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永羲帝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摸索着床铺,脱下外衣躺在她身边,除去发冠的男人一头墨发铺展开来,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甚至发问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打破了一贯的冷漠形象,看上去生动了许多。
辛九没注意这些,只是苦着脸摇摇头。
她精神并不很振奋,脸色也不好看,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永羲帝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当她是因为苗女之事心中不快,他从下面握住她置于身侧的手,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手指。
——
由于南疆已经尽收入大庆的版图,辛九和永羲帝很顺利的进入南疆的领地。只是南疆并不比大庆原本的平原好走,这里多是崎岖的山路和险地——就如永羲帝与辛九一同掉落的悬崖,那便是南疆的一处险地,而类似这样的有很多。有的时候外地人走入南疆的山路甚至会迷路,而倘若遇上阴雨天气的时候,就算是本地人,也极有可能辨别不了方向。
原本辛九为了防止下蛊的苗女自刎于苗寨,所以拉着永羲帝亲自跑来南疆一趟……可是现在真到了这里却又有些后悔了。
因为进入苗寨外围的山路之后,引路的哑夫突然开始晕头转向了。
原因只是日前的一场雨,并非连绵阴雨,而是倾盆大雨,将哑夫在山路里做的记号全部冲散了。其中不论是刻在大树上的还是埋在土里的,都被毁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连原本的所在地都给冲没了方向。
哑夫很苦恼,他身后跟着一群游览的客人,他却不能私自逃走,也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顾,因为他身上没有武功,而后面的这些人里却有几个是身怀武艺的。
此时哑夫正被人拎着领子往上提,其身后之人乃是一个光膀子的大汉。
古铜色的臂膀给大汉添了几分贲勇之气,不过他面部表情却颇为狰狞:“给个准话,咱们这些人到底能不能走得出去了?你这个哑巴不是自称山野好手么?这才走了两天就开始不分东西了,还不快给爷几个交代?!”
大汉话音刚落,身后便有接着跟上说的:“格老子的,还以为进了山里能寻摸些宝贝,现在可好,莫说那些年份能成精的山珍了,现在出都不出去了,我说你这个老小子,别以为自己是个哑巴就能不给说法!”
……
永羲帝抱臂靠在一颗大树上,冷眼看着这群人像是进了菜市场一般吵吵嚷嚷,一言不发,他腰间的软剑很好的伪装成宽大的腰带扣在腰际,一身白衣显得整个人都颇为无害。
永羲帝有涵养的不参与争吵,看模样也不着急,辛九却为他担心得很。永羲帝不知道剧情,可是她知道。昂若不能早早的找到苗寨,等到苗女臧花真的自刎了……永羲帝的蛊也别想着解掉了。
本以为找到个走山路经验丰富的苗人能少许多麻烦,没想到一场大雨来的太不是时候,现在所有人都迷路了。
跟着一起进山的大部分都是来搜寻山里药材的。
南疆被大庆攻下,南疆的山林便成了大庆臣民最热衷于探索的地方。
与南疆商队不同,这些平民自己从山林中寻到的名贵药材是要走黑市的,直接暗地交易,这种黑市交易虽然比官面上的定价要便宜,可专属于个人获得的银钱却也是极多的。药材的宝贵及诱人的价格令普通百姓趋之若鹜。
除去永羲帝和辛九是想要寻找苗寨的人,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怀有进山取宝的目的。
“啊啊,啊啊啊。”哑夫两手比划着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写的歪歪扭扭,但不难看出是大庆的文字,至于其大意大约就是请大家相信他一定会找到进山或者出山的路。
哑夫的哑是天生的,除了说话不方便之外,其余行动与正常人一样。
看见还有不少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哑夫后退两步,用树枝从地上画出巨大的一个圈。他从袖口里掏出一袋黄色纸包,而后打开纸包,从里面撒出些粉末来,恰巧倒在画出来的巨大圆圈上。
做完这些事,哑夫收回小纸包,朝后面招了招手。
“他的意思是叫我们过去休息。”辛九立刻领会了哑夫的意思,扯了扯永羲帝的袖子。
两人率先走过去,永羲帝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走过去撩开衣袖、在石块上盘膝而坐的时候,顺便反手一拉,将辛九拥在怀里。
“走了一天。”他下巴在她发顶上蹭了蹭:“睡一会儿吧。”
哑夫小心翼翼的觑了两人一眼,神色有些怪异,似乎是在诧异怎么会有一男一女这种奇异的组合一同进入山林,不过他好奇心虽重,却也知道一般来山林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来的时候主家就已经告诉他,只要带好路便好,其他的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
哑夫坐在永羲帝斜后方大约三四米的位置,目光时不时的不经意扫过来。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会往这里多看几眼,心中对永羲帝怀中抱美的做法颇有些羡慕,毕竟不是谁家的娘子都能长的这么好看的。辛九的容貌虽算不上绝美,却也比一般的美人要好看的多,更何况她身上的魅力点已经达到100点,使得五官的精致和魅惑度都有很大的提升,因而即便世上有人与辛九长的一模一样,却也能叫人一眼看出两人的差距。
辛九对此毫无所觉,老老实实的窝在永羲帝怀里,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她顶着这么一副柔弱的身子,又走了那么长时间山路,中途还淋了一大场雨,没发烧感冒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所以她现在是当真有些困倦了。
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睛也有点睁不开。
永羲帝大手摸了摸她红红的脸蛋儿,脱下外衣罩在她身上,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身上。随手将外衣领口柔软的布料掖在辛九脖颈下,手中环着爱人的身体,心中难免堵堵的、涨满着幸福感。
山林中树木成荫,阳光被遮挡住,只余些细碎的斑驳,少顷风声渐大,大片阴云浓墨一般笼住天际,将整个山林遮阴到黯淡无光。
蛙鸣声和虫鸣声不绝于耳,身侧的草丛微微晃动,白雾从地面往上升腾。由于休息之人谁也没有意识到地面上会往上冒迷烟,只得眼睁睁的感觉到自己鼻腔中吸入了迷烟,运功却半点驱除不去。这种诡异的雾气就如同花灯节上遇到的绿雾一般,似乎无孔不入,只要一不小心将其吸入体内,便会浑身发软提不起劲力。
永羲帝身子微微晃动,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懊恼的挣扎一番才逐渐变得无神……他缓缓闭上眼,挺直的后背略显松弛,直到最后就连抱着辛九的手臂以及手指也似乎毫无力气的垂了下来。
从开始端坐在地上的到后来藏在暗处哑夫脚下踩到枯枝“咯吱”一声,却并不惊慌。他神色复杂的盯着永羲帝脸庞,目光中有羡慕、有叹息、有挣扎、有忧虑。
他咬咬牙,半晌一个掉头,转身走开。
半刻钟后,灰布粗衣的哑夫踏着左右不同的步伐避开山林中的陷阱,他一个人从山林中走过竟是一个陷阱也没触碰过,足可见其对地形的熟悉程度,简直就像是山中的主人一般。
他身后的几棵树顶总有一颗的绿叶的震动幅度较大,绿叶卷着叶尖颤颤巍巍的挂在树上,将落未落的样子。
永羲帝箍着辛九的腰站在最高一棵树的树顶上,向下便可看到哑夫悠闲的像是走自家后花园般在山林间绕来绕去,直到走到一个酷似寨子的地方。
里面的人男男女女均是身穿粗布短衣,在寨子里欢笑打闹。
哑夫走进去,很熟稔的与他们打招呼。
这哪里是找不到路啊,这是明知道是路,却要将他们迷晕。
辛九心里有些发寒,没想到一个看上去这么古板的老人也会骗人,甚至还能将这么多人骗的团团转,若非永羲帝足够警惕,她差点就这么信任他了。
“这个老头……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辛九心下感叹,嘴里也不由得说出了声。
永羲帝摸摸她的头脑勺,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老头?可不见得是个真老头。”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是南疆= =
前面的西疆改成南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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