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一天天趋近于消散,有个好心的鬼魂告诉他,遥远的匡提科住着一位来自东方的神奇巫师,不但能够看到他们,而且只要能够支付足够的酬劳,就可以满足鬼魂们的愿望。
但是他太脆弱了,独自一鬼没有半分支撑到这里,最后没办法只好在那个好心鬼魂的指点下看着有去匡提科的人就藏在他的影子里,最后来这里办案的bau小组雀屏中选。
“那为什么会是他”巫琮挑眉,他记得自家房客小组里人绝不算少,一般要缠也是阴气比较重的女性优先,怎么也轮不上一看就阳气足得能灼伤人的hotch才对。
“我不知道。”小鬼摇摇头,“就是觉得很合适”
“合适”巫琮眯眼轻笑一声,却也没再深究,而是问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小鬼怔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他蹲在那里想了好久好久都没想出来,他想要妈妈不要再哭了,想要爸爸不要每天对着他的照片叹气,想让家里再充满欢笑,他想要好多好多的东西,但是又好像都不是最想要的。
“那就慢慢想好了。”丹砂抹抹嘴打了个饱嗝,从凳子上跳下来拉住小鬼的手,“我叫丹砂,你叫什么啊”
“josh,妈妈叫我josh”小鬼小声说道,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微笑,“小妹妹你好。”
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丹砂,在他眼里可不就是妹妹一样的年纪吗。
“先留下来吧,等到想到了再告诉我。”巫琮低低笑了一声,揉了揉丹砂的脑袋,小丫头估摸着确实是有些寂寞了,天天陪着他这个老头子抄书弹琴的也没什么乐趣,又身份特殊出个门身边跟着好几个特工,每次和普通孩子一起玩特工都如临大敌生怕她暴起伤人,毕竟这位小姐的原型可不是什么和善的动物,如此几次她也就不愿意出门了。
有个心理年龄相近的鬼魂陪陪也挺好的,正好让她好好练练英语,这都三年了还说成这幅德行,出去他都不好意思说这是自己教的。
左右没了灵力了游魂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丹砂高高兴兴地拉着新朋友去房间里分糖丸搭积木去了,巫琮点点桌子唤出两个纸偶来清理残羹碗碟,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只好忍痛牺牲掉自己的午睡时间打开电脑,跟某个从没赢过他的臭棋篓子下棋。
等会,我点错了我不下这
哦。
不对不对,不是这儿我重新下
哦。
补充,某个悔棋成性的臭棋篓子。
对了,我之前丢了点东西,你帮我算算是谁偷得呗。
丢了东西去找警察,别找我。
警察有个卵用,我强烈怀疑黑白那俩知法犯法监守自盗,不然怎么死活不受理我的案子,还说什么就三百只鸡没啥大不了的,那可是我用灵米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鸡能一样吗
三百只这么多
没错连小鸡崽都给我偷干净了还有宋鲛也是,手上的照世镜三推四阻不借给我,绝对是共犯
哦。
喂喂喂你什么态度啊跟老巴那家伙似得不阴不阳的样子,他那是冬眠刚醒你这是干啥,大姨夫啊
呵呵。
巫琮你小子什么意思
你快输了。
你什么时候下了这么多妈蛋不带预测我棋路的会卜算了不起啊
呵呵。
对啊就是很了不起啊。巫琮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水,装作自己没有露出嘲讽的微笑,要不是因为他能掐会算,也不至于谁干了坏事都要第一个来贿赂他不是,小口喝完杯子里的茶,见那边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把手放在键盘上不疾不徐地敲打起来。
我记得你那里有一块测缘石。
我想想啊好像是有这么个玩意儿,前两年鬼市送来的,怎么你要
三坛桃花酿。
再帮我算谁偷了我的鸡
玄门天机子上个月出关了。
卧槽我不就是多吃了那个牛鼻子老道二两牛肉吗,至于吗谢谢了兄弟测缘石马上给你送去,回来请你吃饭
不谢:
巫琮关上电脑,续了杯茶,满足地叹了口气,三百只鸡送他两只就想封他的口,那岂不是显得他很没脾气,还顺便把那三坛放了几十年的桃花酿出清,正好腾出地方来放新酿的酒。
“会是哪一个呢”他侧眼看向挂在墙上的画,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画上绘着魑魅魍魉无数,血海滔天遍地鬼火,只看着便觉一股森寒阴气扑面而来,有的像是新画上去的色泽鲜艳栩栩如生,似是下一秒就会破纸而出嚎叫着咬烂你的喉咙,有的却是斑驳龟裂色泽暗淡,甚至看不出本来画着些什么东西。
三年里巫琮把大部分逃出来的厉鬼幽魂重新封印了回去如非必要他一般不会赶尽杀绝做到魂飞魄散这个地步,凡事留一线,才不至于被愈发严苛的天道盯上。
现在剩下还在外头流窜着的基本都是道行高深老谋深算又精于隐藏的,他也不着急,慢慢来就是。
可惜有的,比他还心急。
巫琮一般绝对不会去满足什么鬼魂的愿望,有因就有果,和已死之人缠上因果可不是什么好事情,非但他动辄便是要减寿伤身,那欠了他因果的鬼魂也是要拿转世投胎后的福报来偿还他的,十成十吃力不讨好的差使,说不得还落得一身埋怨。
那么,是谁把这个小鬼送来的呢
或者说,为什么要把他送来呢
第4章
hotch带领的bau小组一直是fbi的王牌之一,今天他和bau的元老rossi应邀前往波士顿参加一个反恐研讨会,是以hotch今天比往常更早一些出门,这个时候城市里还没有热闹起来,晨曦的雾霭仍有一层薄薄的晃荡着,天际染着一层暧昧不定的青黛色,空气湿润而清新,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困倦在他体内快速消散无踪。
“hotch先生,你要上班去了吗”hotch抬头,看到房东家的小姑娘正扒在窗边,黑色的细软长发披散着笑起来神采飞扬,她身后那位房东先生正一脸无奈地举着梳子试图让她不要乱动。
这场景很温馨也很美好,hotch微笑着对着楼上的小姑娘挥挥手,小姑娘也兴奋地撑起身子用力挥了挥,大声道:“hotch先生工作加油”
迈步走远的时候,他还能听见楼上巫先生的声音,他说的是他听不懂的中国话,听语气似乎是在训斥什么,不过也没什么恼怒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宠溺,就像每一个对自己家的小公主束手无策的爸爸一样。
正是托这对父女的福,他才能那么快从婚姻破裂的泥沼中挣脱出来,每天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能够照亮一切阴霾。
现在这个hotch探员心中的小太阳,正在努力挣扎着试图让巫琮放弃给她戴上那个一点也不好看的红色发箍。
“明明很可爱啊。”巫琮搔搔脸颊,打开丹砂的首饰盒子让她自己挑,紫檀木的盒子里流光溢彩琳琅满目。
丹砂认真地扒拉着首饰盒子看了好久,一会觉得这个红宝石的好看,一会又觉得那个蓝宝石的漂亮。
巫琮笑着看她皱着眉冥思苦想,他无论生前死后都是极富贵的,说上一句珍珠如土金如铁也不为过,却也没什么烧钱的爱好,唯一的乐趣大抵也就是给自家小姑娘添置上几件好看的衣服首饰,毕竟女孩子家家的,没几件看得过去的行头像什么样子。
窗外传来鸟雀叽叽喳喳的鸣叫,停在窗台上低头一下一下啄食着盘子里的稻米。
中元后亡魂享用过的稻米扔掉可惜,倒不如喂了这城市里来来去去的鸟儿们,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带来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风不大,树叶沙拉沙拉的响动起来,公寓外这几棵树也颇有些年头了,枝叶摇摆间可窥见些许无形的“气”,再过上个数百年估摸着也能生出几只小有道行的木石魍魉之流。
hotch上班的必经之路上种着的是几棵柳树,白天里丝毫不见中元那日的阴森之气,柳条随风舞动满目青翠,低低垂着几乎要碰到地面。
hotch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只当自己高烧之下产生了幻觉,但是走过那几棵柳树的时候仍旧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不知为何总觉得柳树周围的温度都要比别的地方低上好几度,叫人从心底里溢出几分寒意。
他又看了看那几棵树,跟普通的柳树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作为一个还算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并没有计较太多,只当是什么特殊的植物现象,停了停步子也就略了过去。
他身后,柳条依旧随风飘舞着,一片柳叶脱落下来被风吹到了hotch的西装后领上,悄无声息隐没进了领子翻折处。
屋子里,巫琮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复又低下头,丹砂终于选中了一枚红色猫眼石的发夹让巫琮给自己戴上,高高兴兴地跳下椅子敲敲灯笼叫自己的好朋友josh起床,作为一个没什么道行的小鬼josh只能暂时居住在灯笼里,巫琮在灯笼上头画了个聚气的符咒,叫他不至于那么快消亡。
巫琮自己则打开电脑,慢吞吞地搜索起了bau最近一段时间的资料,josh年龄太小根本说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只能从被他搭便车的hotch身上入手美国政府给了他很高的权限让他得以在这间屋子里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全部东西,本来当然是没有这么方便的,他想要什么还得一层一层报告上去,但是在巫琮实地演示了一遍如何依靠推演搞定他们的安全系统之后,他就获得了足够的信息权限。
两个半月之前bau在匹兹堡解决了一桩案子,凶手将五个多月前匹兹堡一场严重火灾之中遇难儿童的父母作为杀害对象,伪造他们自杀的事实,巫琮在匹兹堡那场火灾的受害者名单里找到了joshjosh grant,死的时候只有七岁,和他的几个玩伴一起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巫琮占了一卦问匹兹堡是否有厉鬼作祟,因着身在国外着实耗了些时间精力,然而解出的卦象莫名,不说有无只道前路波澜横生,需得多加小心才不至于牵连无辜。
为此他对着墙上的破图苦苦回忆了许久究竟是何方神圣需要自己“多加小心”甚至会“牵连无辜”,说实话这张图里到底封印过些什么他自己都没数,当年见到了有为非作歹的就打个半死封起来往图里一丢,谁还会闲着没事一个一个数到底哪个是哪个。
真要说起来丹砂倒是有可能记得,前提是她没在墓里饿到自己把自己吃得只剩个脑袋,重塑形体跟转世投胎没什么区别,现在这小丫头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玩,最起码也得过个千儿八百年蜕第三次皮的时候才能恢复一点以前的记忆。
对着墙思索半日无果,反倒想起来不少年少轻狂时期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只好暂且按住不提,取了些朱砂准备提前画上个几百张阴火雷符以备不时之需。
这就是为什么国家一般不会让这些活了太久的老古董出国的原因,这群比人家建国时间都长的老不死们往往秉承着先上拳头再讲道理的准则,一个个嘴上说着以和为贵绝不动手,实则一言不合就是杀招乱放,出国实在是太容易引起国际纠纷。
就比如巫琮笔下渐渐成型的那一大叠阴火雷符,引出来的火可都是货真价实火海地狱里的高级厉火,生魂什么的一碰保准魂飞魄散,真要一大叠全炸开,哀鸿遍野血流漂橹,估计国家外交部就得焦头烂额地解释为什么己方要率先动用核武器了。
前往波士顿的飞机上,rossi拧开一瓶饮料,抬眼见hotch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研讨会的材料,笑道:“最近感觉不错”
hotch抬起头看向rossi,微微扬了扬眉毛。
“看来是不错。”rossi了然地点点头,“jack还适应吗”
“我跟他谈过了。”提起自己年幼的儿子,hotch面上也温软了几分,“他说要我经常回去陪他。”
“小孩子黏父亲是好事。”见hotch似乎已经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了,rossi也心情不错,“我记得你现在住在首都广场附近离reid家还挺近的。”他说着意有所指地对着hotch眨眨眼,“条件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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