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药有安神的效果,许向阳几乎都在睡,睡得她分不清白昼黑夜。只觉得醒了便吃饭喝药,不一会儿又昏沉睡去。如此过了三四日,伤势好了些,人也终于精神了起来。她无从得知案情的进展,就觉得展昭来去匆匆,白日里不见人影,晚上倒是都能回来替她换药。
连着几日换药,尴尬和别扭少了几分。展昭每日一大早便出门,早晨那次药是托王嫂子帮忙换的,她发现在王嫂子面前裸露身子也浑身不自在,甚至比面对展昭更叫她不自在。无他,王嫂子总是笑得暧昧,好似展昭替她换药时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案子忙完了,展昭今日竟然没出去。他在家,王嫂子只是过来看看便走。王嫂子不在,她只能扭扭捏捏地跟他说想要沐浴。在展昭看来她伤成这样最好还是忍忍,但心里又想,姑娘家总归爱干净,她若不是实在忍不住,是不会提这要求的。
如她所愿,他帮她提了热水。许向阳大大松了口气,受伤至今都只是胡乱擦了几把,真要臭了。不过,这澡洗得并不痛快,低头洗头时便扯了下伤口,痛楚好半晌才缓和,心里暗道不好,伤口大概裂了,最后还是只能囫囵了事。
果然,展昭一看便皱了眉,“伤口裂开了。”听着他似乎不悦的语气,她有些心虚地略略回头,“洗头时不小心扯到了。”
展昭将她的衣衫拉好,取了毛巾替她擦拭头发。大约是扯到伤口,她不敢再有大动作,头发还在滴水,后背一片潮湿。轻柔擦这她的秀发,道:“忍一忍,伤口反复裂开好得慢。”她的身体比不得他,还在断断续续发热,伤口愈合得也慢,千万要小心养着。虽叫她忍耐,但上药前还是细心地替她擦拭了后背,伤口碰不得水,她自己也擦拭不到。
沐浴过后的她带着馨香,叫他心念微乱。她褪了衣衫,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刚刚沐浴,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绷带绕过,他低声问道:“可会太紧?”她急急摇头,他的鼻息洒落,激起她异样的感觉,她忍不住环住身子,想要遮挡身体的敏感反应。
“怎么了?”
“没,没有……”她慢慢松了手。纱布再次绕过胸前,微微勒紧的感觉叫她懊恼地低吟一声,希望他没留意到。可展昭如何能看不到?她细微的情绪都落在他眼里,纱布微微被顶起两个小巧的圆点,他自然知道。目光悄然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她有些瘦弱,纤细的身子完全被他身影笼罩。淡淡道:“听王嫂子说你胃口不好,不吃东西伤怎么会好得快?你说我要养胃,自己却这样瘦。”
听他说瘦,又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又连忙双手掩胸,他不是那个意思吧?其实,这个身子的身材真不差,骨架纤细,虽然瘦,但还算凹凸有致。展昭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她,她平日总是娴静淡然的模样,难得见她有这样的娇态。似乎被打乱了步奏,惊慌失措,局促不安,又羞涩难当。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模样。
他低声轻笑,语调轻快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向阳突然觉得展昭有些恶劣,他怎么能这样?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到底什么意思?张了嘴却说不出话来,要说什么?说什么都叫人想入非非。每日换药,好不容易淡定了一些,他又说这些话,叫她,叫她浑身如火烧,羞死人了。
他手中的纱布再绕过胸口,不松不紧。她忍不住回头看他,他眼里一片淡然,见她回头,与她视线相交,似乎知晓她的细微恼意,笑道:“只要伤口不裂开,再两三日便可不用再包扎。”
许向阳不知道要怎么搭腔,展昭那样一个人,怎么也有这种不着边际的时候?她抿了抿唇,忽然松了紧绷的身体,那些窘迫淡了去,若是从前,他怎么也会不这么同她说话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道:“我会好好养伤,也会好好吃饭。”
这回换展昭哑口无言,她这是什么意思?其实,不小的……
男女之间的事很微妙,说不清是怎么开始的,就自然而然地开始相互吸引靠近。许向阳和展昭之间也不例外,一道伤,叫二人前所未有地靠近。伤口渐渐愈合,两人的感情也缓缓加温,不热烈却温和缠绵。
这日,展昭捉了只小奶狗回来,把许向阳乐坏了。胖乎乎圆鼓鼓的,四条小短腿,跑起来像个毛球,她抱住就舍不得放下了。展昭将小狗从太怀里捞出来,“小东西到处蹿,给它洗个澡再抱。”
许向阳舍不得,跟在展昭身侧,巴巴地看着小狗,“要先取个名字。诶,她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
姑娘小伙?展昭看了看,笑道:“是个小伙子。”
“嗯……就叫阿旺吧。”小狗嘛,叫这个名多顺口。“阿旺,阿旺。”
展昭不置可否,舀了一瓢水,对着阿旺当头淋下。许向阳惊呼一声,夺了他手中的水瓢,“怎么能用冷水?”展昭一脸无辜,给狗洗澡还要热水?哪里那么金贵?再说天气也不冷啊。他都还洗冷水呢,狗怎么就不成了?
只见许向阳兑了温水,取来香胰子,轻柔地在阿旺身上揉出泡沫,洗了好一阵才冲去泡沫。洗好了再用毛巾包好,细细擦干。展昭心想,照顾孩子也不过如此了。伸手拍拍它的头,“阿旺,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娘。”
小狗爱玩闹,以为展昭在跟它玩,扑上来咬住他的衣袖拉扯,嘴里还发出呜呜的示威声。许向阳睨他一眼,“阿旺,快些长大,长大了好跟你爹学武。”展昭哑然,瞥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调皮,低头失笑。当初没有领养宝儿,现在倒有了个狗儿子。
家里多了一只小狗,日子却多了许多乐趣。因着这只狗,言真就跟王嫂子一道来了好机会,成日缠着王嫂子也要养一只小狗。关旭带着宝儿来过几回,宝儿对阿旺也喜欢得紧,关旭回去也托人寻了只小奶狗给宝儿作伴。展昭都成了阿旺的爹,关旭便开玩笑说他家的小奶狗是个姑娘,不如跟阿旺定个娃娃亲,展昭笑言儿子的终身大事他得跟许向阳商量。
关旭不等他商量出结果就亲家亲家的叫了起来,弄得大伙一头雾水。展大人还没有孩子呢,跟关旭定的是哪门子亲?听说是两只狗的娃娃亲,王朝打趣说,是不是得摆两桌庆贺一下喜事。一伙人跟着起哄,最后,还真聚在一块吃了一顿饭。至此,阿旺的亲事算是定下了。
转眼到了十月,许向阳的伤总算是好了七七八八。那起案子也彻底了解,细节她不曾细问,只知道李庆元被判了铡刀之刑。展昭前几日同她说要陪她回去祭拜爹娘,她惊讶了一把,随即心里高兴,他能陪她回去祭拜爹娘,那就表示他接纳了她。大概日子可以这么过下去,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再添个孩子,便足矣。
秋高气爽,这一回来,心境同上回截然不同,多了愉悦,如同郊游。坟头的草又冒了出来,有展昭在,锄草的活落不到她身上,不一会儿,坟头的杂草乱石被清理干净。点上香烛,展昭拜了拜,缓缓道:“爹,娘,我会好好照顾向阳的,你们放心吧。”
许向阳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愣了愣,道:“是啊,爹,娘,我在开封府很好,展大人待我也很好,你们不必牵挂我。”
论起来,二人都不曾见过许向阳的爹娘,自然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只是简单祭拜便往山下去。山上的溪流清澈见底,许多小鱼在石头缝隙里游蹿。许向阳有些呆愣,就是在这儿遇见昏迷的丁月华,也是从那会儿开始,她和展昭的距离开始慢慢拉近。她和展昭能走到今天这步,或许是托了丁月华的福。
“怎么了?”展昭见她呆站这,顺势望去,并无特别之处。她摇摇头,边走边回头,还是忍不住道:“我就是在这撞见丁姑娘的。”她唾弃第三者,如今,自己是不是成了第三者?把展昭还回去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也做不到。
展昭也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往后你莫要独自上山。”月华……他似乎许久未曾去想,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忽然,他牵起她的手,“这里陡,小心些。”她同丁月华截然不同,就连下山他都不自觉的挂心,可她却也最让他安心,她安安静静,进退有度,让他无后顾之忧。
他的手掌厚实温暖,给予她无限的安全感。她浅浅笑着,任由他牵着。这一路若是能这么走下去,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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