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拿起枕巾扔到一边,眉梢带笑地看着常安故作镇定,大手将她推倒在床上:“要我休息也可以,你得陪我一起。”
“哎!你干嘛!”
常安见陆崇脱鞋上-床,对着他那块垒分明的肌肉不知如何是好,加上越来越浓郁的男性气息,常安撑着他的肩膀要钻出他的怀抱。
刚想下床那两条细胳膊就被男人攥在手中拉了过来,陆崇一边将人往自己怀里拉,一边戏谑道:“羞什么?你该学着习惯我。”
“习惯你个大头鬼!”
常安挣扎着,胳膊拧不动就开始乱蹬腿,一不小心踢到陆崇身上,只听他闷哼一声,像是受到什么极大的痛苦一样,心里纳闷:“差点被子弹打到心脏没见你说什么,我只不过轻轻踢了你一脚怎么还哼哼起来了?”
陆崇成功被常安气笑了,大腿压制住常安乱蹬的腿,将她按的死死的:“好家伙,你这一脚踢下去,再使点儿劲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
常安刚要嘲笑他娇气,却又在怔愣间反应过什么来,娇嗔道:“你下流!”
陆崇看着她脸上的一抹酡红笑了笑,他爱极了常安这副娇蛮可爱的模样,薄唇若有若无地贴在怀中小姑娘的右耳垂上轻轻蹭着,轻轻吐气:“其实……还可以更下流……”
常安从未与男性有过这般亲近,一时难以忍受,红红的脸上气咻咻的,一把推开了眼前的人。
陆崇显然对身下的人没什么防备,竟让她这雕虫小技得了逞,被推到的伤口开始慢慢往外渗血。
陆崇丝毫不反抗,顺着她的力道翻身躺到床上,唇角扬起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略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卧室中听得格外清楚。
常安已经手脚麻利地跳下床去,站在床边边的地毯上整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这件两天没换的衣服快要皱成咸菜,这件衣服可是她花高价买来的,听说是洋人穿的时兴布料,就是容易皱。
“竟然连衣服都忘了换……”小嘴一张一合说出抱怨的话,眼神不满地抬头看始作俑者,却被他浸了血的伤口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你伤口又流血了!”
常安也忘了陆崇刚刚的色狼行径,连忙冲上前去给他检查伤口:“……应该是伤口崩开了。”
她跑去了一旁的柜子上拿来之前备下的医药箱,皱着眉给他揭开纱布重新包扎上药,自责道:“是我刚刚推到你了吧,怎么不说?”
常安很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看起来倒真像一个女人了。
陆崇低头,心疼地抚过常安眼下浅淡的乌黑,心中不是个滋味儿,安慰道:“不用重新包扎,过了今天就该长住了。”
“不可以的。”常安低着头,认真道:“出了血会粘住纱布,明天换药一揭开,疼死你不说,伤口也该重新裂开了。”
陆崇看着常安那副小心仔细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轻叹一口气:“是我没照顾好你,反倒让你来伺候我了。”
常安愣了一下,之前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来了,眼眶酸酸的。她眨了眨眼,迅速打好纱布的结转身收拾药箱子。
常安极力驱逐自己内心的异样:“……我才没伺候你,快把你臭脚放床上去,好好躺着。”
来到宁县的一年里,她受了不少苦,但就算面对死亡时,亦不会像现在这样。可陆崇被打伤,她变成了自己最看不上的样子,会发呆会恐惧会乱想。
陆崇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倒也听话地摆正身体,老老实实躺下了,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他近一些。
常安凝视着他,不知在看些什么,两人就这么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常安呼了口气,脱掉鞋子爬上了床,主动缩到被窝里,小心避开伤口抱住他的腰。
陆崇再次抱住温软的娇躯,不仅喟叹:“现在又可以护住你了。”
“嗯。”
陆崇听着常安闷闷的声音,心中微动,常安终于又贴近他一些了。他忍不住低下头想亲亲她的脸,但常安紧紧抱着他,不肯松开一点。
“可是陆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崇听着她不确定的声音,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我这么失败的么,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你知道的,我不太懂这个……但是……但是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陪我度过一生的话,我会希望那个人是你。”常安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了出来。
她忽然又手脚并用地钻了出来,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伸手捧住陆崇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但我会争取每天都多多爱你一些。”
“好。”陆崇抚了抚她飞扬的乱发,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常安看不够似的,一直盯着陆崇看,好一会儿才又重新钻进被子里,紧紧搂住他,闷声道:“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虽然看不见常安的脸,但陆崇就是知道她哭了,宽大的手掌由上到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他知道,常安不再是以前的常安了,她开始慢慢长大,有了成年人的情绪。当他真正教会了她爱,却还是更希望她做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等着人去宠爱的小姑娘。
陆崇心尖泛酸——常安对他无情他不害怕,但当常安也开始爱他了,他却担心自己给常安的爱配不上常安给他的爱。
总而言之,在他眼中,常安本身就应当是被别人疼爱的。
第34章
中午时分,陆崇下楼吃饭。
由于大家都短期内经历过过度的饥饿与疲惫,在医生的建议下,桌上摆的尽是些清淡的白粥和没有油水的青菜。
常安像是对待老弱病残一样,贴心扶着陆崇,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坐下之后她扫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问道:“霍廉怎么没来?”
虽然这人招了常安的厌,但他毕竟是那出狗血的故事中的主人公之一,常安想听听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故事,是不是跟霍正讲的一样。
“被女人勾走了呗,真是看不出来,千年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霍正头也不抬地往嘴里扒饭。
鬼知道这个霍廉什么时候在外面养了个女孩子,像个学生似的一脸稚嫩,留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齐耳短发,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
“你二哥的故事,我看都能写一本书了。”常安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陆崇斜睨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往她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常安还有些不好意思:“别只顾着我了,你还是个伤员呢。”
“伤员?”陆崇反问一句,不置可否,用筷子大头的一边敲了一下常安白生生的手,“食不言寝不语,快些吃饭。”
霍正看着这两个人在餐桌上也不知收敛,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继而瞥到坐在餐桌角落,窃窃私语的阿齐和林逸。
他皱了皱鼻子,感觉心里难受极了——凭什么别人都是成双成对,他却是孤家寡人?
“哦对了,陆崇哥,那小子让我跟你说声谢谢。他还说让你小心点,因为那批人种不只有他的仇家。”霍正搁下筷子,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十分苦恼地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来。
“他的仇家右脸上是黥了字的,但他查看的时候发现有一部分人脸上没有字,这没有字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脖子上都有一道长疤。他原本以为是巧合,但又揭了几个人的蒙面之后,发现好几个都是这种情况,霍廉特地嘱咐我要告诉常安,那疤痕有长有短,但位置跟他身上的疤十分相似,说这可能是她要找的人。”
霍正说完一大通话,陆崇只是点了点头。
常安沉着脸,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有些心不在焉。
陆崇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她又在想霍廉,抽走了她的筷子:“不想吃就别吃,省的糟蹋粮食。”
常安懵了一瞬,不知道陆崇哪里来的脾气,只知道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了,没好气地夺过筷子:“你才糟蹋粮食!”
霍正早就吃完了饭,坐在桌边看他俩一会儿如胶似漆,一会儿又跟杀父仇人似的,脸色精彩得像是看了一出好戏。
陆崇没继续吵下去,细嚼慢咽地继续吃饭。
常安看着他因愠怒而上下起伏的胸膛,尽管不服气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主动示好:“你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就生气?我刚刚只是在想,那群人里或许有唐家的人……”
陆崇淡淡地嗯了一声,放下碗筷,转身走上楼。
在座的几个人脸色各异地看着陆崇的背影,然后又齐刷刷地盯到常安身上。
阿齐最不会看眼色,讷讷开口:“会长…这是生气了吗?”
啧,会长这矫情的样子可真是不常见……
霍正点了点头,给常安出主意:“肯定是生气了,你快上去哄哄他吧!”
“谁爱哄谁哄,惯得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无理取闹!”
常安故作淡定地给自己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接着对霍正说:“倒是你,如果那群杀手中混进了唐家人你就危险了,若是要回江南更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我不回去了,既然老爷子身体好好的,那我就在外面呗。你也看见了,我们家那死沉沉的大院子,整天呆在里面会发霉的。”
霍正拿起茶杯,跟常安的碰了碰,自言自语道:“我们家老爷子不知是不是被菩萨点化过,你们走之后竟然跟我说,男孩子多去外面交朋友也是好的……我看他是希望我多交一些陆崇哥这样的朋友才是……”
“哎!”林逸突然拉了拉霍正的袖子,“今早不是说要跟阿齐借一本书吗,快走吧,让阿齐去给你找!”
说完,顾不得那三道怪异的视线,强行将那没眼色的两个人拖走了。
小样!难道他会看不见常安抖得跟筛糠似的腿吗?
分明心里急得了不得,还死要面子装淡定,看来他们会长这追妻之路算是苦尽甘来了。
害,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啊……
常安看着行为诡异的三个人,怎么看阿齐都不像是有好书的人,霍正也不像是会借书看的人。
常安喝下最后一口茶,将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小跑着去了陆崇的卧室——既然大家都走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地去看看他好了来到卧室门口,常安放轻了脚步,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只见那门随着她的动作张开一条缝隙——竟然是开着的。
常安探着脑袋往里看,发现陆崇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安静的很。
常安踮起脚尖走到床边,伸出手指点了点陆崇的肩膀,轻声问:“睡了咩?”
回答她的只是一室的寂静,常安不满地撅起了嘴,熟门熟路地掀开一个被角,脱掉鞋袜钻了进去,手指在他背上轻轻戳着,“我知道你没睡,为什么忽然闹脾气?”
陆崇没说话,往边上移了移,似乎是想离常安远一些。
常安见他这样油盐不进,气急败坏地从身后猛地抱住他,咬着一口小白牙:“继续挪呀,床就这么大,我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陆崇还是安安静静,常安一下一下用脑袋轻轻磕他的脊椎,手底下是缓慢起伏着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不知自己哪来的毛病,顺着沟壑分明的肌肉逐渐向下,微凉的手指停在他的腹肌上扣来扣去。
常安只觉得很好摸,像是进口的巧克力,一块一块的。
“摸够了吗?”
那双又软又冰凉的小手在他小腹上滑来滑去,像是小蛇一般,搅的陆崇心乱如麻,原本的冷战也无法再继续下去。
“没摸够,没摸够!一辈子都摸不够的呢!”
在陆崇面前,常安对于撒娇像是无师自通,见陆崇终于开口说话,高兴的不得了,觉得需要把事情都跟他说一说。
“你听我说,在火车上,我突然去追霍廉是因为看到他脖子上的疤,闯进宴会的那个傀儡身上也有的。不过霍廉说他的疤痕是被仇家砍伤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来历,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啊,只以为是跟那傀儡一样的,就追过去了。”
陆崇:“我怎么不记的那个男人身上有疤痕?”
“是这样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确实看见过他脖子上的疤,只不过在他死后,疤痕就消失了。”
常安又捏了捏他的腹肌,拍得啪啪响,“我真没骗你,大不了就赌上这把巧克力。”
陆崇抓住常安作乱的小手,不再装高冷,翻过身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不管怎样,以后这些事情都不要自己憋在心里。还有一点,霍正也好霍廉也罢,以后少跟他们来往。”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霍廉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跟唐家勾结了?”常安不解,转而又纠结道:“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可怎么办……霍老先生对我那么好,他儿子要是真的是我的敌人的话,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陆崇只关注后半句:“请你吃请你喝,就是对你好了?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会被这种人情干预到自己计划的人。”
常安被噎了一下,总觉得陆崇说话带点刺,也不知是哪里,惩罚似的顺手掐了一把,疼得陆崇轻哼了一声。
常安以为伤到他,连忙起身将手撑在床上,检查他的伤口:“怎么了,我又弄疼你了吗?我明明没有用很大力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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