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冲着突然出现的银发女人笑了笑:抱歉, 可以请你先等一下吗?这边有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
没有回答。
那人只是静静站着,肃穆的神色没有丝毫改变,也没有分毫跟他沟通的意思。
总之再布置一个帐吧,条件就是这女人不能出入,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可以进出。
他很想知道刚才被结结实实挨下来的那一招大祓炮攻击到底去了哪里,总不可能就这么简单被化解了。
刚才与幸吉的行为本身也很值得在意, 要说是因为控制不当而导致的轨道偏移也太牵强,他的反应就像原本就打算这么做一样。
得小心点。
他暗地里做好了召唤咒灵的准备,着手准备布置新的帐,而此刻,真人也已经来到了究极机械丸驾驶舱的外面。
就这么结束也太无聊啦,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他希望破灭时更绝望些的表情呢。
特级咒灵这样嘟囔着,轻而易举地扯下了驾驶舱的门。
与此同时,夏油杰看见那女人将手放在弓弦上,然后迅速将弓拉满。
果然是打算射箭吗。
那把弓估计就是咒具了,那么箭是要用构筑术式当场制造吗?
他一边快速思考着常见的几种构筑箭矢的能力,一边谨慎观察,想知道女人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真人,但就在此刻
【铮】
弓弦被猛地一松,发出一声响彻山间的铮鸣,将山林和水流全都掀起肉眼可见的波浪。
咳啊!!
位于究极机械丸神上的真人突然跌落下来,掉进了下方桥梁的废墟里,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巨大手掌猛地拍了一巴掌似的,深深被摁进了地里。
夏油杰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他单手捂着额头半跪在地上,费尽力气才勉强重新将视线重新抬起来。
新帐的布置也被强行终止了。
怎么回事?
这力量也太异常了点。
弓弦的铮鸣能驱散邪崇,因此越是距离人类概念越远的东西,就越受到影响。
一个声音突然从上空传来,伴随着某种机械引擎的声音。
那人的音量不大,换作普通人可能压根听不见,但在场的都不是正常人。
辛苦了,天音。来者语气温柔地对山腰处的女人说。
没事,这净化之音并非由我的灵力制造,只是弓弦吸收了那位少年全部的天与咒缚,暂时提升了威力。
而且由于帐不允许与幸吉的力量跑出去的缘故,这些咒力一次次在空间内回荡,形成了绝佳的回音状态。
产屋敷天音不卑不亢地说完,将弓收了起来。
那么我先行退下了,也请您尽快离开,这里的两个存在都非比寻常,尽全力也只能压制数分钟。
我知道了,谢谢你。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个黑色长发的身影利落地从直升机上跃下,落在究极机械丸的肩膀上,然后走进了驾驶舱。
现在就做个好梦吧。看着皱着眉闭上眼的与幸吉,产屋敷耀哉一边将他轻松地抱起来带回直升机,一边说着,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自己拼来的一线生机。
她正准备离开,就突然看见下方的夏油杰向自己摆了摆手。
在这里遇到产屋敷家的少当主真是意外。
诅咒师的面上一片轻松,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但其实目前这个状态也无法召唤咒灵。
如果我没记错,你不是和房石阳明合作了吗?
如果你读过鬼杀队的历史,就该知道产屋敷一族始终是站在人类的一方。耀哉没有正面回答,然后想了想,转而道,机会难得,我有句话想出于个人因素告诫你一声。
什么?
要说产屋敷一族从长久的抗争中学会了什么,那就只有一件事。
风卷起她的长发,产屋敷家过去的主公,同样也是未来的当主,缓缓开口
切莫言这世间,没有天罚。
看着直升机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夏油杰才回过神来,他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不该因为他们与咒术界无关就排除在外的,这不是倒大霉了吗?
不过也算不上大事。
桥梁废墟中的碎石动了动,然后从其中伸出一只手来。
这算什么啊!脑子里嗡嗡的难受死了
真人揉着脑袋从地里爬出来,一副想呕吐的表情,不满地抱怨着。
那种净化的力量对灵魂也有效果,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直接灰飞烟灭了,所幸对方的目标不是针对某个目标进行攻击,而是长时间压制范围内的所有存在,否则自己可能就没这么完好无损。
在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之后,他看着产屋敷逃走的方向,转了转胳膊的关节。
要怎么做?你那里有追踪的手段吗?真人瘫坐在地上,问夏油。
不用了,放他去。
哈?可他知道我们的部分打算吧?特别是针对五条悟的那部分
首先根据先前定下的咒缚的内容,他不能以任何形式向咒术师透露我们这边的情报,否则也很快会死。夏油杰不紧不慢地道,一个刚刚获得完好的身体的年轻人,应该不会这么急着送死。
真人皱眉:那万一呢?
万一他不要命,或者被他们找到了破解咒缚的方法,并且得知了情报吗?
黑发男人摸摸下巴,然后露出一个不含阴霾的笑来。
那当然是,更好了。
看着这样的诅咒师同伴,特级咒灵先是惊讶,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什么,躺在地上大笑起来。
你这家伙,居然连现在这样的局面都算在计划内了吗?真人笑着摇头,真可怕。
夏油杰只是摊摊手,没有说话。
东京,咒术高专。
地下被摆着大屏幕电视的房间里,吉野顺平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什么,光线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开了,来者是伏黑惠。
给。
他将一个文件袋递到顺平面前,后者愣了两秒之后,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
之前一个任务报告的复印件,五条老师让我给你。
顺平打开来,发现是关于已经成为特级咒灵的房石阳明的讨伐进度这种报告肯定不可能是身为最强的五条老师写的,多半是某个苦劳的辅助监督代笔。
战后没有找到尸体,生死不明多半是被祓除了吧,毕竟是那位五条老师。
顺平放下报告书,向伏□□了声谢。
明明应该尘埃落定,但不知怎么的,他却没有感到多开心。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正思考着,突然看到伏黑惠看向屏幕上正在放映的纪录片,似乎有点兴趣。
这个是纪录片,佐杜洛夫斯基的沙丘。顺平介绍道,我喜欢的艺术家吉格尔也有参与其中,可惜这部作品最后也没有做出来伏黑同学想要了解一下吗?吉格尔就是那位设计了异形的
啊啊啊,等一下!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冲了进来,一个挡在顺平面前,一个拦着伏黑惠继续看纪录片。
怎么了?
呃对了午饭!快去吃午饭啦,别让人等啊你们俩!钉崎说着,用力拍了拍吉野顺平的肩膀,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五条老师那里有一把很高级的椅子,趁他不在去试试呗?虎杖悠仁冒着冷汗,勉强笑着,用拇指比了比门口。
要问为什么,就是前些日子在八十八桥解决特级咒灵和两名咒胎九相图的时候,当时吉野顺平召唤出的式神除了会变成诡异形态的海蛞蝓和水母之外,还有一些更加不可名状的东西。
这位是魔克拉姆边贝,传说中可以切断水流的生物。吉野顺平拍了拍身边蜥蜴状怪物的长长脖子,兴致勃勃地向自己的同学们介绍,我在收服的时候试着增加了一些东西,现在它能拥有部分昆虫的特性,能够分泌出粘液
老实说,他很有创造力。
可惜和一般人的电波对不太上。
最终成品的造型过于恐怖,害得钉崎差点把那东西当成敌人一起打了,连虎杖也险些没收回拳。
只有伏黑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顺平的召唤物已经没救了,但伏黑的玉犬可千万不能变成这样。
钉崎和虎杖对视一眼,毛茸茸保护协会就在这不可言说的氛围中成立。
走吧走吧,先别看了,老宅在这里会长蘑菇的。
说着,将电视一关,几人离开了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很多年前有个游戏叫《黑暗之蛊》,还有中文版。也是吉格尔设计的怪物。
第五十九章
你怎么了?机械丸?
啊。
少年回过神来, 看向对自己说话的人。
是三轮霞,和他同为京都高专二年级生的同学,同时也是他悄悄喜欢的人。
此刻他们站在一间类似教室的地方, 如同血色的夕阳从窗外蔓延至自己垂下的手上。
手人类的手。
与幸吉看向窗户,在那里倒映出了一位皮肤完整, 四肢也完整的黑发少年,而他正在与那位少年对视着。
我成功了吗?
和那些特级咒灵以及诅咒师达成交易, 获得了不被天与咒缚诅咒的身体, 夺回了和同学们一起上学的权利
他看着自己的手脚发了会儿呆,感受着不用操纵傀儡,而是自己亲自站立的感觉, 心里刚升起些许类似于感动的情感,突然又察觉到一股异样。
有奇怪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就像是风穿过洞穴时那种, 呜咽般的不详声音, 光是听着就让人心头一凉。
少年下意识看向窗外,然后瞳孔猛地一缩。
首先这里不是位于郊外山林之中的京都高专, 因为窗外能看见城市,似乎还地处于比较繁华的地带因为他看见了那些从半截被拦腰折断的,或者像是被什么巨大攻击轰炸过一般的高楼大厦。
街道上混乱不堪, 汽车堆积在一起,染了灰的树木倒塌在上面, 和碎石混在一起。
然后他看到在那冒着烟灰的景色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于地平线尽头的一个巨大黑洞。
在夕阳下,那是唯一没有被染上红色的地方,就像连颜色的概念本身仿佛也被吞噬,反而显得无比刺眼。
哪怕距离很远,与幸吉也能判断出那个东西大概是数十公里的直径, 这绝对不正常。
那是什么啊?
那是世界的终结。
三轮霞回答了他的疑惑。
与幸吉还是不解其意,追问道:世界的终结?是什么意思?对了其他人呢?东堂和西宫他们,还有老师
怎么到现在还在问这种问题。少女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正是因为知道答案才会来找我的,不是吗?
那双平日里总是亲切而平和的眼睛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她的灵魂似乎已经不在此处,而是跑到了某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的地方。
与幸吉这才注意到,窗外向大地投射光线的,并不是什么夕阳。
而是一个巨大的,挂在空中的红色眼睛。
世界已经终结了,尽管人们抗争过,可它还是终结了。
所有的现实,所有的意义,都在十月三十一号那天,被突然出现的深渊击了个粉碎。
那深渊无视了咒术师与灵能力者的结界。
那深渊无视了所有人乃至五条悟的阻拦。
那深渊无视了神明在概念性上的意志。
那深渊吞噬了一切,然后在吞噬了足够多的人之后,召唤出了祂。
如果说这场闹剧有谁获胜的话,那只可能是那个不明的存在了。
因为人类满盘皆输,他们所有的朋友,家人,珍视之人,大家都已经在短短数十分钟内失去了生命,而咒灵也是同样。
或许世界上的某个角落还有苟延残喘的几个人类和咒灵也说不定,但在这样绝望的境地,谁还有力气迈出脚步,意图重建家园呢?
与幸吉跟着三轮霞,一步步走向那个深渊所在的方向。
最先失去联系的是在最前线的东堂同学和加茂同学,紧接着真依也失去了联系。
在路上,少女讲着之前发生的事,语气轻松地仿佛是在说着什么故事里的内容。
但实际上,她这是因为遭到了过于突然和强烈的打击,陷入了类似幽灵一样脚沾不到地的恍惚状态。
然后我打电话到家里,又给爸爸妈妈和认识的人都各自打了电话,根本没有人接听。
唯一接了我的电话的人是机械丸你哦,我说了自己的所在地之后,你马上就赶到了谢谢你呀。
与幸吉听着只觉得背后发凉,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想法也产生不了。
周围是一片死寂,人类,动物,咒灵,昆虫所有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不见了,徒留一片废墟,被天上的眼睛注视着。
毫无疑问,这真的是末日。
天河果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它到底有多深?一直通到何处?无论怎么擦亮眼睛,也觉得深不可测,只感到刺眼般的疼痛。这段话说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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