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年回去不过两天,宫里就来人找上了徐娘。那人一身当差官服打扮,身后带着侍卫精兵,站在烟雨楼门口就引来无数人侧目。官差站在大门口和徐娘传话,说太子殿下讨要了薛晴,赎身钱多少钱都肯给。
徐娘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后来反反复复问了两三次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弄得那位官差都不耐烦了。最后留了话,说这两天就要把薛晴领走,让她们好好收拾收拾搬了。
徐娘先是狂喜,后是担忧,这事儿超出了她一个老鸨的思考范围,一个青楼的小花魁罢了,能让国师和太子都惦记上,她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等那位官爷走了,她便急忙叫人出去告知了国师府,只求上位者争抢别波及了她这小小的平民百姓。
因着传话的人声势浩大,这件事立马就不受控制的在烟雨楼传开了。
姑娘们并非当事人,不会身临其境觉得害怕担忧,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还在背地里聊得火热。
“咱们花魁可是真抢手,达官贵人个个都喜欢。”
“真是太厉害了,我以为一个国师大人就够厉害的,谁知道还有太子。我的天,要是有哪位官爷也争着抢着要我就好了~”
“你?你都眼瞅着二十五六的人了,哪里比得上那些岁数小的,下头都用松了吧!”
“不许说我!”
姑娘们自哀自怨半晌,过一会儿话题又转移到谁是下一任花魁。
……
那边邵衣收到烟雨楼的消息就进了宫,他来到御书房门口,刚靠近就听见里头传来刘锦年撒娇的声音。
“父皇求你了,你就允了儿臣嘛~”
“你真是胡闹。”这是皇帝的声音在说,“背着朕出宫乱跑就罢了,你还想往宫里带人,还是带个妓子?”
“父皇……”
“那薛晴罪臣之女的身份好不好听都是其次,可你是太子啊!万一传出去说你十来岁就往返青楼‘沉迷女色’,你可知会招来多少非议!”
邵衣听了几句,门口的蔡公公就赶紧迎上前来笑问道,“国师大人,咱家给您通报一声?”
“嗯。”
邵衣点点头,蔡公公这就进去了,片刻后又出来请人。
邵衣进入御书房,见到皇帝坐在案后,小太子眼睛红红的站在一旁,应该是刚刚哭过,鼻尖都搓红了。
刘锦年对邵衣的态度也很收敛,弱弱的喊了一句“国师大人”。
皇帝刚刚还在骂儿子,现在面对邵衣态度柔和不少,“爱卿何事?”
邵衣在宫里也是“恃宠而骄”的,他都不行礼,就从怀里取出一方晶莹剔透的翡翠砚台说道,“昨日答应为皇上寻找这物件,今日找到了,就急着送给皇上。”
皇帝眼睛一亮,是真的喜欢这东西,蔡公公忙上前去双手接过,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手抚摸着砚台说道,“如此水头的好东西,也只有爱卿才能找到了。”
趁着皇帝高兴,刘锦年向邵衣投去求救的目光。邵衣开口道,“能被皇上喜欢,是这物件的福分。”
皇帝感慨的叹息,“邵爱卿就会哄人。”
邵衣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刘锦年,“方才臣在外面听见,太子殿下有烦心事?”
刘锦年激动,皇帝收敛了笑意,简短的说,“锦年看上一深陷青楼的罪臣之女,真是太不像话了。”
邵衣说道,“殿下还是孩子,大概只是玩心重而已。如果殿下只是要那个女子当玩伴,而非纳妾的话,只要让那女子以丫鬟身份跟在太子身边,想来也不会惹什么非议。”
皇帝听后若有所思,刘锦年却有点不乐意了。
他觉得让薛晴当丫鬟是辱没了,哪有丫鬟能像薛晴这般好啊。但是转念想想,要是薛晴真跟在自己身边了,那自己的事儿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么。
想通了这一关,刘锦年也就跟着说当丫鬟好。
皇上看起来还是无奈,没能下定决心,邵衣就又暗示了刘锦年一句,“臣听闻,太子近日功课不错,进步特别大。”
刘锦年听懂了,立刻躬身说道,“儿臣这就去拿功课和老师的批注给父皇查看。”随后也不等皇帝发话,转身就往外跑。
皇上叹息摆手,“邵爱卿先回去吧。”
“是。”邵衣目的已经达到,这就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皇帝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抚摸着翡翠砚台的手指也停了动作。
他叫来身边的蔡公公询问道,“朕听说,这段日子邵衣和烟雨楼走得很近。”
蔡公公恭敬的道,“是,坊间都说,国师大人特别宠爱那个叫薛晴的花魁。”
“他都敢这么明目张胆了。”皇帝微眯起眼睛想,邵衣太猖狂了,居然敢把眼线往太子身边塞,这是想当下一个薛太师呢。
蔡公公问,“那陛下您的意思是……杀了?”
“不必,就先留着吧。多一个眼线就多一个危险。”皇帝想,说不定那个薛晴就会成为邵衣的催命鬼呢。
……
没两天圣旨来了,让薛晴陪伴太子伴读。
离开头一天的白日,徐娘布置了酒席,算是送别宴。烟雨楼的姑娘们多聚在此,徐娘拉着薛晴依依不舍的念叨,“好丫头啊,能离开这儿这是你命好,能攀上一个又一个的高枝儿,往后你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烟雨楼和我呀~”
不等薛晴说话,一旁的薛蓉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嘴,“瞧妈妈这话说的,晴姐姐以后可是要当皇妃的人,怎么还能记着在青楼的日子呢。到时候恨不得能把烟雨楼夷为平地吧~”
徐娘脸色一变,薛晴立马拉住她的手说,“妈妈对我照顾有加,从不缺我少我的,我自当记在心里。”
徐娘听了舒心,也不再搭理薛蓉了,“好,我就知道你心是最好的。”
薛晴道,“妈妈,还有个事得拜托你。我虽然要离开烟雨楼,妈妈才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徐娘一口答应,“你说你说,不管什么事儿我都给你办妥妥的,你就放心吧。”
“往后我进宫陪伴太子左右,肯定是没多大方便了。但我还记挂着那几位沦落风尘的薛家姐妹,等我离开,怕是没有人能照拂她们了。我想过了,往日做生意得来的银钱珠宝,我一点都不要,都留给妈妈,希望妈妈能帮忙通通关系,让她们日子好过。”
徐娘一愣,第一反应竟然是,“那些钱财你真的都不要了?”
薛晴拿起腰间一龙形玉佩,“别的不要,这个得要。这是太子殿下送的信物,还有国师大人送的一只金簪,不能流落外人手。至于别的金银珠宝,太子殿下有的是,不用我多操心。”
周围姑娘们听着就馋,心中羡慕极了。
徐娘沉吟道,“这都是小事,我去给你通个气就好,那……你这位妹妹呢?”
薛晴扭头看向薛蓉,后者心怦怦跳着,不由得激动起来。只要薛晴说想要照拂她,她往后就不用再卖身接客了!徐娘肯定是要给薛晴面子的!
薛晴慢慢收回视线,说道,“薛蓉自己有能耐,她的事儿就不用我多费心了。”
薛蓉脸色大变,徐娘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说道,“好,那我也晓得了。”
薛蓉质问道,“你、你是不是疯了,堂表的姐妹你都管,居然不管我?”
这都用不着薛晴说话,旁的姐妹就七嘴八舌的声讨起她来,“晴妹妹不是没管过你,关键是你也不领情啊,好心都给狗吃了。”
“就是,管了你要挨你骂,不管你也要挨你骂,谁乐意费力不讨好啊。要是我有晴妹妹这么一门亲戚,我烧高香都来不及呢,不像你还往外推。”
“听说蓉姑娘有事儿了才会找晴妹妹帮忙,好话能说一箩筐,等没事儿了就翻了脸,可厉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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