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巫师

星历7822年阿瑞迪星
“宝贝儿们，我有一种预感，一种…美妙的预感！”说话的人身量不低，全身掩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中，他目光如炬如有实质，紧紧盯在飞行器的探测仪上，虽然无法看到表情，可沙哑声线中的兴奋却是实实在在的，“这颗星球上一定有我需要的东西。”
“瑟德，你执着于阿瑞迪的原因我并不好奇，但我还是想第三次提醒你，阿瑞迪是一颗弃星，废弃于星历6508年，后用于倾倒太空废料，如果你是来捡垃圾的，那么恭喜你，你来到了天堂。”就在此时，一盆冷水，哦不，一个机械的男音从黑袍人瑟德背后传来。
“…亲爱的，我想我比较适合一些优雅的动词，比如拾荒或是探险…”黑袍人嘿嘿一笑，从厚重的斗篷中伸出了手，那是一双焦黄色的、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也修剪的极为整齐，本该红润的甲床却毫无血色，透露着阴寒的死气，右手手背上盘绕着一根金属管，一端没入手背皮下，一端延伸进袖口。
“米尔，你知道瑟德很少亲历亲为，他擅长使唤别人，捡垃圾这项工作也不会例外。”高调冰冷的机械女音接口，语气中的揶揄显而易见。
“嘿，莎莉甜心，你可真是懂我。”瑟德晃了晃脑袋，他不介意与人工智能斗嘴，无论如何，都要比孤零零一个人好上许多。他手指快速在操作面板中输入了几条指令，“米尔，全面扫描阿瑞迪星。”
“正在扫描…”耳边的机械音很快的给予了答复，瑟德眯着眼环顾屏幕，至少米尔在干活的时候总是这样一丝不苟，令人满意。
“黄色警报！坐标（239，78），发现am342改装战机一架，具体情况不明，未发现飞行协议。”瑟德平静地听着米尔报告，脑子快速地转动起来，老式军用战机，除了兼容性良好之外并没有其他优势，改装后价格便宜性能还算优良，加上没有飞行协议这一条，基本上跑不出星盗或者佣兵团的范围。
他突然笑出了声，想起当年那架am342被加装量子炮的场景，那可真是灾难，毫无疑问的灾难。于是，他手动终止了扫描模式，一道巨大的银色屏障将飞行器包裹了起来，“可惜了，米尔，我怕是不能做个老实本分的拾荒者了…”
他声线中的笑意还未淡去，或许是对接下来发生的事生出了兴趣，“我想，改行抢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莎莉毫无征兆地接口，她不能理解瑟德心里的那些弯弯绕，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判断，毕竟瑟德总是如此4意妄为。
“隐型探测器准备完毕。”米尔适时接话，了解瑟德的人工智能不只莎莉一个，一人两智能几乎不用交流就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哦对了，莎莉，我认为你不应该对古星球文化如此着迷，那样会显得你的主人我过于无知。”瑟德跟在莎莉后面重复了一遍，总觉得越读越有味道，忍不住自嘲一句，同时按下了左手边弹出的按钮，随后，数十架隐形探测器没入阿瑞迪星的气层。
“我能原谅你的无知，至少不像阿尔法星的那两个人渣一样无能。”莎莉机械地说，但瑟德仍然觉得自己收到了两个巨大的白眼，实实在在的那种。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把你借给她们，当时实在是…”瑟德举手投降，顺便承认错误，被人工智能念叨十年，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米尔打断了。
“发现活体生物。”
“把图像接进来。”瑟德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似乎为摆脱莎莉的碎碎念而感到庆幸，然后，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保温瓶，勉强喝了两口，尽量平静地压下了胃里的不适，打起精神重新靠近了操作台。
“这三人隶属黑鹰佣兵团的可能性高达80%，简易供氧机、人族手腕上的标志和右边的凯尔族背后的弓箭可以证明这点，值得一提的是，中间那个是安达鲁人。”瑟德一面听米尔的分析，一面透过屏幕打量三人，最终，他饶有兴趣地锁定了中间的安达鲁人。
“安达鲁人？真是灾难。”瑟德轻轻嘀咕了一句，每个安达鲁人都是狂战士，瞬间提升数倍的战意和力量，加上不死不休打法几乎成为所有战斗民族的恶梦，重点是，狂化后的安达鲁人敌我不分，就像是个□□，还是不带开关的那种。
“黑鹰佣兵团的资料。”瑟德声音没有什么波动，调取了这个三流佣兵团的全部资料，匆匆扫过屏幕上的资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凭他们也敢上阿瑞迪星？”
只是一伙号称佣兵的乌合之众，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那种。
“没有资料显示他们曾接受委托，来此目的不明，需要我黑进星城的系统么？”米尔没理会瑟德的情绪，继续快速地分析现有的资料，大型的数据库飞速运转，除了一些个人资料，没什么有用的。
“不用了。”瑟德制止了米尔，“我可不想被那群钱串子盯上，他们一直想把我兑换成钞票，还是裂解成单个细胞分别兑换的那种。”
虽然这么说，瑟德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口气，他不在乎星城，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目的，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得到好处。他从安达鲁人利落的黑色短发和厚实的背肌上一寸寸的扫过，最后，停留在对方背在身后的重剑和怪异的铁质法杖上。
有趣的组合。
“或许…绑架一个安达鲁人研究狂化也能得到些灵感。”瑟德喃喃自语，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绑架安德鲁人的可行性，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实验室带来恐怖的影响，比如化为灰烬之类的灭顶之灾……
“或许可行，因为这个安达鲁人不是纯血。”一直缄默的莎莉终于开口了，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纯血的安达鲁人不会只比您高10英寸的，我的主人。”
“莎莉，你这是种族歧视。”瑟德放弃了绑架计划，绑架一个□□？还是省省力气比较好。他不满地哼了一声，抗议了一下莎莉所在意的身高问题，干脆在操作台旁边坐下，拖着腮帮子看这三个人在一堆宇宙废料里挑挑拣拣。他在人族里已经不算矮了，过于高挑的身材除了能够呼吸到更加纯净的空气，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事，还更容易被榴弹打中脸。
“他们在找什么？”作为医疗型的人工智能，莎莉对米尔所浏览的数据并不能很快的整合，看瑟德不说话了，就凑过去找米尔闲扯。
“阿瑞迪星曾是一颗出产海拉姆石的资源星，后因海拉姆石枯竭而废弃，数千年来寻宝者络绎不绝，却大多空手而归。”米尔适时接话，“仅有的海拉姆掌控在星城手中，黑市里都很难找到一块。”
海拉姆，生命之石，令人着迷的生命力量，瑟德来此的目的当然也是因为它。
“这些佣兵能找到海拉姆？”莎莉看向瑟德，她当然知道瑟德来此的目的。
“他们这么找，或许真能找到也说不准啊。”瑟德一言不发，直至看见安达鲁人手腕上价格不菲的探测器，终于嘿嘿一笑，感叹着说了一句，然后决定彻底省力气，老老实实做一回黄雀。
他双臂一撑操作台，身下的转椅漂亮的打了个圈，站起身吩咐道，“如果他们有什么发现，就叫醒我。”
随后，他按住额头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推开主控室的门，就这么施施然离开了。
身后，是人工智能的秘密交流。
“他比之前更容易疲乏，胃肠道反应也更重。”
“米尔，你知道他不喜欢听到我们讨论这些，你应该少说几句。”
“虽然这是你的专业领域，但是我想，他应该是耐药了。”
“哦，米尔，你的专业让我无话可说，我检查过药品储备，他一定瞒着我偷偷加大过的药量。”
“但究其原因，还是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