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匹夫

明末匹夫风雨
公祭大会结束后没几天，全县百姓便都知道了公祭大会上的事情，有两个话题成了大家饭前饭后、村前村尾热议的内容，一个是公祭大会时的天气变化，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了，二是王知县宣布的减免全县各项税收一年的决定。
对于减免税收老百姓们还不知皇帝老子能不能批下来，毕竟这么多年，这朝廷只有增饷增税的事情，可没听说给哪个地方免过税。相比于老百姓，张天远等知晓王开玉背景的人可都知道这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这也是王开玉敢于在众人面前公布的原因。按照时间来说，这上面的批文也该下来了。
公祭结束后，王开玉第一时间便把整个公祭情况及在自己的全力安抚下，青县呈现出的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撰写成文进行上报，有着便宜叔公在，这个便宜功劳肯定是跑不了了。
信函发出后，王开玉并没有在后衙坐等，天天陪着自己的美貌娘子花前月下，相反倒是很积极地在全县范围内开始了走访视察活动，看来这王开玉也不仅仅是个绣花枕头花架子，还是有点魄力的。
其实这也是张天远对过去封建世家子弟的一种偏见，但是王开玉并不是世家子弟，他的背景虽然吓人，但却并不显赫，更谈不上高贵，而且王承恩此人虽然奸诈，但却算不上个大坏人，所以对自家族里这个唯一有点才气的后辈也是要求甚严，经常在书信中敲打、嘱咐王开玉，要其做出一番事业来，不要被别人小瞧了他们王家。这王开玉也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所以内心也是打算干出点实绩来，好堵住朝堂上下那些东林党清流的嘴巴。
只是王开玉的巡视才开始了一天，便被一件意外之事打断了，因为有人到县衙报案，说是小南庄发生了灭庄惨案，全庄一百八十三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被屠戮一空，家财更是被洗劫一空。
接到报案后，王开玉第一时间便命令王俊锦带领全县所有捕快赶往小南庄。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此时青县的捕快们已经增至八十人，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张天远借鸡下蛋的结果，八十人中有五十余人都是张家庄的家丁，说青县唯一的合法暴力力量全部掌握在张天远手中也不为过，而且这五十余人的武器可都是由县衙统一配备的。有王开玉在，从周边其他府县协调一些武器过来根本就是小事一桩，本来王开玉上报请求的数量是一百把铁尺，五十口朴刀，一百把长枪，但是最后运来的却是五十把铁尺，两百口朴刀，两百把长枪，还都是上好的品色。
王俊锦一看，干脆让所有的捕快对半配备了朴刀和长枪，毕竟现在世道可不太平，铁尺虽然也是金属武器，可是杀伤力方面毕竟比不上刀枪。
小南庄位于青县最南侧，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庄，离周边最近的村庄也有五里路。全村只有三十多户人家，基本都是贫困的老百姓，只有村长家里还算略有资财，不过和全县其他村庄的乡绅相比，那都不能算是地主了。
王俊锦赶到小南庄的时候，只见整个村庄上空盘旋了数十只乌鸦，起起落落地看着很是渗人。进入村内，到处都是血腥味，村民们的尸体东一具西一具的趟的满村都是。
“大家仔细搜索，看还有没有活口。”看着眼前的惨景，王俊锦眉头几乎皱到了一块，这个情形让王俊锦又想起了鞑子过境时的景象。
当时途径青县的鞑子成功吸引了朝廷军队在德州布下重防，不想鞑子竟然从畿辅地区拐而向西，直到抵达山西地界后才折反向南，绕开了明军重点防御的德州，一路下临清，渡会通河，直插济南城下。鞑子都是骑兵，机动速度很快，等明朝大军得知鞑子围攻济南后，再调兵救援已是迟了。当时的济南城内只有乡兵五百、莱州援兵七百，哪里能够守住偌大的济南城，不日，济南城便被攻破，德王朱由枢、奉国将军朱恩赏等都被满清俘虏，布政使张秉文被杀，全城近百万百姓被杀，济南七十二泉几乎都成了血泉。
只是如今接到朝廷抄报，鞑子在二月攻破济南后，已经在下旬北上，秘密从青县东侧进入了天津卫地界。按理说此时因该不会再有鞑子啊，难道是有小队鞑子掉队了？
“报告大人，全村男女老幼无一幸免，全部被杀。”这时一个捕快过来报告道。
“好的，我知道了，仔细搜索，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被打断沉思的王俊锦随口吩咐道。
“三爷，那边有点情况，请您过去看一下。”这时一个原本是张家庄家丁的衙役过来悄悄地说道。
王俊锦疑惑地看了眼那个家丁，只见那个家丁很是严肃和紧张，当下也不多问，跟着那名家丁去了一个院子，此时院子外面也有人守着，院子里都是原本张家庄的人，大家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王俊锦进了院子后被引到主屋，入目处只见院子里躺着四具尸体，但是有一具尸体却有点特别，因为这人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张家庄家丁们的制式衣服，灰色的衣服在胸口处还绣有一个黑色的“张”字，很是醒目。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张家庄的家丁在此？”王俊锦一看也是紧张的问道。
“三爷，这人身上虽然穿着张家庄的衣服，可是人却不是我们的，小的找了几个兄弟分别过来认了下，都没人认识这人，而且衣服后面的领子上也没有编码。”之前的家丁在一边说道。
王俊锦仔细端详了下，果然没有见过这个人。“看来是有人想陷害我们张家庄了，我原本以为这小南庄的惨案是鞑子干的呢。”王俊锦此时也反映过来了。
“把这人的衣服脱了，悄悄带回去，找个地方烧了，你带着其他兄弟们快速在庄子里再仔细寻找一下，我估计贼人一定不会只放这一具尸体的，如果有发现同样处理，然后通知不是我们张家庄的衙役们到庄口集合，我带着他们挖坑，这天气转暖了尸体可不能长时间存放。”王俊锦想了想又吩咐道。
这边王俊锦刚走出院子，便见原来的一个老衙役隔着老远，便大声喊道：“王大人，这边有发现。王大人，这边有发现。兄弟们看到两具不属于小南庄的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王俊锦听了这话，心里一叹，果然还是有其他的栽赃尸体被发现了，不过这个衙役如此的大呼小叫只怕也有问题。
“封锁周围，头前带路。”王俊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这个衙役，那衙役被王俊锦看的心里有点发毛，暗想，难道有什么被他看出来了，不应该啊。
王俊锦临走前，回头对边上的一名衙役使了个眼色，那名衙役会议，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然后便装着巡查的样子慢慢向庄口走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王俊锦随着刚才那名老衙役走到庄子上最大的一所院子里，看来是小南庄的村长家。这个院子里的尸体比较多，其中有两具尸体很是醒目，一具躺在主屋门口，一具躺在大门边上，躺的位置明显的好像害怕别人看不见一样，两具尸体都穿着张家庄家丁的服饰。
“大人，这服饰看起来很是眼熟，属下好像在哪见过一般。”刚才那名领路的衙役说道。
“哦，我看着也有点眼熟，只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你见过？”王俊锦此时心里已经判定这个衙役肯定有问题了。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此时的捕头蔡大刀站起来说道。
王俊锦点了点头，随着蔡大刀来到一边，周围的人都识趣地走远避开了，只有那名衙役还在时不时地关注着这边。
“大人，这尸体上的衣服特征明显，稍一追查便可顺藤摸瓜，只是也存有疑点，这小南庄地处偏僻，这伙人完全有充分的时间收拾尾脚，不应该留下这般多的线索才是，所以属下估计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借刀杀人，只是如果找不到真凶的话，这黑锅很可能还得有人背。”蔡大刀谨慎地说道。
对于王俊锦的身份，别的人不知道，但作为总捕头的蔡大刀不可能不清楚，而且此事明眼人一看就是栽赃陷害，不过碍于王俊锦的身份，蔡大刀也不好说的太明白。
“嗯，蔡捕头果然不愧是公门老手，这眼睛就是毒辣啊，不知这伙人到底是谁，居然想给知县大人惹祸，哼，我看他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王俊锦并没有像蔡大刀想的那样紧张，反而把这是牵扯到了知县王开玉身上。
“大人，这事不知和知县大人有何干戈啊？”蔡大刀听了王俊锦的话也是有点不解地问道。
“哈哈，蔡捕头，告诉你也无妨，知县大人昨天刚刚上书顺天府，为张庄主请功，如今这文书只怕已经快到京师了，你说这伙人现在搞这么一出，是想告诉京师的各位大佬，知县大人识人不明吗？”王俊锦呵呵一笑地说道。
“这，呵呵，还是王大人看的长远，只是这事如何上报还请王大人示下？”蔡大刀能当上捕头也不是白给的，当然不会仅凭王俊锦几句话便决定自己的站位，毕竟此事干系太大，站错了队后果很严重，蔡大刀如此说就是把自己摘开了，如何上报你王大人做主吧，我就是跑腿的。
王俊锦一直拿着大话压蔡大刀，要的就是蔡大刀这个态度，王俊锦最担心的便是这蔡大刀也被人收买了，如今来看，这蔡大刀如此明哲保身，被人收买的可能性不大。
“蔡捕头，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向知县大人汇报的，并且蔡捕头的表现我也会如实上报知县大人和张庄主的，蔡捕头只要秉公办理便可。”王俊锦反将了蔡大刀一句，有了这句话，王俊锦就不怕在事情明朗之前，蔡大刀在暗中动手脚了。因为如果此事最后查出了真凶，那么蔡大刀要是有什么动作的话平白得罪了知县老爷、顶头上司典史大人和张天远。如果此事真是张家庄所为，蔡大刀要是有所动作的话，那便是把张天远往死里得罪，在一个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屠了一个庄子的狠人面前，似乎再弄死一个捕头也不是一件太大和太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