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

a大与附中之间隔着一条商业街，街道两侧大多是饭店和一些小商店。都是专门做学生生意的，走的就是廉价亲民淘宝风，所以一到了学生放学休息时间，这条小街上的店铺就生意兴隆，熙熙融融热闹非凡。
邝志云在小摊上买了四个肉夹馍，一路走回车上就三两口消灭了一个，坐到位置上递给刘正两个，“还是学校边上的小摊靠谱，你看这个肉那么多。”
刘正乐了，接过肉夹馍看了一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放心肉。”
邝志云啧了一下，瞪了刘正一眼：“你就吃吧，大老爷们的，吃不死你！你看人家这群祖国的花朵都照样吃的乐呵。”
刘正笑着咬一口，眼睛也亮了，“你别说还真香！”
邝志云哈哈大笑，“好吃吧！”正说着，就见到前面不远处庄琰的身影，急忙道：“哎老刘你看那不是庄琰？”
刘正一边嚼着肉一边看过去，点头，“还真是。”说着想起来什么，“白队好像说过，她要去找一个什么高中女学生，你叫她一声。”
这头邝志云已经拨了庄琰电话，开口就是：“庄琰，吃午饭没，邝哥这有肉夹馍。”
庄琰挂了电话，笑着朝这边走过来，打招呼：“刘哥，邝哥。”
刘正笑起来：“快别被老邝带坏了，就叫我老刘叫他老邝就行。”
邝志云问：“你来找那高中女学生？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庄琰点头，表情里却带出一些无奈。刘正一看急忙道：“你先上车再说，外头热。”
庄琰笑笑开了车门进了后面坐下，才道：“见是见到了，不过什么都没问出来。”
她从教室外认了脸之后就一直在校门口等陈童放学，可这女孩完全就是陈思铭的年轻版，人精一样的，又带着些王欣萍的生人勿进的气场。结果就是礼貌的回答了庄琰的所有问题，却滴水不漏的避开了全部重点。
刘正听了笑笑，“正常，现在的高中生你根本就不能把他们当成孩子看，一个一个的心眼儿多的分分钟玩死你。”
邝志云皱着眉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回去？”
庄琰道：“其实她这种反应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也只是故意给她一个机会把编好的谎话都说出来。”
刘正笑了，“嗯，然后就等着看她下一步的动作。”
邝志云有些不明白，“她还会有什么下一步？”
刘正解释：“毕竟还是孩子，遇到这种事面上能糊弄过去，心里肯定还是不安的。小庄走的这步棋就是逼着她有下一步行动。”
邝志云点点头，明白了，笑道：“小庄你可真是不简单啊，不愧是陈局力荐的人。”
庄琰淡淡一笑，问：“你们怎么也在这儿？盯的什么案子？”
刘正道：“有人报案说最近这一带不太平，有女学生受性~侵，我们怀疑这和前阵子老李追的案子有关联。”
庄琰听了微微皱眉，“老李就是在我来之前辞职的那位同志？他追了什么案子？”
邝志云叹口气，“老李命不好，养个女儿不学好，成天惹事被学校开除了。还差点被人糟蹋......”
刘正见邝志云说了半天一句重点都没有，便补充道：“老李辞职前追查的最后一起案子是个团伙组织未成年人非法卖~淫案，结果查到后面发现他自己闺女也在里面有问题，过不去心理那道坎就辞了职，现在音信全无。白队和我们都挺担心他的。”
庄琰若有所思，“所以你们来这儿，是因为有什么目击线索？”
邝志云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昨晚街边摄像头拍的，里面那个人叫四张，就是老李查的那起案子重要嫌疑人之一，你看他是从这个夜猫ktv出来的，就是前头那个。”说着伸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个门面。
庄琰看过去，店面不大牌子不小，只是上面的led彩灯没有亮，白天看着略萧索。她问：“怎么不直接进去查一查？”
刘正道：“咱们不是治安科的，没有搜查令直接去查不好。再说现在进去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来，所以就在这瞧着，我和老邝之前就和老李一起查的那个案子，可是因为证据不足最后没有起诉。不过我们对这个案子里的人都很熟，既然四张出现了，估计其他人也会露面，索性就在这等着，见到面熟的再说。”
邝志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问庄琰：“话说你不跟着那个女学生，怎么一个人晃到这里了？”
庄琰笑笑：“现在跟着她也没用，我是想先熟悉一下这学校周边的环境，再找人打听一下陈童去年发生的事。”
刘正问：“什么事？”
庄琰道：“她是重读生，去年因为一起事件差点被退学，但是我问了学校的人都闭口不提，所以想着来这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邝志云乐了，“真有你的，来这种地方问八卦最容易了。”
庄琰笑笑，从包里拿了一包纸巾抽了两张递给邝志云和刘正，却只是笑着没说话。
邝志云愣了一下才明白，大喇喇的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嗨，我们大老爷们的用不着这个。”
刘正笑着接过，“在女同志面前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庄琰笑着，视线却透过车窗看见那边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从一家小饭店里走出来进了隔壁一家书店，便急忙道：“那几个女孩子是陈童的同学，我先过去看看。”然后匆忙下了车走过去。
四个学生，三女一男，女孩子脸上都漾着笑，笑中又带着几分小娇羞，男孩子表情倒是拽拽的，一副很是无聊的模样。庄琰走进了那家书店，在几个人不远的一处角落站着，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打开，余光又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孩子。忽然有些惊到了，这男孩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语音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庄琰这些年来也算是见过不少英俊的男性，当年叱咤风云的范熙，如今清风朗月的肖磊，可若真是比起五官容貌来，都不及这个男孩好看。范熙的帅是邪魅的，带着些坏坏的魅惑感觉。肖磊的帅是阳光的，总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而这个男孩，却是沉静的，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只不过，庄琰又回忆了一遍刚刚在教室外隔着窗户见到的一张张脸，这孩子不是陈童班上的同学。
她低着头翻动着手中的书页，耳朵里却听着几个女生还在围着这男孩的谈话。
“程野，你就答应我们吧，好不好？”
“对啊，求你了。”
“我们肯定不会给你惹事的，就带我们去吧！”
那个叫程野的男生面无表情，有些不耐烦的看看四周，眼神无意间与庄琰相交，一瞬间有微微凝滞。
庄琰没有刻意躲避或者移开视线，而且继续看着那个方向，好似在看他身后的某处。然后便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与他们几个擦肩，假装伸手去拿前方书架上的另一本书，让一切都成为偶然。
可就在即将擦身而过的下一刻，那个男孩忽然一个侧身，开口道：“阿姨，你手上那本参考书能借我看看吗？”
庄琰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看着男孩，“你叫我？”
几个女孩子已经忍不住偷笑了，程野这人嘴太损了，故意管人家叫阿姨，有这么说话的么。
程野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对，我想看一下你手上那本参考书，是人教版的吧？”
庄琰看了一眼自己刚刚随手拿的那本书，还真就印着人教版的字样，便笑着递给他：“给你吧。”
程野接过书，礼貌的笑道：“谢谢阿姨！”
庄琰对着男孩的表情，看出他是故意的，只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懂他这么做的用意为何。只不过机会来了也不要错过，便开口道：“你们几个念高三了？”
身后一个女孩道：“对啊，怎么了？”
庄琰笑着问：“高三几班啊？”
三个女孩互相看看，有些困惑似的没有回答。这边程野却笑道：“我是高三七班的，她们几个是......”说到这故意回头问：“你们是几班的来着？”
女孩子气恼的道：“讨厌！我们是十二班啊，这你都记不住啊？”
庄琰笑道：“十二班啊？巧了，我认识个朋友的女儿就在十二班呢，叫陈童。”
陈童的名字一说出口，庄琰就见到那几个女孩脸上的表情齐刷刷的变了色。
“阿......这位姐姐，你认识陈童啊？”其中一个梳马尾的女孩道。
庄琰笑笑：“也不算认识，我跟她爸妈比较熟。你们跟陈童熟吗？”
另一个女孩急忙摆手：“不熟不熟，她是重读生，我们跟她一点都不熟。”
程野听到这里却笑了，“哦，那个惹事精陈童啊，我跟她倒是算熟的。”
三个女孩一听都惊到了，连忙问：“啊？你怎么跟她熟呢？”
程野笑着看看庄琰：“阿姨，你想打听陈童吗？去对面麦当劳请我吃个圣代我就告诉你。”
庄琰微微一怔，犹疑的看着这个男孩，愈加摸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很明显的，这个小男孩已经洞穿了她的目的。
既然这样，庄琰笑笑：“行啊，那咱们几个一起过去吧，我请你们四个。”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这边程野却开口道：“不，不用带她们几个，你想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咱们走吧。”说着便拉起庄琰的手腕往外走。
庄琰挣脱了一下发现这男孩手劲儿还挺大，直到快走出店门口，庄琰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不知所措的女孩道：“你是想甩开她们几个？这样走不大好吧？”
程野笑笑：“有什么不好的，赶都赶不走烦死了。”
庄琰无奈，用力甩开他的手：“好吧，那就去对面聊聊。”她已经确定了，跟本不能把他当成孩子看。
两人便到了对面的麦当劳，庄琰问：“你确定一个甜筒够了？”
程野笑起来，“那就再加一个可乐一个薯条吧，鸡翅我也想吃。”
庄琰无奈，看了一眼那长队，忽然眼神里带了些犹疑，“你不会是想要趁我排队时候逃掉吧？”
程野大笑，“放心，我说话算话的。”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庄琰只好过去排队，终于点好了餐回来，见到那男孩还真就十分老实的坐在那里等着，心里不禁更加困惑了。
“哎呀，我最喜欢这个味的汉堡了。”程野笑着，打开包装纸咬了一口，问：“阿姨你也喜欢这个口味？”
庄琰笑笑，这是淼淼最喜欢的口味。不过她没有说，而是问：“你真的认识陈童？”
程野喝了一口饮料，笑道：“认识啊，我还知道你想打听她的事。阿姨，你是警察吧？”
庄琰皱起眉，着实被这个男孩惊到了，“你怎么知道？”
程野笑道：“我叫程野，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庄琰对着这样一张青春洋溢又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心情有些复杂，从包里拿了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名片。”
程野拿着纸巾擦了擦手，接过名片看了看，“庄......后面那个字怎么念？”
庄琰回答：“庄琰，三声。”
程野“哦”了一声，“阿姨你名字还挺特殊。”
庄琰板起脸，“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在调查陈童的？”
程野道：“我看见了，你和他们班主任走在一起，后来又在校门口跟陈童说话。看你这样子挺严肃的，陈童对你的态度又那么乖张，肯定是她犯了什么事了。你刚才故意进书店就是想找机会套话吧？”
庄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便只好点头：“好，既然你明白我的目的了，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
程野挑起嘴角一笑：“你别急啊，先告诉我，她又犯了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