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天,罗繁音听人说掌家权已经交到了殷灵手里,管家把账本和钥匙都交给了殷灵。罗繁音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那个贱人,她居然骗我、她难道不顾念自己家人性命了么!”罗繁音可坐不住了,确认了宇文寻外出不在府上以后,立刻就去找殷灵的麻烦。
她现在是怕了昌平了,不再顾念夫妻情谊的昌平就是一块带刺的铁板,但殷灵她还是能拿捏的住的,况且她手里的王牌还没用上呢。
那一边,殷灵在接管账册后,先自己捋了一遍钱财,很快发现罗繁音动的手脚。
说实话罗繁音实在是伎俩不高明,账弄得一塌糊涂,作假也作的业余。她能当上这个故事里最大女反派,纯粹就靠对手足够菜、男主足够蠢。
殷灵都愁,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像昌平这样,硬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殷灵不动声色的拿起笔,在假账上继续作假……
这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借着罗繁音的由头,自己再赚取一些利润。罗繁音偷偷扣下二百,她就改成四百、罗繁音扣下五百,她就改成一千,所谓中间商赚差价就是这么来的。
她的丫鬟小翠在一旁研墨,小翠不认字,只知道自己的主子终于出人头地了,兴奋的脸上都是笑容。
“这下好了,太师如此重用夫人,以后夫人就不用受着罗夫人的气了。”
殷灵道,“那可不一定,她倒了大霉,反而叫我捡了便宜,你猜她坐不坐得住?”
小翠脸垮下来,“不会那么倒霉吧……”
她话音刚落,门就被罗繁音给踹开了。小翠吓得扔了墨条,殷灵则是不紧不慢的合上账本起身,示意小翠先出去。
小翠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听话。
罗繁音破口大骂道,“你这贱人竟敢戏耍我,我告诉你、这个家你是管不了几天的!”
殷灵好脾气的过来扶她,“罗姐姐怎么这么大火气,快坐下喝口茶消消火。”
罗繁音一巴掌推开她,“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叫我让出中馈、但又不能让的明显,就是算好了这样能套到自己手上!”
殷灵很委屈,“这我也是没想到啊。罗姐姐你自己想想,长公主那般愤怒,真进宫告状可怎么办,我说的难道不是最万全的法子么?难不成你还真想和长公主杠到底啊。再说了,我身家性命都在罗姐姐手里,我是不会敢骗你的,这事儿真是个意外。”
罗繁音自然不信,“我看你就是跳上了昌平的船,只想抱她的大腿!”
“你怎么就不信呢,”殷灵转头去关上屋里门窗,小心翼翼的道,“我刚刚在看账,发现罗姐姐你做了假,我也没跑去告诉太师啊。”
罗繁音没想到殷灵这么快就发现了,这刚拿到中馈几个时辰啊!就已经查明白了?
她激动的指着殷灵的鼻子怒道,“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让你们殷家完蛋。我罗家的势力你是知道的,要弄你们殷家易如反掌。”
殷灵哎哟一声,“我哪敢威胁罗姐姐啊,我不光没想着给太师看,刚刚还忙着给姐姐平账呢。我出身商户,别的不会,做账那是一绝,一定叫人看不出来。”
罗繁音看到她这副怂样,只觉得自己多心了。同时她也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不足,原来光顾着拿钱,却没想想怎么平账。她昨晚上还想呢,非要把中馈让给昌平的话,一定要去把账本烧了以绝后患。
这回有了殷灵,那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利用她了么。
罗繁音道,“算你识相,既然这掌家权要暂时放你这里几天,你就老老实实的按我说的办。”
“我明白。”
看着罗繁音离去的背影,殷灵恨不能一账本将她拍死。
可惜啊,杀了罗繁音很简单,但是宇文寻一定会气疯了,下一步就会把她们所有人给针对上,殷家得罪了太师也是没好果子。
那要是把罗繁音和宇文寻一起杀了呢?朝廷命官死了,她殷家照样要被当嫌疑人,也是麻烦。
尤其是昌平,殷灵对她很不信任。昌平现在是一副恨透了人家的样子,可万一人死了,万一恨又变爱了,长公主也能把殷家给灭了九族。
这都他妈什么男女角色啊……
……
虽然掌家权的争夺已经落下序幕,但后续的几日照旧鸡飞狗跳。
经过这么多事,昌平看透了宇文寻,做起事也是越来越疯。
甚至是有一日,宇文寻还撞见了风儿在大院外的十字路上烧纸,当时天色昏暗,宇文寻被吓一跳,恼羞成怒。
他堂堂太师,自家府邸到处都是给一个丫鬟烧纸超度的,这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将风儿关押小惩,谁知道昌平听了立即赶来,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打人。自从动了一次手后,昌平愈发喜欢直来直往的做事方式了。
“宇文寻,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我定要你与罗繁音好看!”
宇文寻被当着下人的面打了好多次,也是气急了,一下掐住昌平的脖子怒道:“出嫁随夫,就算你是个公主,也不能对夫君动辄打骂。你这犯了七出之条的多少!”
昌平直接拔下头上簪子去刺宇文寻的手,“别说打骂,就算杀你也使得。我看得上你你是我驸马,我看不上你你就是一条狗!”
宇文寻吃痛立马松开手。他手上痛,心里更痛。他万万没想到昌平会把话说的如此绝情难听。
“你先前闹闹也就算了,我顾念你失去云儿心情低落才百般让你,可你不能总这样——”
“你让我?少对我说教了。”昌平打断她,拽住风儿就走。
宇文寻看看发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染血的手。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昌平的掌控,她一定是忍得太久不想忍了。可是……可是她怎么会变心呢,怎么会不爱自己了呢,这不可能啊……
此类争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慢慢的府上议论四起。
“你们知道不?咱们太师根本不喜欢长公主,只当长公主是谋权的工具。”
“哟哟哟,你还知道谋权了?啥叫谋权啊?那俩字你会写么,明明是长公主倒贴逼婚,才拆散了太师与罗夫人。现在好了,闹起来了吧。”
“我听说,长公主可能活不久了,太师和罗夫人肯定有设计……”
“你可闭嘴吧,咋啥都传呢,不怕掉脑袋啊。别说长公主,太师一剑也能给你刺个对穿。”
流言越传越难听,虽然很多都是下人们心中所想,但比较夸张的,分明就是某人故意放出来的。
小翠跑回屋里,小声和殷灵汇报今日的事儿,“太师看见风儿姐姐烧纸,要责罚于她,被长公主给刺伤了。”
殷灵点点头,“我安排你做的事都做了么。”
小翠道,“都做好了,夫人放心吧。”
殷灵拿出二两银子放在小翠手里,“记住了,说话时候小心点,别太刻意,别叫人抓了你把柄。”
……
另一边,罗繁音房中,她的姨娘赵氏正拉着女儿的手哭诉,“我的音儿啊,你可得救救姨娘,原本咱母女是想着让驸马爷提携提携你父亲,没想到啊,你父亲反被降职。现在大夫人将这些都归咎在我们身上,她奈何不得你,就拿姨娘和你弟弟撒气。可怜你弟弟那么小,都挨了大夫人的板子……音儿啊,能不能想个法子,扳回这局?”
赵姨娘是罗繁音的生母,在罗家地位极其低下,直到替罗家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几年后罗繁音又嫁入驸马府后,才有了一些存在感,虽然还是被大夫人处处压制着,但生活已经好起来了。
罗繁音听了赵姨娘的话也很着急,可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一脸为难。
“娘啊,不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愿帮你。只是女儿现在在驸马府也举步维艰,先是没了驸马独宠,后又得罪了长公主……姨娘你是不知道,长公主那个丫鬟死了以后,她跟变了个人一样,可没以前那般好欺负了。再加上女儿现在身边又没了个体己的丫头,平日里多有不便啊。”
赵姨娘听了当即哭出声来,拿出帕子开始抹眼泪,“音儿,有些事娘本来不想让你担心,但是现在娘真的抗不下去了,也就瞒不得你了。”
赵姨娘说着,哭唧唧的撩起袖子,在她的手臂上有一道红痕。这是先前被大夫人责罚留下的。
赵姨娘本来就少药,又想着将伤留着,没准还能让罗繁音心软,就没怎么医治。
“娘,您这是怎么了?是大夫人又欺负您了吗?”
罗繁音原本以为怎么着她也算是太师的女人,她娘在罗家的地位应该不至于还像以前那样惨淡,但是今日看到赵姨娘身上的伤,罗繁音才知道自己低估了人性凉薄。
“可不是么?娘差点死在罗家出不来啊!大夫人还说……还说这次要是老爷不能官复原职,她就要打死我,娘不要紧,只是可怜了你弟弟,从此就没了娘亲庇护,还不得被欺负死啊。你也知道大房那两个儿子,你爹定不会在意你弟弟的。”赵姨娘说着越哭越伤心。
罗繁音也开始纠结了。她原本还希望,要是自己在宇文寻这里讨不到好,等以后弟弟长大,考取功名,也就再熬个六七年,就能给她撑腰了。
但要是大夫人现在就对弟弟下手,弟弟肯定是熬不过去,那么她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权衡利弊之下,她还是决定再冒险一次,“姨娘放心,女儿不会让罗家就这么败了,也不会让你和弟弟出事。”
赵姨娘听了罗繁音的话,停止哭泣:“音儿,你答应帮我了?”
“此事关乎我罗家兴衰,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女儿保证,女儿一定会求太师尽力帮助罗家的。”
赵姨娘听了这话,不确定她是真的有办法,还是哄自己的。先前宇文寻就“帮”罗家一次了,结果帮的罗老爷被皇上不待见,差点没灭了九族,这次能真帮明白么?
“音儿,你现在的处境也是这么难,你真的有办法么?”
罗繁音想起了殷灵。在殷灵拿到掌家权这件事上,罗繁音一直以为是她将这个权力让给殷灵的。
一个捡漏的对手,罗繁音当然不会太把她当回事了。
再说,殷家世代只是经商,而她爹的官职怎么也说是个三品的巡抚。
自古民不能与官斗,殷灵的家底没有自己厚,应该是能在自己掌控中。
罗繁音考虑到这里,她拉起赵姨娘的手,再三保证道:“娘您放心,女儿自有办法,女儿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罗家也险些栽在长公主手上,女儿自不会放过她。我有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罗繁音凑在赵姨娘耳边说了几句,赵姨娘道,“听着是可行,不过这个殷灵……真的能乖乖听话吗?万一她去向长公主投诚怎么办?姨娘也不是灭自己威风,换做是我,我也去靠长公主啊。”
但罗繁音却笃定的很,“哎姨娘你想啊,要是大夫人与二夫人争权,斗了个你死我活,最后老爷将权力交给您,大夫人还不得恨死了您?女儿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但这理儿却是真真的。”
赵姨娘一惊,罗繁音紧接着道:“要是这时候大夫人出事了,那您呢,不是最大的嫌疑人?”
赵姨娘茅塞顿开,听完笑着打了一下罗繁音的手:“你这小蹄子,哪有这么咒自己娘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法子一箭双雕不是?”罗繁音娇嗔了一下,将头靠在赵姨娘肩上。
赵姨娘搂了搂女儿的肩膀,直夸赞女儿心思玲珑,“姨娘要是有你这个狠劲儿,也不至于叫大房和二房这般欺压。”
“姨娘安心,咱们今后不同以往,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
在得知事情有了回转余地后,赵姨娘欢喜的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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