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进去以后,齐简堂走上前去打算拉程如墨,程如墨手一拐避开了,冷声喝道:“你别碰我!”
齐简堂有些讪讪,“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不如说个解决的方法。wwwwcom”
“解决什么!有什么好解决的!”严子月大声说,“你打算用几个钱把我打发了?我偏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严子月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程如墨伸手指着齐简堂,“你以为这人真像你看到的那样儒雅成熟风度翩翩?你别替他叫屈也别替喊冤,你自己问他,他拿自己当备胎了吗?嘴里哄着一个,手里勾着一个,怀里还搂着一个……有他这么好当的备胎吗?”
“那也不关你的事!我就喜欢他不行吗?我喜欢他怎么了?违背法律还是违背道德了?还是碍着你把他当退路了?”
“严子月你别以为人都跟你一样心思龌龊!我要是这有个打算,我跟他认识四年,还用等到今天?”程如墨喘了口气,“苏钰说得对,你这人岂止是傻简直是蠢。你自己说他有什么损失?他人也睡了,爽也爽了,拍拍屁股用几千块的电脑把你打发了……做女人做到这么廉价的份上你自己不觉得丢人?你要跟他在一起,你不看看他想跟你在一起吗?人家事业有成,凭什么跟你这么一个成天除了花枝招展再没别的本事的小姑娘在一起?你当演连续剧呢浪子回头专为你一人倾倒,你有这个本事让人倾倒吗?”
“你凭什么骂我!我妈还没骂过我呢你凭什么骂我!”严子月气鼓鼓瞪着程如墨,过了半晌,突然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出来了,“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杀人放火……。”
正在此时,侧门被人推开了,程如墨听见声音,往那头望去,却是陆岐然。
不知怎的,心里那股沸腾的怒气忽然间全化成了委屈。严子月蹲下去脸埋在手臂间放声大哭,呜呜的哭声挠得她心脏一阵烦躁,偏再也生不起气来。
陆岐然走到近前,程如墨闭了闭眼,似是想找个支撑,伸手将陆岐然的手握住了。她望着严子月,疲惫地长叹一口气,“我欠你的,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了结了。你要是想继续糟蹋自己,尽管缠着齐简堂,我决不拦着你。我没这个闲心管你的事,今后你也别来找我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撺掇你妈到我跟前到我爸妈跟前来闹——丢的是你严家的人,跟我程家没有分毫关系。”
陆岐然伸手将她轻轻一拉,让她身体半倚着自己。程如墨脸埋在他颈窝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眼睛忽然就模糊了。
齐简堂望着这场景,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这事儿是我咎由自取,如墨,我对不起你。”
“你搞清楚,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严子月和苏钰。随便你们三人这么处理,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她抬头看了齐简堂一眼,“我本来以为,你这人还是有分寸的……。”
她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失望,听得齐简堂心一路往下沉。
程如墨却再也不想说话了,靠着陆岐然,低声说:“我们走吧。”
陆岐然点头,将她扶到旁边的花坛上坐下了,“你坐会儿,我去拿东西。”
程如墨坐着,头埋在臂间。
严子月仍嘤嘤哭个不停,齐简堂看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口气,上前将她扶起来了。
严子月立即伸手抱住他放声大哭,齐简堂木然站着,眉头紧蹙,面上再无其他表情。
过了一会儿,陆岐然拿着程如墨的包出来了,他将程如墨从花坛上扶起来,揽着她的肩,朝路边缓缓走去了。
走出去一阵,程如墨觉得难受,脚步停了下来。她在人行道边坐下了,哑声说:“能帮我去买瓶水吗?”
陆岐然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往街头的超市去了。
程如墨手撑着额头,觉得脑袋疼痛欲裂,仿佛十几个钩子正在里面乱搅,搅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过了片刻,陆岐然回来了。
他将水瓶拧开了,递到她手里。程如墨漱了个口,又喝了几大口,便将瓶子搁到旁边。
他们头顶是一棵高大的悬铃木,遮住了灯光,投下一大片阴影。陆岐然望了她片刻,在她身侧坐下了。
静坐了片刻,陆岐然问出了他疑惑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对严子月言听计从?”
程如墨仍是撑着额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偶尔风过,树顶叶子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就这样安静了许久,程如墨喑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我这辈子,只为这一件事情后悔。”
陆岐然偏过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严子月高三上学期,我姨夫过生日,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吃得有些晚了。严子月学校跟我学校隔得很近,姨夫就让我送她回去。当时我住的地方离严子月学校很近,但是下面大门晚上十一点会关,我又没带大门钥匙。我有些着急,就没把她送到,看着她进了校外的那条巷子,我就回去了,然后……。”
陆岐然伸手将她手握住了——她手正在发抖,而且冷得吓人。
“……然后,晚上我姨妈打她手机查寝,结果发现是关机。又给她同寝室的室友打电话,她们说她没回去……姨妈给她打了一整晚,都是关机状态。后来……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她电话终于通了,一接通就在哭,问了她很久,才知道……她被人下了药……。”程如墨声音艰涩,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可以了,”陆岐然将她手捏紧,“我知道了。”
程如墨摇头,“真的我……如果当时我把她送到了,兴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她也没看清那畜生的样子,姨夫他们怕这事儿声张出去,影响她学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陆岐然静了许久,“我这话或许有点不适合,但我觉得,她现在这性格,不像受过这种创伤。”
程如墨抬眼看他,“可当时那现场……还有她何必说这种谎,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我只是猜测。”
程如墨沉默了一会儿,“算了,反正这么久,我欠她的,也差不多两讫了。”
陆岐然轻叹一口气,“所以你这人就是表面上恶声恶气,实则性格软弱又太重情重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送是情分不送是本分,犯罪的并不是你,她不该拿这件事讹诈你——你完全可以义正言辞拒绝甚至报警,”陆岐然看着她,目光微微一敛,“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但帮助可以,不应成为你的负罪。如墨,有些事一旦硬气些坚定些,完全可以避免——是真正的坚定,不是虚张声势。严子月和齐简堂发生关系不是你的错,你的性别不是你的错;你读了个好大学不是你的错;你碰巧性格不那么圆滑事故,也不是你的错;邱宇劈腿让你难堪,更加不是你的错。别被无关人等的评价绑架了,日子是你自己的,他们没有权利指手画脚。”
程如墨从未听陆岐然一次性说过这么长的话,他声音低缓,但每一句却都仿佛含着让人无从质疑的力量,程如墨默默听着,眼眶忽然一热,但她抽了抽鼻子,轻声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陆岐然也笑了笑,“专为十年的老同学服务——你要是现在觉得好点了,我建议我们换个地方。”
程如墨将头靠在他肩上,“让我再靠会儿。”
陆岐然伸手揽住她肩头,“还有个问题,你难受是因为严子月还是因为齐简堂?”
程如墨抬眼,却只看到他英挺的侧脸,“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陆岐然顿了数秒,“你说呢。”
程如墨想了想,立即笑出声,“老同学,吃齐简堂的醋真的太没必要了。我这人有点洁癖,他当朋友还行,当男朋友完全不可能。他在我眼前晃了四年,我要是喜欢他,早就在一起了。我只是……。”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有些失望。严子月这事儿,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心结,他还非要到跟前来添乱。而且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结果背地里跟我表妹勾搭上了,当然我不稀罕他的喜欢,但还是觉得有些膈应。”她叹了口气,“他对我确实帮助很多,当时入职时什么都不懂,都是他手把手教过来的。这人私生活乱,但是办事确实非常有一套,我跟着他学了很多。所以在今天以前,我都当他是老师和挚友。”
陆岐然听得很满意,微微勾了勾嘴角,“以后咱们就有事说事,像今天这样很好,今后继续发扬风格。”他说完站起身,将程如墨往上一提,“赶紧回去洗洗,你身上一股酒味。”
“嘿你嫌弃我。”程如墨笑了笑。
“我怎么敢。”陆岐然伸手将她手捏住了,拉着她往前走。
走出去一阵,程如墨忽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赶紧停下脚步,拉了拉陆岐然,“我还没通知林苒他们撤离呢。”
“都是成年人,不需要你张罗,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晚上怎么‘招待’我吧。”陆岐然笑说,也不回头,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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