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子夜后

书房的木门锁被打开，苏紫文跟着走进去了。
杜健生应该是蜷缩在沙发上，他的声音有些闷：“大半夜的，什么事儿啊？”杜健生起身，沙发皮质磨蹭发出刺耳的声音。
苏紫文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你还记得吗？”苏紫文轻轻的说：“我们两个的第一次，也是在沙发上。”
“你的第一次。”杜健生不冷不热的纠正她：“不是我的。”
苏紫文的嗓音微微讶异：“难道你不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你当时的技术可真是不怎么样呢！”
“我的事情你不一定都知道啊！”杜健生轻笑：“我当时技术不好？那还不是因为你叫的太大声了？”
他们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苏紫文再次开口：“健生，你觉得我们可不可能重新开始。”
“为什么？因为我技术不好吗？”杜健生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再说，什么叫我们重新开始？紫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从一开始说的就很清楚，我们不过是在一起玩玩……如果你不是这么说的话，当时在我家的沙发上，我就不会要你。”
“那现在呢？”苏紫文声音变的十分柔和：“那现在我们在一起玩玩，可以吗？还是像以前那样？你还会跟我玩吗？”
杜健生没说话。
苏紫文的音调变的高亢：“贺新凉已经不要你了！她不爱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看着你要死不活的被你爸赶出来的时候我有多心疼？你怎么能为了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啊！你是杜健生么？是那个能开着玛莎拉蒂来撞我的男人吗？”
“你怎么能，为了除我以外的女人变成这样？”苏紫文语带哭音：“我……我喜欢你啊！从我小时候看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以前，我觉得你跟那些女人都是玩玩的，我去闹你，你也不在意。所以，我总觉得，你玩完以后会回到我身边。”
“可是一年前，我开始变的很恐慌。”苏紫文抽着鼻子：“从一年前你遇到贺新凉开始，你就跟疯了似的。每天盯着手机，她惹点麻烦你就火烧屁股似的赶过去……我问她是谁，你也不说。将她保护的那么好，就是怕我抢，是吗？”
“我不管！我那么喜欢你，杜健生，你不可以不喜欢我！”
她应该是趴在他身上了，杜健生说话的声音因为他们距离的拉近而变的清晰：“喜欢这种事情要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话，你也就不会见到那个让人心疼的我了。”
苏紫文哭了一会儿，央求着：“健生，那你在要我一次，行吗？我还是那个保证，我不会纠缠你，我不会黏着你，我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提，行吗？”
杜健生沉吟了一下，说：“你想怎么样，我管不着。”
“那你呢？你会拒绝我吗？”
杜健生笑的随意：“我还是以前的态度，来者不拒，去者不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苏紫文应该是在脱衣服。手机似乎是被压在衣服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发闷。
听响动，苏紫文应该是跨坐在杜健生的腿上了。
我脑海中浮现第一次跟苏紫文聊天的场景，她撩动衣服，是白花花汹涌的胸部。
苏紫文轻笑：“我跟新凉，谁的身材好一些？我的胸，跟她的胸，哪个手感要好些？”
杜健生笑着说：“你。”
“健生，还是你的小弟弟我喜欢。”苏紫文的声音酥媚入骨，她手或许正一边抓在杜健生的裆部，一边用腿心在杜健生的大腿上来回磨蹭着：“我下面好痒，你帮我解解痒嘛……”
我挂了电话。
心情差的要命，我也没心情在去研究美周的照片有什么问题了。躺在床上带着耳机，我将音量开到最大的音量，可是苏紫文的话却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
苏紫文那样强悍的女人，居然也会做这种事情……我以前总觉得，她对于投怀送抱的事情是会不屑一顾的。
可是现在我明白，爱中的女人，样子都是一样的。
我不能再害杜健生了，他跟我在一起，面对的只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以及无穷无尽的伤害。
或许，像我这种人是天生丧门星。就适合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
我摸着肚子，耳机声音大的，我自己说话都听不见。可我还是很煞有其事的对着我肚子里的孩子说：“你放心，你可以依靠我。我不会像你爸爸说的那样子，给他写一封邮件后就丢下你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你是我的孩子，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妈妈……对不起，要不是我胡乱吃药……对不起，我曾经想过不要你……对不起……”
就在我被自己絮絮叨叨愁苦情绪堵的恨不得去死时，从窗户外面，突然射进来一晃一晃的光亮。
起初我以为是外面的烟花，可是细看，又像是手电筒的灯亮。
难道是捣乱的小孩？
可是我转念又一想，尼玛，我这是23楼，探照灯也很难照进来啊！
我像窗外看去，玻璃上面上了一层的哈气，外面下着雪，偶尔还有烟花绽放……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杜健生是怎么站到我窗户外面的啊！
“你干嘛啊！”我赶紧摘下耳机，边跑过去边说：“你不要命了啊？”
我打开塑钢窗，死死抓住杜健生的手，生怕他掉下去。他的手冰凉，寒风夹杂着雪花一起刮进来，瞬间被暖化。
杜健生的粗线黑毛衣上面沾满了白雪，以及外面挂着空调盒子的积灰。
“你怎么来了啊？”我呆愣的看着他，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健生也没回我的话，他将窗户关好后，脱掉身上凉的发寒的毛衣，随手换上我搭在椅背上的孕妇服。
还没等到我被杜健生的样子逗笑，他就伸手抱住了我。
原来，他是怕身上的衣服凉到我。
我鼻子一酸，颇为镇定的问他：“苏紫文呢？”
“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
我稍微给他拉开些距离，问：“可你们刚才不是……”
杜健生证明般的往我身上顶了顶，我脸瞬间变的滚烫。
我小心的将脸避开挨到他，免得脸上的热度泄露掉心里的羞赧。
“我知道你听到了我跟苏紫文说的话，”杜健生语气不太平稳的解释着：“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那些都不是我的心里话。哪怕我以前说的那些，也都不是我的心里话。”
我忍不住挑刺：“求婚那些也都不是心里话？”
“不不不，求婚的那些都是真的。”杜健生有些慌乱：“不只是这些，再有，我还想告诉你。”
“你不看童话没关系，你看到家里的娃娃了吗？我会努力弥补你童年缺失的一切，无论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的……这句话，从你搬来，我就一直想跟你说。”
我静静的流着眼泪：“算了吧还是！我看你跟紫文在一起也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有曹子夜，也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我们别再勉强了，这样下去，彼此都累。”
“弥补我童年的缺失？”我自嘲的说：“你能想象我的童年有多匮乏吗？你能想象我们的差距有多大吗？杜健生，结婚过日子，选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是很重要的。你们有相同的成长环境，有一样的教育背景……你们聊天说话都能在一个层面上，可是跟我在一起，你的很多事情我都是理解不了的，我的很多经历都是你没听过的。”
“就如同上次，你能开着玛莎拉蒂去撞苏紫文的宾利。”我认真的看着他，狠下心来：“这个，就是我不能理解的。我们的生活，差距实在太大了。精神上的东西，我们根本没法相互交流。”
杜健生也很认真的看着我，问：“美周过生日的时候，你在迟家的客厅做了个恶梦。你大喊大叫着说身上有虫子，是吗？”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这个了？
我答他：“是的。”
杜健生又问：“美周跟我说，你小时候被虫子咬过，所以心里有阴影，总是会做关于虫子的恶梦……是不是？”
我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健生松开抱着我的手，他一点点撩起自己的袖子。
我看着他的胳膊，惊恐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嘴唇蠕动，嘶嘶出声：“你……你这是……”
“这痕迹你熟悉吧？”杜健生笑的轻松：“你现在，还怎么说我跟你没有共同的经历？”
我当然熟悉！他现在胳膊上虫子咬嗑的痕迹，我曾经满身都是！
我想了想，依旧很不安稳的跟杜健生说：“我以前时常担心，以后应该要跟谁在一起。除了曹子夜以外，我似乎没想过要当谁的女朋友。”
“你这是拒绝我？”杜健生好像懒得搭理我，声音中也带有丝丝腻味乃至厌烦的感觉：“我又没说让你当谁的女朋友，我是来通知你，你准备下做杜太太。”
我尽量维护住自己的气势与不屑：“凭啥？”
“凭啥？”杜健生放下袖子，鄙视的对我说：“这你都想不明白？以后儿子要是问他咋来的，你要怎么说？”
“意外孕育来的。”
“……”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的心里却已经想要答应他几千几百次。
感谢那时你，牵过我的手。
就在我被杜健生感动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杜健生却说了句十分扫兴的话。
“答不答应我们等会再说，”杜健生拉着我在床边坐下，他牵起我的手放到他裤裆上：“快点帮帮我！我都要憋死了，刚才从窗户爬过来的时候，我难受的差点没跳楼了！”
我欲哭无泪，恨恨的想，我能让他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