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妥当后,赵弘佑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端过茶盅呷了一口,想到苏沁琬及一双儿女,嘴角不自禁地扬起了笑容。
这个时辰,小家伙们想必是睡醒了,小狐狸应该在陪着他们。心中挂念妻儿,他再也忍不住,拍拍衣袍抬腿便出了门,直往凤坤宫而去。
“公主,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半菱急切的叫声在园子里传开,也传入了刚到来的赵弘佑耳中。
赵弘佑停下脚步,见前方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咯咯咯’地笑着躲避宫女太监们,小家伙明显是在逗人,跑得一阵子又停下来,回过身冲他们拍着小胖手又笑又跳,待众人追得近了,又尖叫着迈开小短腿飞也似的跑了,小手上带着的铃铛,随着她的跑动而发出一阵阵‘铃铃铛铛’的清脆响声。
赵弘佑失笑,如此淘气戏弄人的,除了他的宝贝女儿平乐公主外不作他想。
他大步朝那个红色的小身影走去,离得近了,这才清咳几声,扬声问,“朕的小公主在哪儿啊?”
“小公主在这儿呢!”花丛中‘嗖’的一下探出一个笑得眉眼弯弯,脸蛋红通通的小姑娘,举着小短手冲他欢快地叫。
赵弘佑哈哈大笑,上前几步将小家伙抱起,高高地举了起来,“小公主原来藏在这儿啊!”
小平乐高兴得笑个不停,一双小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撒娇地蹭他,“父皇父皇,你怎么才来呀?我可想你了!”
赵弘佑心中熨帖,一手抱着软绵绵的宝贝女儿,一手轻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渍,“父皇也想你,父皇不在的时候,可有乖乖的听母后的话?”
“平乐可乖了,比哥哥还乖,平乐给母后拿线球,给哥哥拿笔,还留了好吃的给父皇……”小平乐掰着胖手指头,将自己做的好事一一数出来。
赵弘佑含笑听着她的童言童语,抱着她迈开沉稳的脚步往正殿去。
早已得到通报的苏沁琬牵着儿子的小手站在门口处,迎接父女二人的归来,见小女儿搂着当爹的吱吱喳喳地夸着自己,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出手去轻轻捏捏她那肉肉的脸蛋,取笑道,“是啊,给母后拿线球,结果把线缠得到处都是;给哥哥拿笔,结果把哥哥好不容易写好的字全弄脏了;留了好吃的给父皇,结果偷偷地拿出来又咬了一大口,如今剩下的只怕只有指甲盖大。”
见苏沁琬拆穿了她的话,小平乐害羞地将脸藏到赵弘佑胸膛上不停地蹭。
赵弘佑好笑地轻拍她的背脊,柔声哄道,“平乐又乖又孝顺,都已经会帮着母后与哥哥做事了,真真了不得!”
苏沁琬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你就惯着她吧,早晚会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赵弘佑微微一笑,又哄了怀中女儿一会,直把她哄得重又高兴起来,这才伸出手去揉揉静静地站在一边的儿子的脑袋,语调虽仍是柔和,可比对着女儿时却多了几分严肃,“今日学会了几个字?”
“五个了!”小小的孩童眼睛一亮,仰着小脑袋伸出肥肥短短的五根手指头,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瞧着与赵弘佑极为相似。
赵弘佑毫不吝啬地夸他,“做得不错,去把写好的字拿来给父皇瞧瞧。”
“好……”三岁的小皇子立即迈开小短脚,‘噔噔噔’地去拿今日习得的成果。
苏沁琬撅着嘴偷偷在他手背上捏了一把,“他也不过三岁,寻常人家的孩子最早也要五岁才开蒙,你这般做,会不会有些过了?”
同样是三岁的年纪,女儿被他宠得整日撒欢淘气,儿子则已经开始似模似样地识字了。
趁着怀中的小平乐不注意,赵弘佑飞快地在妻子唇上偷了记香,这才笑盈盈地道,“放心,我并不会逼迫于他,便是教他认字,也是因为他兴趣所致,他年纪虽小,可性子却是个沉稳的,与平乐不同……”
“我在这儿呢!”听父皇提到自己的名字,小平乐又欢笑着大声应道。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均是忍俊不禁。
苏沁琬握着她软软肉肉的小手捏了捏,好笑道,“知道你在这儿呢,谁也不敢忘了你!”
小家伙笑得大眼睛都眯作了弯弯的一道,喜得赵弘佑忍不住又在那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三人说笑着进了屋,刚坐好,便见捧着一叠写满了大字的纸的小皇子小跑着过来,直来到赵弘佑跟前,将那叠纸递了过去,“父皇,你瞧!”
赵弘佑浅笑着接过,细细地翻阅起来,三岁的孩童笔力不够,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但好歹每个字都没有写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些都仔细地叠好,交给一旁的芷婵收起来。
伸手将儿子抱起放到榻上与小女儿一处,看着兄妹二人玩闹了片刻,他才将视线移至不知在绣着什么的苏沁琬身上。
不着痕迹地移到她的身边,悄悄的探出手去搂着她的腰肢,下颌搭在她的肩上,懒洋洋地道,“你都给他们做了那么多,何时也想想我啊?”
苏沁琬诧异地抬眸望他,扬着手上做了一半的小肚.兜戏谑地问,“哦,难道皇上也要穿肚.兜?”
赵弘佑‘啊呜’一口咬在她脸蛋上,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谁要这个了?你就不能再做些别的?”只一会又小声嘀咕,“好不容易做的荷包,到最后不但没有完成,还给我剪了……”
“什么荷包?”苏沁琬听不太清,蹙眉疑惑地问。
赵弘佑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就是那个金龙含珠,你都快要做好了的,最后还是剪了好大一道口子。”
苏沁琬怔怔地想了片刻,终于记起来他所指的竟是她初明心中事时,为他所做的那个,没有送出去便被她毁了的荷包。
“你、你怎么知道那个荷包的?”她迟疑了一会,轻声问道。
赵弘佑叹了口气,将她松开,大手往怀中探了探,摸出一个有些怪模怪样的荷包来。
苏沁琬只望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她亲手所缝制的那个,她缓缓地将它拿到手中,小小的布料还含着暖暖的温度,颜色却已经没有当初那般鲜艳。
翻到另一面一看,她顿时便愣住了,原本那长长的一道口子,如今却是被人歪歪扭扭地缝补好了,那针线之粗,比当年她初学时还要惨不忍睹,难怪方才她总觉得这荷包有些怪怪的。
满腹狐疑地望向身边的赵弘佑,见他耳根浮着可疑的一抹红,心中恍然,“这是你补好的?”
赵弘佑尴尬地咳了咳,小小声地道,“是我补的,谁让你把它剪坏了,我又不愿经旁人之手,所以只能自己摸索着补回去……”
苏沁琬沉默不语,良久,她缓缓抬头,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亲,这才笑眯眯地道,“好,待把儿子这件肚.兜做好了,我再给你做一个新的。”
赵弘佑一喜,搂着她喟叹般道,“小狐狸,你真好……”
“我也要抱抱,也要抱抱!”气氛真好间,却是小平乐挤了过来,嘟着嘴不满地直叫唤。
赵弘佑失笑,抱过女儿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朕的小公主也要抱抱!”
苏沁琬无奈摇头,却对上儿子渴望的眼神,不禁荡开温柔的笑容,伸出手去将他抱到了怀中,小家伙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挣扎,不过片刻却被妹妹拉着手‘咯咯’笑着直唤,“哥哥哥哥,母后抱哥哥,父皇抱平乐!”
***
好不容易将闹腾的小女儿哄睡了过去,又去瞧了已经入睡的儿子,赵弘佑这才回到寝间,见苏沁琬已经沐浴更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满头如锦缎般的青丝。
他轻轻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梳子,轻柔地为她梳着发。
“都睡了?”苏沁琬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问。
“嗯,都睡了!”见她已有困倦之意,赵弘佑停下动作,俯低身子将她打横抱起,直抱到宽大的床上,又半蹲着为她除去鞋子。
这几年来,这样的事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初时苏沁琬仍会觉得有些不自在,久而久之的便也习以为常。这个人被女儿尿湿了不知多少件龙袍,御书房那张御案也不知被小家伙浇了几回‘水’,可他却浑不在意,寻常父亲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他全都已经做过了。而寻常夫君应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也做了不少。
两人要床上躺好,苏沁琬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钻去,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正要睡过去,却被身上那四处游移的大掌吓得一个激零。
她连忙翻了个身避开那点火的手掌,嘴里不停地嘀咕,“不要不要,困死了,人家要睡觉……”
赵弘佑又怎可能会让她逃脱,轻笑着伸手拉住她,欺身上前,“小狐狸,中宫太大,你得再生一窝小小狐狸……”
金钩上的帷帐蓦地垂了下来,掩住了满室的旖.旎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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