不发出声音。”
顾慨棠心中一动,手指从窦争的后背向下摸索,一直探到他炙热的深处。
窦争身体一僵,又迅速调整呼吸,努力放松后面。可还是有些困难,窦争低低‘嗯’了一声,用手肘撑住床面,跪趴在顾慨棠身上。
顾慨棠起身要去拿保险套,窦争身体紧绷,不住亲吻顾慨棠的脖颈,说不用了你快点进来吧……
这一闹一直闹到七点多,顾慨棠匆匆洗漱,准备出门前,到卧室和窦争告别,发现窦争还没有睡着,睁着眼睛朝顾慨棠这边看。
顾慨棠不由走上前摸了摸窦争的脑袋,说:“你多睡一会儿,我回学校了。”
天气变热后,窦争就变得很爱睡觉,也懒得去车厂。顾慨棠从来不想勉强窦争变成一个和自己一样勤勉的人。
窦争‘嗯’了一声,眯起眼睛,一直看着顾慨棠,一副依恋不舍的模样。
顾慨棠只好坐在床边,想着再和他待几分钟也挺好。
顾慨棠说:“六月底研究生举办毕业典礼。……说是可以带家里人去,我想带你和小野。”
窦争道:“好啊。不过,你不是还有半年才毕业吗?”
“因为我已经满足毕业的要求,”顾慨棠说,“导师让我跟着今年的毕业生一起毕业,只是之后再读半年书。”
窦争也没听懂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相信顾慨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点点头说:“好……就怕小野给你捣乱。”
顾慨棠心想小野这么乖的小孩哪里会捣乱。不过,就算捣乱顾慨棠也不会生气就是了。
毕业典礼,这种大事,顾慨棠希望他的家人能亲自见证。
顾慨棠的导师刘浩然平时就非常忙碌,按照师母的说法,就是‘忙得不得了,连晚上睡觉说梦话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临近毕业,刘浩然就更忙了,出完本科生的毕业试卷后,眼看着又要参加司法考试的阅卷工作。
顾慨棠连着两三天没有见到刘浩然的人,但今天刘浩然约他和楚薇改论文,所以顾慨棠早早到了学校,一走进导师的办公室,顾慨棠就见刘浩然站在大敞的窗边发呆。
十次有八次是这样,导师约了顾慨棠,顾慨棠早早到办公室,以为能比刘浩然早,实际上却是刘浩然在办公室等他。
听到门口的声音,刘浩然转过身,道:“小顾。”
“老师。”
刘浩然点点头:“你先来,那就先给你看看论文吧。”
顾慨棠走上前道:“我昨晚给您发了邮件。”
刘浩然坐到办公椅上,睁着酸涩的眼,盯向电脑屏幕。
顾慨棠看他满眼血丝,神情疲惫,说:“我的论文不着急。”
刘浩然听懂他是什么意思了,但还是打开文档。刘浩然说:“我眼睛没事。就是有点发烧。”
顾慨棠问:“看过医生了?”
“看了,”刘浩然说,“在门诊挂了水,不过没什么用。可能是最近有点累。”
顾慨棠点点头,道:“还是去大医院做检查吧。”
刘浩然点点头:“等你们毕业了,我再去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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