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襄懒得再与江氏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他刻意地将声音扬高,意有所指地说道:“将先前的名册和现下白府取回的聘礼一一作对比,万不可有任何的遗漏,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免得被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人给偷走。”
江氏方寸大乱,见柳襄半分情面也不留,只能搬出了白微影,威胁道:“柳襄,我敬你淮安王府的人,所以才再三忍让,可是你这般做,却是将白府的脸面,更是将影儿的脸面踩到了地上,你这传出去,还怎么让影儿做人!”
不得不说,江氏的这招确实是起了些作用,柳襄闻言,难得地陷入了犹豫之中,这白府说到底也是白微影的母家,即便他们再怎么瞧不上江氏,若是将关系就此搞得一团糟,却也是不大妥当的。
可这般轻易地放过江氏,柳襄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江氏见柳襄神色似是出现了松动,再接再厉道:“我知道王爷心里有着些怨气,这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有可能的话,影儿还是会成为淮安王妃的,你又何苦这样赶尽杀绝呢?”
“夫人还真是伶牙俐齿啊。”白微影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许是因为方才柳襄拆穿江氏偷昧白微影聘礼的事,下人们在见到白微影时,都有些惭愧地将头低下,更是在无形中为白微影让出了一条小路,确保她能够通过。
“影儿,你来了。”江氏虽是恨极了白微影,但此刻也不得不笑脸相迎,毕竟白微影才是能够解决如此尴尬境地的关键所在,那你也听到了,柳先生要取回聘礼,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我本不该阻拦,可是今日的这事若是传扬了出去,多少会对你的名声有碍。”
江氏深谙操纵人心之道,她自以为只需要将白微影也一并拉入这趟浑水中,即便是白微影为了自己,也会出言维护白府。
只是这一次,江氏却是失算了。
“是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今我们既是不应下婚约,自然是要将王爷所赠与的物件儿如数归还才是,不然的话,外人只会说咱们白府贪图那些蝇头小利,目光短浅啊。”白微影毫不客气地指桑骂槐道。
白微影自认为不是什么以德报怨,在关键时刻还能够牺牲自个儿,成全大局的圣母,即便是要成全,那也是分场合,分具体的人的。
而这江氏拿自己做了这么多次的筏子,更是在背地里唆使下人们对白微影心生不满,如今的她也不过是讨回点儿利息罢了。
“你!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自个儿还这么不要你的脸面,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如何嫁得出去,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还真的指望自己是那人人吹捧的天仙不成?”江氏本来是想要单纯地指责几句白微影,可说着说着,话便不受控制般地变得难听起来。
江氏见白微影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戳中了痛处,江氏只觉得心里一阵畅快,恶意满满地继续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若是还顾着自己的名声,便与柳襄说你愿意嫁给淮安王,让他莫要再取回聘礼,全当这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
花影忍不住啐了一口江氏,叉着腰反骂道:“你还真是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先是将姑娘的东西占为己有,而后还这般冠冕堂皇地将错处都推到了我们姑娘身上来,怎么?你真以为自己手脚干净不成?真是贻笑大方!”
花影原先说话还不甚利索,可经过这几日与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相争论,口才与语速都上了一层台阶,如今与江氏对峙,也是毫不费力。
“你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竟然还敢这般言行无状!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给我捆到柴房去!”江氏指着花影的鼻子,厉声喝道,只是江氏的话音落了许久,都未曾有任何人站出来。
“你们都是干什么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江氏只觉得今天的面子和里子都输了个干净,她色厉内荏道:“难道你们也想落得一个和花影一样的下场吗?我才是白府的女主人,你们的卖身契,可都是捏在我手里的。”
下人们在听到江氏如此威胁时,不免开始低声议论起来,签了卖身契的奴仆是可以任由主家发卖的,若是江氏迁怒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那这辈子都将没有出头之日了。
有几个下人已经开始犹豫,江氏没好气地催促道:“快点!不要等本夫人的耐心耗尽!”
有两个怕事的小厮开始挪动脚步,朝着花影的方向走来,花影下意识将腰背挺直,就在那两人的手要触到花影的胳膊时,白微影好整以暇地出声道:“夫人恐怕是记错了什么,这府上下人的卖身契可都在我这儿呢,前日爹爹将府上的地契,卖身契都交给了我呢。”
江氏脸色大变,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白微影勾起嘴角,故意问道:“夫人可知道,爹爹为何会这么做吗?”
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是不知晓白微影此问的深意,但江氏却是心知肚明,无非是白文武瞒下了江氏的真实身份,出于愧疚,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补偿白微影。
江氏咽了咽口水,她嗫嚅着嘴,正要张口时,白微影淡淡地扫了一眼江氏,却是让江氏心虚地偏过了头。
“柳先生,王爷对民女厚爱,民女愧不敢当,所以今日既是退了婚约,王爷所赠与的所有东西,也该物归原主,尤其是夫人你,一定要在旁督促好才是啊。”白微影将督促二字的音咬得极重,更是在无形中打了江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江氏气势汹汹而来,却是灰头土脸地离开,白微影随后又派了花影前去与柳襄一同对照名册,让江氏将私吞的东西都乖乖地吐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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