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非欢开着跑车斜刺里停进独栋别墅的门前花园,这里将是他留学英国期间的住处,他的父亲、他的祖父都曾住在此处,别墅现在是属他妈名下。
一名身穿整齐套装的管家等在门外,他替蓝非欢开车门,恭恭敬敬唤一声‘少爷’。
“给我屋子钥匙。”蓝非欢仍然坐在车上,车子副驾驶座上还有个人,金发绿瞳,肤如白瓷。
年迈的管家尴尬地撇开视线,按少爷的吩咐把一大串钥匙放在少爷宽大的掌心。
“我不需要管家,你给我找个钟点女佣,以后就不用再来,你只要不跟我家里人多嘴,薪水就会如常支付。”蓝非欢把钥匙抛到车后座,关上车门。
滴滴滴,手机计时器响,副驾座上的少年放下手中小东西,烦躁地抓头,“又输啦!”
蓝非欢牵起唇角笑,有那么一点点邪气,可大少爷年轻的俊容还是调皮更盛,“这是你第三次挑战本少爷的十五秒记录,温馨提醒,你的挑战机会已用尽。”
“哎——harold,再给我三次机会!我伤养好了。”挨一鞭子换一次机会,挑战胜利就能得到蓝大少的跑车。
“不要,我腻了,你下个月再找我。”蓝非欢把车子开出花园,朝学校的路开去,途中他把还在撒娇着要挨打的少年给放在学校宿舍,少年没有死缠烂打,因蓝大少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说了下个月就表示还能有机会。
蓝非欢没多久就抵达伦敦大学国王学院的法学院校区,他来找任职教授的亲舅舅。
今日难得有阳光,古色古香的法学院沐浴在金色的光照,仿佛看到拉斐尔绘的《雅典学院》,美好得让人向往,然而,走进建筑却不是那么回事,光照有限的走廊除了鞋跟触地激起的回音便阒无人声,蓝非欢觉得随手推开一扇门会看见一个肤色苍白的人对着微弱的烛光在忏悔罪过,那是乔治拉图尔画的《油灯前的抹大拉》。
蓝非欢看遍世界名画,并不是因为他要刻意培养豪门大少的文化气息,他本就喜欢欣赏画作,他尤其爱油画,那一层一层涂抹的颜料,像极人身受伤淌血后凝固而成的痂。
总算找到舅舅的房间,蓝非欢敲门,他早已告知舅舅说自己会来,且他来得准时准点,于是他没有等待,象征性地敲了门就尝试推门,没想居然是反锁。
“江教授,我非欢啊!”蓝非欢拍门。
门内传出可疑的碰撞声响,能响得门外都听得到,那敢情撞的不轻。
“舅舅!”蓝非欢难免担心,该不是他舅舅被翻倒的书架压得在垂死挣扎吧?
蓝非欢猛地拍门,隔壁房门忽然打开,一个留着好看胡腮、黑短发整齐后梳的斯文中年男子探出半个身子。
“非欢?”那人正是蓝非欢的舅舅,江令建教授。
江教授招招手,“抱歉,我给你发错房号了,我办公室是这儿,来。”
蓝非欢朝舅舅眨眨眼,再盯着眼前紧闭的门,门内已悄然无声。
“快来。”江教授压低声,神情有些鬼祟,“隔壁老教授脾气很坏,我都招架不住,别让人知道刚才敲门的是你。”
“很老啊?我感觉里面有意外,该不是跌倒了吧?”蓝非欢又拍门,“喂!里面的老教授,还活着吧!”
蓝非欢的好心没换得好报,门内传出沙哑的骂声:“闭上你的臭嘴!滚蛋!”
“唉呀。”蓝大少哪是能让人随便骂得?他才不理里面的人是不是有能耐操纵他的考试成绩,反正他没想过好好读书,他当了十八年的笼中鸟,从学会拿笔开始就天天接受精英培养的教育,如今终于等到飞出来逍遥的时候,读书?考试?等本少爷玩够了再说!
“我是关心你,你什么态度!年纪大就可以无理取闹?”蓝非欢骂回去,还抬脚踢门,“开门!出来给我道歉!”
“我的大少爷啊!”江教授跑来抱住炸毛的外甥,“这位教授是你爸的师傅!你毕业得靠他啊!”
“我毕业不是靠你吗?”蓝非欢回头问,脚还踩着门。
江教授翻白眼,“你是靠我入学,得靠他出去。”
蓝非欢扁嘴,怎么他从后门进来,不能也从同一扇后门出去的吗?
大少爷终究忍住了没乱来,他毕竟还是得花爸爸的钱花天酒地,那还是别得罪爸爸的人脉吧。
蓝非欢在舅舅办公室里待了段时间,没实际谈念书的事,蓝非欢把爸爸签的支票给舅舅,那是舅舅让他顺利入学的酬劳,其实他不是不聪明,但这世界名校的门槛太高,他单凭本事要给入取的话还是差了几个点数。
“我妈给你的车。”蓝非欢另外掏一把车钥匙给舅舅,“停到了你公寓楼下,停车费我没给你垫。”
江教授无奈地笑,钥匙还是收。
“一会儿舅舅请你吃饭。”
蓝非欢打个呵欠,“我要睡午觉,晚上才有精神玩,啊,你介绍我的那家bar太无聊,我找了另一家,给你名片。”
蓝非欢把一张写着‘synae’的小卡放在舅舅桌上。
江教授抚额,他知外甥介绍的这家是个品味重口的俱乐部,他可不好这口,他只是喜欢同性而已,他就因有这个和外甥相投的性趣,而能和外甥相处得自在如好友,他外甥绝不可能对家里其他长辈表现得如此轻佻,无论是蓝家还是江家,都是名门世家,老一辈思想传统,年轻成员即使内心腐烂,也得将之完美藏匿于金装之下。
“玩归玩,别伤身。”江教授试图苦口婆心一把。
“嘿。”蓝非欢把玩舅舅桌上的牛顿摆球,“我可不做被伤那个。”
臭味不相投,多说半句亦无味,江教授委婉地打法走外甥,虽知外甥不需要,还是走着长辈套路,给外甥塞一个红包作入学奖励。
蓝非欢离开舅舅办公室后,对隔壁房的事已不放心上,他沿来路离开学院,低头用手机发信息约人晚上去俱乐部玩。
不久前才赞叹天气好,此时又恢复伦敦最平常的天象,烟雨朦胧。
蓝非欢没有带伞,他在学院门檐稍留,想姑且等等看是否有人能打伞送他一程,他有的是钱,还帅,应该不难找到那样的人。
啪!
身后响起推开折叠伞的声响,蓝非欢刚要回身看一看,拿伞的人就快速地走下阶梯,看背影,那是个身材高瘦的男子,穿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配牛仔裤,脚踩脏污球鞋。
“等等。”蓝非欢唤,“能送我一程?我车就停在不远。”
撑伞男子停步,但没有回头,蓝非欢不客气,自顾自走到伞下。
伞下人居然也是个亚洲面孔。
年轻、清秀、苍白,这是蓝非欢看一眼的观感,啊,还有可怜,这人眼角和嘴边有瘀伤,明显是刚被人打过。
蓝非欢不由得想起舅舅隔壁房的碰撞声。
“你需要帮助吗?”蓝非欢下意识问,他接着用中文多问一遍。
伞下人面无表情,他把伞柄往前递,说:“五英镑。”
蓝非欢从风衣口袋拿出舅舅给的红包,拆开后塞进伞下人的衬衫口袋,挑了挑下巴,他说:“我不拿伞,你送我过去。”
伞下人低头瞄红包封张开的口,发出一声冷笑,他再看向蓝非欢时,蓝非欢觉得他似乎随时会哭。
那时候,蓝非欢还不晓得这人的眼里有恨意,他只觉得这人需要帮助,而他愿意帮助,他闲着,他乐意。
蓝非欢接过伞,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自己拿伞,且伞下较大的遮挡面积并不是他,一股子新鲜感让他有点雀跃,他不自禁漾开笑容,“同是背井离乡人,认识一下好照应,你叫什么?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同是背井离乡人,你却是以为雨伞值得五百英镑的人。”伞下人踏出伞下,蓝非欢看着雨水打湿他纯白的衬衫,看见衬衫底下骨骼的形状。
萍水相逢,蓝大少不至于过分深究这个人何故要讽刺他的铜臭。
蓝大少不是个坏脾气的人,除非是像刚才,被舅舅隔壁房那个老教授粗鲁谩骂,否则他都可以忍。
伞外人背过身离去,他湿透的衬衫隐隐透出几道鲜红血迹,在这被雨水打乱得模糊的景象显得刺目又融合。
莫奈的《日出印象》。
人走入画的印象,如同伦敦常年的雨,任性又缠绵地留在蓝非欢脑海。
数日后,蓝非欢在新生欢迎会重遇这个人,他原来是蓝非欢同系的第二年生学长,代表学生会给新生致词,他的名叫魏如薰,是凭全额奖学金入读名校的高材生,蓝非欢稍微查了查,意外地发现学长不仅和他来自同一个国家,还出生自同一城市,且学长出国留学前就是有名的学霸。
“精英啊。”蓝非欢馋,他看腻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他现在已不是鸟笼中的金丝雀,他不想再和小鹦鹉混,他想要体会体会,长途迁徙而来的鸿雁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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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如薰把手写的遗书拍照,存在防水随身碟,随身碟连着登山扣,扣在裤腰的皮带孔,塞进裤子后口袋。
漫步走在塔桥中间的人行道,两侧车辆来往不断,魏如薰寻找着一个时机冲出去,那必须是一个最佳时机,他不想尝试太多的痛苦。
过去三个月,魏如薰过的很痛苦,他因付不起房租而流浪在外,情况好一些的时候在学校图书馆过夜,最差的时候在地铁站的厕所睡,他有打工换来的存款,但需要支付学杂费,没有多余的一分钱解决温饱。
上周,魏如薰答应系上一个老教授的交易,他满足教授的施虐癖,教授不仅掴他巴掌,还用皮带抽打他背脊,他因而换得一周可以在临时租屋落脚的费用,让他能专心写一篇功课,他那天还碰到一个用五百英镑买雨伞的富二代,那笔钱他汇给欠债的家人应急。
魏如薰以为渡过这难关他便可以撑下去,然而前一晚家里人给他打电话,说银行讨债,交不出便要抵押房屋,全家得睡大街,于是魏如薰把仅剩的储蓄都转给了家人,只留下几十块英镑,他在餐厅吃顿美味大餐,还饮一杯红酒,接着就来到这伦敦塔桥。
迎面驶来一辆敞篷跑车,跑车上坐着四个大声喧哗的年轻人,开车那个一手还拿着酒瓶,魏如薰觉得他们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准备寻死?
警车鸣笛,自跑车后面追上来,跑车停靠在人行道路边,就在魏如薰身边,那开车的瞟来一眼,是个黄皮肤的亚洲男人,他车上载的全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然而他却长得最惹眼,五官深邃像个电影明星,很年轻,扬着嘴角笑,这模样见一次就难忘,这人就是那个砸钱买雨伞的富二代。
警察来到富二代车门边,比手势要他下车。
“这不是酒。”富二代下车,把手中瓶子递给警察,“我们也没超速。”
“开得太慢,这里有时速限制,你的车速影响交通。”交警手叉腰,必须抬头跟这个身高很优越的富二代对话。
“我找人啊,所以开得慢,喏,我来接我朋友。”富二代指向魏如薰,“同乡,上车。”他说着,掌心朝上勾手指,似在呼唤宠物。
魏如薰想作呕,这人自以为是什么人?有钱便是主?
“你朋友?他叫什么名?”警察问过富二代后就转向魏如薰伸手,“身份证拿来,三更半夜在桥上做什么?”
魏如薰无奈,他交出自己的学生证,他确定那富二代站在那样的距离不可能看到他证件上的字样。
“ngaiyufan。”富二代开口,自信满满,“警官,他是我学长,那是学生证,伦敦大学国王学院法学院,第二年生,我是第一年,给。”
富二代自发地给警察递证件,魏如薰好奇看了眼,学生证件上的照片正经又严肃,那双眼像是能勾人心魄的深渊,lamfeifun,这中文译名是粤语发音,看来真的是同乡。
魏如薰直视这位同乡学弟,心里琢磨,lam,就是蓝,姓蓝的同乡,念法学,有钱,他知道这最有可能是谁,是国内最大的法律顾问集团,蓝海集团,蓝家的富二代。
“学长,抱歉来迟啦,上车吧!”蓝学弟侧转身,对副驾座的白人挥手,“坐后面去。”那白人看着有些不愿,但还是爬到了后座。
“警官,没什么事就让我们走吧,要考试了,我们请学长给我们补习。”
魏如薰不想配合,但是这种情况他要是还在桥上漫步,警察会抓他,这地方曾经太多人自杀。
于是,魏如薰坐上跑车副驾座,法拉利恩佐,全球限量只有三百九十九台,虽然是名车,但车体曲线多余,角度浮夸,魏如薰觉得是法拉利系列最丑的一台车。
“学长,你去哪儿呢?回学校不是那个方向。”选车品味极差的蓝富二代说。
魏如薰答非所问:“我给人补习是要收钱的。”
“计小时收费,还是分钟?还是……”学弟脚踏油门,往前冲,“算天?”
“一天一百,不计时,我满意了就放人下课。”魏如薰系上安全带。
“呀,这好啊,划算。”学弟松开安全带。
车子开离大桥,往学府的方向开。
“还有一个月就考试,学长,我聘用你一个月,拿。”学弟说着就从身后裤袋掏出皮夹,他一边开车一边掏钱,算得很仔细,车子因为他分心而碰到路边安全栏,发出尖锐的金属刮擦响,他却一点不在意。
“三千,不多不少,学长,请多指教。”
魏如薰没有犹豫,拿过学弟递来的三千纸钞,这不是小数目,他能靠这笔钱租一个简陋的地下室住上半年。
“你要是没考好,我会退款。”魏如薰把话说在前头,他知道钱花不完的纨绔子弟听到这番话就一定会……
“哎!退什么款,我蓝非欢请人做事,哪这么计较!”
魏如薰对学弟的回答符合自己的推测未有表现出多余的自满,他依旧冷淡,像极刚才那个桥上巡逻的警察,问道:“钱既然对你没有意义,那你要怎么才有动力考好?”
此时车子驶离繁忙道路,在远离喧嚣的幽静大道开着,道旁有整齐的树木,茂盛的枝叶往道路中间延伸,使这条路俨然像个魔幻世界里的隧道,那些枝叶是从黑暗中伸出来的魔爪。
车中俗气的流行歌曲很不符合此刻有点惊悚却不失为一种美的城市夜景。
节奏不变的洗脑旋律又确实能令人不自觉抛开烦闷,不知不觉间,魏如薰已经抛去轻生的念头,他甚至骂自己蠢,他离乡背井来到英国修读法学系,投资了许多金钱和努力,就这么半途而废岂不是亏大?
那歌曲的歌词大意就是空虚、寂寞,和求爱,并且大量地重复‘宝贝、打我、宝贝’。
“我要是考不好,就……”蓝非欢拖长尾音,直到对上歌曲拍子,唱出那不断重复的歌词:“hitme,baby,hitme.”
哼,魏如薰暗自哼鼻,无视学弟的轻佻。
“魏如薰学长。”蓝非欢叫,他竟然知道魏如薰的中文名字。
歌曲已经唱至尾声,经过特效处理的音乐依然在重复ohbabybaby。
“如果我考不好,你就打我。”蓝非欢多此一举地翻译他适才的回答。
魏如薰这回不客气了,他举起手,他是个从小帮家人做粗活的农村人,手停口停是他至今为止的人生写照,他粗糙的双手有厚厚的茧,真实展示着他的阶级。
魏如薰握起双拳,他手指特别修长,拳头也不小,他常常参加铁人三项的竞赛赚取奖金,强壮的手臂青筋突起。
“你若坚持,我希望你写下合约,我可不想打疼了你,你会哭着叫家长来教训我。”
“啧啧啧。”蓝非欢只用一手操纵驾驶盘,在转角处一个急速甩尾转弯,后座的乘客东倒西歪,但没有一个人抱怨他鲁莽驾驶。
魏如薰在车子转弯前就扶住了车座和车门,他身子晃动,神态自若。
“学长,你惹得我好兴奋。”蓝非欢刹车,后座的人都往前撞,终于有一个人很小声地骂了句粗口。
魏如薰看车旁的建筑,那是一栋三层楼的独栋别墅,只有富贵人家住得起,车后座的乘客下车去,蓝非欢抛一串钥匙给其中一人,那人接过钥匙便去开门,带着同伴嬉闹着进屋。
“这是你的住处吧?”魏如薰姑且一问,若是的话,这地方周遭没有便宜的住宿,魏如薰估计自己需要一笔可观的交通费来这里给蓝大少爷补习。
蓝非欢没有熄车,他把一条腿勾上来,他这手长脚长的体格,坐在空间有限的跑车还这么不安分,磕磕碰碰,像只笼中的孔雀。
“这屋子除了我的睡房,还有九个房间,我怕寂寞,每晚都会找朋友来陪,但是……”蓝非欢指一指已经鱼贯走进屋的他的朋友们,续道:“那些人都没能满足我心灵的寂寞。”
“学长,你除了补习,有没有兴趣也给我做长期心灵辅导?工作地点你自由从我的屋子选一间房,你只要来工作,就能支一天一百英镑的薪水”
蓝非欢说得正经,可除非智障吧,不可能看不出他现在就是一只招摇着自身华丽尾巴的求偶孔雀,魏如薰相信自己不会是第一个被这只孔雀盯上的目标,他也相信这只孔雀过去都是无往不利,才会表现得如此有自信。
魏如薰憎恶不需要努力就能有自信的人。
“蓝海集团会长独生子,花钱寻男人,真可怜。”魏如薰不发怒,不鄙视,他用同情的眼光看蓝非欢。
“我不可怜。”蓝非欢依然张扬着他容光焕发的俊颜,“我如果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却不去追求,那才叫可怜,我家里都是那样的可怜人,我蓝非欢,不要和那些可怜人一样。”
“那你现在进行的是‘追求’这项活动?”
“不瞒学长说,我入学第一天就迷上学长,学长是否还记得那天伞下邂逅是多么如画深刻。”蓝非欢的笑容像阳光那样刺眼。
“我不是同。”魏如薰也侧过身,把脚勾起来,和蓝非欢面对面,像在讨论功课,“你看这问题怎么解决?”
蓝非欢把另一只脚也勾起来,盘起腿抓着脚踝,伸长脖子,这孩子般的举动令魏如薰想起小时候和家里姐妹并排坐在邻居家窗外看电视,邻居把窗关上,那窗玻璃倒映出来的样子。
“我不是一,我很干净,你看如何?”
蓝大少爷这脑袋,看是无法循正当途径考得到律师执照。
魏如薰当下只是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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