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苑今夜是侍女荀琪当值,此刻她已备好了给杜秋沐浴用的热水及干净的素锦寝衣。眼见主子还在贵妃椅上睡着,荀琪心底有些纠结是否该叫醒主子。
却听得正睡的香甜的杜秋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你是谁…
荀琪走近贵妃椅,只见杜秋眉头拧成一座小山,呼吸有些凌乱的紧蹙,像是睡梦中受了什么惊吓。荀琪不敢再犹豫,忙伸手推了推杜秋,轻声道:“娘子…娘子醒醒啊…”
“你是…谁!你为何杀我…夫君…”杜秋的眉头越发拧紧,像是入了梦魇一般,眼角竟有一丝清亮泪线滑落。
荀琪慌了,她早些年听家乡的老婆婆们说过,孕妇体质最虚,最易被那些鬼怪附体。她还记得家里的嫂嫂有孕时,哥哥正好外出去讨生活,她母亲便自哥哥走后一直陪着嫂嫂睡,直到生产。母亲也说过,孕妇入了梦魇要赶快叫醒,若魇住时间过长就醒不过来了!她不敢怠慢,喊了几声不见杜秋又反应,忙伸手去掐她人中穴。
好在这人中穴是真的有用,荀琪用力掐了两下,杜秋便幽幽转醒过来。人还有些迷瞪的样子,瞪大眼睛细细瞧着四周。瞧了一会才小声道:“我这是在…清秋苑?”
荀琪迅速捧来一盏温热的牛乳服侍她喝了几口,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娘子方才吓死奴婢了,奴婢曾听娘亲说起过,孕妇最易梦魇了。定是今日碰见那秦…那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才会这样。”
杜秋已缓过神了,知道方才那只是一场梦境。又见荀琪那煞有其事的样子有些好笑,便抚了抚脸颊笑着道:“好了,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干净的只有人心。看着荀琪单纯的紧张,她生生忍着没有将最后一句说出口。她从不信鬼神,可方才的噩梦让她心底隐隐的不安。
那带着鲜血的长剑...抵在离她脖颈不足半尺的距离,她仿佛能隔着一个梦境嗅到那带着腥味儿的温热气息。太真实了…会不会是真的?
杜秋坐直了身子,她的心跳太快,半躺着的姿势好难受。“荀琪,你说王爷今夜会来么?”
“王爷…许是公务繁重。娘子不要多心了,王爷眼下最看重的就是娘子与娘子腹中的孩子,若是不来…也怕是太忙了。”荀琪吞吐之下,似乎是在安慰杜秋的醋意。
可她完全会错意了,杜秋从来不会因为李錡去别的妃妾处而多心过。因为自她入府,李錡还没有去过别处歇息。除去李錡离府的那九日…
杜秋心底大片大片的惶恐,是来自于那个噩梦。她仔细思索着…李錡突然入京,又突然快马加鞭回府,且不说他到京城之后来不来得及面圣…单说这匪夷所思的速度,这绝对是不合常理的。若非皇帝又颁了新的旨意给他,才逼得他不得不急着赶回来。便是…
杜秋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便往外走。荀琪正想着主子面上的表情怎会好好的就突然变得这样可怕,忽然见她一句话也不说便往外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跑到杜秋前面,又调头重重跪在她面前连声道:“娘子!娘子您这是要去哪?”声音中有难掩的哭腔。又突然想到杜秋方才的梦魇,难道…主子被鬼怪附身了?
荀琪越想越可怕,刚要失声喊人过来,却被杜秋抢先一把堵住了她已然张大的嘴巴。
“嘘!荀琪,我没疯!我只是想起一件要事,要去王爷的意书斋。你不要喊,不要惊动旁人,咱们从角门走!”杜秋说完便瞧着荀琪,眸光清亮而真挚,像是会说话一般。
直到荀琪点了点头,杜秋才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轻轻说了声:“走。”
主仆俩趁着夜色的掩映从角门走了出去,又一路拣了茂密些的花丛树木旁匆匆走着。清秋苑的正门本就对着意书斋的角门,可正门又有小佟把手。并非她这个时候出不得门,只是一来二去她要去意书斋的事便会闹的人尽皆知,她也只是想要偷偷去看看李錡是否安好而已,实在不必大费周章。
是以她们要走的路便要比平日多了不止一倍。费了一些功夫才终于走到意书斋的角门旁,杜秋吩咐了荀琪在门外守着,自己悄悄推开门扉潜了进去。
意书斋的院子里很静,侍从与亲卫们似乎都退到了远离正殿的地方守着。杜秋觉得有些怪异,今日院中的守卫似乎比往日要重很多。
她掩身在殿前的阴影中一点点往正殿挪去。刚走到偏殿门口,便听到李錡的声音道:“他是咎由自取,本王也救不了他。”杜秋心下安稳了一些,她无意偷听政事,只要能听得李錡的声音,只要能确定他此刻是平安的便足矣。
现下便可安心回去了,杜秋刚要抬脚,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既然救不了,那便算了。属下听说…秦筱莫她…自缢而死…”犹如脑中被雷轰了一般,杜秋僵在原地竟无法挪动步子。这个声音…她不会听错!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在梦中杀死李錡那个男子!
看書惘小说首发本書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