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替身

徐可的耐心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她还是没有什么办法。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对顾初阳的了解并不多。她不知道他公司在哪，家在哪，她和他的联系方式似乎只有手机和这间公寓。如果顾初阳真的消失，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倒不是担心顾初阳“始乱终弃”，她担心的是那家伙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在电视里看到的狗血桥段一个一个地浮现在她脑海里。车祸还是绝症？
正当她无计可施的时候，顾初阳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徐可又气又委屈，满腔的怒火让她的声调比平时高了一倍，甚至还飚了句脏话，“你特么到底去哪儿了！”
顾初阳答非所问，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徐可还要委屈，“我想见你。”
徐可顿时一怔，心里也柔软了下来，“你现在在哪里？”
“呃……国、国外！”
徐可简直都要翻白眼了，“你说谎的技术退步了呢。”
“没退步，你让想想。”顾初阳静了一会儿，又问：“你这几天还好吗？喜不喜欢公寓现在的样子？我可是很用心的在布置哦。”
“你不要转移话题。”徐可坚定道，“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啊啊啊啊——”顾初阳突然叫了起来，就像是在耍赖的小学生，“听到你的声音就很想……”
徐可汗颜，“所以说，你过来见我呀。”
顾初阳沉默了下来，似乎在进行强烈的心里斗争。一分钟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徐可，如果我毁容了，你还会要我吗？”
徐可的大脑嗡地一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初阳有些着急地追问：“你说话啊。”
要她怎么说？虽然她不是很看重外表的人，毕竟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可如果张得太丑，也会让人吃不下饭的啊！
她镇定了一会儿，问：“你毁容了？”
“嗯……”
“怎么回事？被泼硫酸了吗？”如果真是那样，她……
“不是。”顾初阳的声音听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行了，我这就回家，你在家里等我。”
“好。”
“不过你先保证看到我的样子不能不要我。”
徐可心里咯噔一下，“好。”
挂了电话，徐可整个人都不好了。顾初阳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以至于连来见她都不敢？她不是没良心的人，按理来说，无论顾初阳是毁容还是缺胳膊少腿，她都应该对他不离不弃，这才是爱情的真谛嘛。可是，但是……
徐可在公寓里坐立不安，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紧张。
时间变得很漫长，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徐可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去门口迎接顾初阳，可她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她就站在原地，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然后，顾初阳出现了。
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吊着肩膀，额头上有一大块纱布，鼻子也青了，远处一看，还真像个猪头。不过，纵然他脸上带着伤，眼睛依旧和光彩夺目。
徐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初阳哀怨道：“别笑了。”
可徐可怎么也停不下来。她好像是在笑顾初阳滑稽的样子，又好像在笑别的，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顾初阳好脾气地等她笑完，便张开双臂抱住了徐可。由于他左手上带着伤，十分不方便，两人的姿势也有些可笑。
徐可笑够了，问：“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顾初阳垂下长长的睫毛，郁闷道：“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种答案真是简单粗暴。
顾初阳愤怒地瞪了一下墙角无辜的冰箱，“就是搬它的时候。”
“怎么不请人帮忙？”
顾初阳撇撇嘴，“我想亲自布置啊，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唉声叹气。
徐可伸出手捧着顾初阳的脸颊，他的皮肤还是那么光滑细腻，让女人都嫉妒。“多久了？”
顾初阳没精打采道：“你回来的前两天。”
“那你也不用不敢来见我吧。”
顾初阳望着徐可，“可是我希望在你心中，我一直是好看的呀。这样的蠢样子，真的不想让你看到。”
徐可觉得好笑，“如果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肯定会见到很多彼此出丑的模样，根本不用在意啊。”
顾初阳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真的？”
“嗯。”
顾初阳低下头亲了徐可一口。
徐可眨眨眼睛，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事情，“对了，你的伤，不会留疤吧？”
“……”
受了伤的顾大少爷毫不留情地给自己放了个假，本来是打算好好和徐可腻歪腻歪，没想到徐可只在家里陪了他一天，就开始忙活起来。
徐可的工作似乎比两年前还忙，加班是家常便饭，据说她主动替怀孕的赵晴分担了不少工作。顾初阳对此很哀怨，他天天待在家里，就只要早上和晚上能和徐可在一起，偏偏徐可下班后比较累，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她，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居然什么都没做。如果是以前的顾初阳，肯定会好好用用“苦肉计”，仗着自己受伤，让徐可各种伺候他，可他现在不想这么做，也不忍心。徐可疼他他固然开心，但他更喜欢是自己能好好宠爱徐可。为了不麻烦徐可，顾初阳什么都要自力更生，以独臂大侠的姿态吃饭，洗澡，实在是累得慌。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徐可有两天的休息时间，顾初阳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
周五晚上，两个人一起去逛超市。徐可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大城市的交通状况实在是糟糕，而顾初阳则坐在副驾驶，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徐可答应了他两天要亲自下厨煮饭给他吃，能够摆脱外卖，顾初阳心情大好，看到什么顺眼就把什么扔进购物车里，很多都是根本用不着的东西。徐可看得直头疼，不得不把那些东西一样地放回原处。
“那个不要放回去！”顾初阳抗议道，“看上去很好吃啊！”
“可是这两天的菜单上根本没有这道菜，况且我也不做。”
“那买回去研究一样吧？”
“算了吧，很贵哎。”
顾初阳还想继续争取，突然像看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迅速抓住徐可的手。
“怎么啦？”徐可疑惑地顺着顾初阳看去，只见在他们不远处，许久不见的凌澈笔直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就像是遇到一个旧友，徐可很自然地冲他点头微笑，“好久不见。”
凌澈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变化，西装笔挺，领口整洁。他看了徐可半天，才道：“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没多久。”
“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初阳皱起眉头，不动声色地挡在徐可面前。
凌澈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眯起了眼睛，“你们，又在一起了吗？”
不等徐可回答，顾初阳就抢着道：“对，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到时候不要忘了来喝喜酒。”
“……”徐可有些无语。顾初阳的确是成熟了不少，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啊。
凌澈看了一眼顾初阳，又把目光移向徐可，“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了饭吧。”
“不好意思，她最近比较忙。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顾初阳冷冷地回答，而后不由分说地把徐可拉走。
徐可回过头，略带抱歉地冲凌澈笑了笑。
凌澈看着两人的背影，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
两人在超市逗留了近一个小时，准备结账的时候柜台已经排起了长队。快排到他们的时候，顾初阳若无其事地从购物架上拿了几盒杜蕾斯。他的表情再自然不过，倒是徐可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低声道：“你买那么多用得完吗？”
顾初阳不无骄傲，“当然。”
“我是说，你再怎么样都是带伤作业啊……”
顾初阳暧昧地眨眨眼，“所以，我还需要你的配合啊。要是你能主动坐上来，那我也就不用……”
“你小声点！”徐可忙道。
看着徐可窘迫的模样，顾初阳忍不住哈哈大笑。
到了停车场的时候，徐可想到刚才的事，说：“以后不要说那种话了。”
“什么？”
“就是要结婚什么的。”
“为什么不能说？”
徐可无奈：“这种玩笑不能开的。”
“才不是玩笑！”顾初阳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不会娶你吗？”
徐可苦笑一声，“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顾初阳这才知道，徐可并不是完好无缺地回到他身边，她虽然再次接受了他，却不敢和以前一样，完完全全地信任他。也许，在爱着他的同时，她也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顾初阳沉默了片刻，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
徐可望着他。
顾初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要有浪漫的烛光晚餐，要有漂亮的烟火什么的……我本来想好好准备的，可是……”
顾初阳弯下高大的身体，单膝跪下，抬起眼睛凝望着她。“我知道这样很蠢，在停车场里，我鼻青脸肿的，胳膊还打着石膏。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手举着盒子，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