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纸片人

养老院

白珂捂着右边的头,以控诉的目光看想许淮一。
魏语晖显然也没有料想到许淮一会有如此夸张的反应,尴尬的站起来:“你没事吧。”
“抱歉,我有事先走了。”许淮一面不改色,收拾好书包冲白珂偏了偏头,在对方一脸“你不对劲,你有奸情”的目光中,面不改色的离开。顺便一把拉走了魏语晖。
站在灿烂过头的阳光下暴晒,许淮一心里顿时有了安全感,迎上魏语晖探究的目光,委婉的点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她和魏语晖站在一起,才发现对方真的很高,相比本身就算高挑的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
或许是选择的这个地方太好,阳光充足而刺眼。魏语晖眼睛半眯着,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身上有邪祟的气息,我可以看到。”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你有阴阳眼?”魏语晖眼睛一亮,顿时打起精神。
没有收到质疑和嘲笑,对方的坦然接受让许淮一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严格意义上只能说因为体质特殊,可以感受到一些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
“你信命吗?”魏语晖啧了一声,抛出第二个问题。
想到对方对塔罗牌认真的态度,许淮一点了点头,又慎重的摇了摇头。
见她这副样子,魏语晖反倒了然的笑了笑:“我直觉一向很准,而我也一向顺从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我要给你占卜,我就这么做了。”
“多晒太阳,其他的我可能帮不到你,抱歉。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找一个高人看看。”听完这句,许淮一沉默许久,看着对方英气的眉宇,安慰道:“你相貌端正,眉眼间有正气,应该可以逢凶化吉。”
“我倒觉得,假大师这么多,倒还不如跟着你靠谱。”女生半开玩笑的眨了眨眼睛。
“你心里有打算就好。”本想再劝两句,看着对方的眼睛,肚子里的话一并咽了下去。对方笑容明媚,没有半点忧心的样子,显然心中有数,不需要她多说什么。
魏语晖眼睛一亮,冲着她微微一笑。
.....于是整个下午,魏语晖都在用实际证明,她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说跟着,绝对不掉队。
在魏语晖悠闲的跟随在卫生间的时候,许淮一眯起眼睛,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身。
“......你没有课吗?”
“翘了。”对方话语坦荡,目光坚定,阳光下,一口小白牙白的晃眼。
许淮一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不想对方眼睛一眨,露出黯然的神色:“不瞒你说,最近我身边确实发生了一些怪事。
我倒是也找过一些所谓的高人,他们却连我身上的异常都察觉不到,左后不过是一群江湖骗子,被我揭穿,也不安分。
左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出意外了,在这之前交个朋友也是我赚了。”
说完,魏语晖睫毛颤了颤,配合着悠悠叹息,将许淮一的一口闷气堵到嗓子眼:“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是我太唐突了。原本只是想试一试,后来发现跟在你身边,那些怪事果然不在发生,这才一时激动,没有把握好距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随着魏语晖的动作,她头上小啾啾也跟着颤了颤。
配上那声情并茂的演说,小啾啾就是全场最佳演员啊!
许淮一的目光伴随着那小啾啾的动作晃了晃。
狮子犬头上也有小揪揪,狮子很粘人,魏语晖有小啾啾且粘人,得出,有小揪揪的魏语晖也很粘人。即,有小揪揪等于粘人。
小揪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莫名得出这个神奇结论的许淮一露出自以为慈爱的表情,包容的点了点头:“你跟着吧。”
“?”演说被打断,魏语晖看许淮一慈爱的目光,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发,张了张口,展露一个得体的微笑:“你去吧,我在外面晒太阳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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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语晖: “你会不会遇到,在洗手的时候水突然变红,掉出来眼珠子的情况?”
许淮一:“不会。”
魏语晖:“路边野鬼多吗?”
许淮一 “不多。”
魏语晖:“我下载了一个测量鬼数量的app,你觉得玩意儿靠谱吗?居然测出我卧室有三只鬼哈哈哈.....”
许淮一:“……”
如上的对话突然多了起来,许淮一面前的女生自从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之后,画风莫名的改变。
果然温润的背后,都是沙雕。
这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电影素材积累的十分多样的人。短短一下午,许淮一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大抵犬科动物都十分粘人。
如果把魏语晖代换成邻居家的狮子犬的话———许淮一自我安慰之后,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怜爱。
“一般人如果知道有鬼,抛去中二心作祟,都避之不及,你倒好像并不害怕,反倒摸出一点门路。”伴随着魏语晖唯一一句正经的感慨,二人来到了福田敬老院。
许淮一顿住脚步,看着懒洋洋的抱着胳膊四处打量的魏语晖,淡淡的回答:“应该算是久病成医吧。”
“嗯?抱歉。”魏语晖抓抓头发转移话题,看着门口的标志牌,问道:“来这里看望老人吗?还是做义工?”
“看人。”贴着衣服的瓷瓶有些硬,望着眼前的建筑物,许淮一脸上的茫然一闪而过。
这里实在是太静了,也太净了。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开来,形成一种天然的世外桃源。
她虽然否认了魏语晖随处可见鬼魂游荡的情景,但没有告诉她,一些不足成型的实体,却是随处可见的。往往代表了一个人的气运,或者一些地方滋生的邪气,会和雾气一样攀附在阴气重的地方。
但这里,一点邪祟之气都没有。
“既然是要看人,不买些东西怎么说的过去?”大概以为她近乡情怯的局促,魏语晖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水果店。
这倒是一个靠谱的提议。许淮一在水果店刚买了一个常规果篮,就看到魏语晖也跟着买了一箱牛奶,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你不用…”
手中的果篮被一把捞起来,魏语晖笑容灿烂:“大佬我来。”
她猝不及防的对上魏语晖热情的目光,无所适从的闭紧了嘴巴。
“我可忍不住漂亮的小姑娘受累。”魏语晖突然兴奋道。
许淮一莫名其妙的看过去:“你不也是漂亮的小姑娘吗?”总觉得这个桥段莫名的眼熟和奇怪。这样想着,手上一卸力,果篮就成功的到达了对方手中。
“那怎么能一样?你可是我的大恩人。”魏语晖眨眨眼睛,似乎为成功拿到果篮而颇为得意。
果然是她想多了。她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感觉,来到门卫登记处,敲了敲玻璃,开口道:“你好,我找李邯香。”
保安迷迷糊糊的走出来,打了个哈欠:“哈,好一阵子没人过来了,这么年轻的后生,老太太估计挺高兴的。”
很久没人来了?听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倒像是之前李邯香的住处都是门庭若市一般。
许淮一礼貌的寒暄几句,找到李邯香的房间。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迎着老人疑惑的目光,礼貌的笑了笑:“受人之托,我来送一样东西。”
工作人员在领路之后便离开了,对老人的神态举止都十分尊敬。许淮一若有所思,想起自己度娘上的查询到的一系列头衔,国家一级戏曲演员,著名戏曲家.....
“东西?”老人神色惊讶,却还是起身相迎:“大老远跑一趟,辛苦了。好久没人来陪老婆子我说说话了,看你模样,倒和我曾孙差不多,如今的年轻人,怕是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老人平易近人,温柔的眉眼可以依稀辨认出年轻时的较好容貌。
许淮一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环顾四周,瞬间被床旁边的桌子吸引。
桌子上的木头像框里镶着一张黑白相片。照片里的女人眉毛弯弯,一双冷冽的眼睛看过来,笑容恬淡。
她不由自主的走到桌子旁边,看着相框里的身影,轻轻问道:“老人家,请问这照片里的人,和您是什么关系?”
老人眼睛弯起来,带起眼周岁月的痕迹:“我师傅。”
“师傅?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大概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她截住话语,静静的站在原处。
老人笑呵呵的说到:“可以,不过要小心一点,这相框有些年头了。”
许淮一不再犹豫,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熟悉的面孔,却是和现在全然不同的感觉———这无疑就是让她来送东西的女人。
这个相框旁边,还摆着一个颇为时尚的新相框。里面放着一张全家福,一个男生戴着眼镜,腼腆的站在老人旁边,这大概就是老人口中的孙子了。
只不过女人的照片太过出众,又放在显眼的地方,就很容易忽略了这个新相框的存在。
老人拿起时尚的相框开口道:“这是我孙子给我的,挺好看的吧,他说这相框是现在流行的款式,但我还是感觉老相框更有感觉。”
许淮一将手中的相框递过去,老人小心翼翼的接过女人的照片,眼睛里星星点点,疑是在追忆岁月的银河:“很好看吧,每次来人,都会问我这照片里的是谁。”
布满皱纹的手轻抚过照片,老人混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朝气来:“我年轻的时候学习戏曲。
那时候唱戏是男人的事情,女人登台是要被笑话的,是我师傅领我入门,也是她在背后支持我。
现在都说我唱戏好,那是因为没瞧见过我师傅唱哩。那才叫风华绝代!可惜!”
“奶奶来吃口水果。”魏语晖将削了皮切成小块的苹果放到碗里送了过去。
许淮一惊讶的看了过去,没想到看起来个性的女生,做起这些如此细致娴熟。
“谢谢。”老人欣然道谢,举止优雅,并不显得老态龙钟。
她轻轻的拉起许淮一的手,叹口气:“你倒是个美人胚子,可惜我不是我师傅,不会教人,如今快入土了,也没把东西传承下去,怪可惜的。”
许淮一强行按捺住被陌生人碰触想要抽开手的本能,手背□□燥粗糙的手包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老人,眉眼慈祥,年轻时时候,应该也是一位笑容恬淡的美人吧。
心里生出一种感慨。
梦中咿咿呀呀吟唱的纸扎人和老人因为牙齿不全,模糊的吟唱重叠在一起。
老人的一只手在椅背上拍打着节拍,摇椅“吱呀”的晃动仿佛成了伴奏,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家里头都不在本地,老头子又去的早,除了义工,也很久没人来看我了。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辛苦你们听老婆子我唱戏了。”
“哪里哪里,您唱的太好了,能听您唱戏是我们的荣幸啊。谁不知道当年杏花园一票难求,我奶奶现在每天指望您以前的曲子过活呢。”魏语晖连忙回应。
“哈哈,诶呀,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还有认识我的。”老人被哄的眉开眼笑,抓着许淮一的手转而改为轻轻拍打着魏语晖的手背。
“你不是说有人托你来送一样东西吗?”魏语晖一拍脑门,突然出声道。
话头由魏语晖掰过来了。她实在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有魏语晖解围,许淮一悄悄的舒了一口气,递给魏语晖一个感激的眼神。
“诶哟,瞧我这记性,让你们听我这老婆子说了这么久话。”老人笑呵呵的看过来,混沌的目光中竟生出一种小孩子的期冀。
许淮一取出书包里的胭脂,小心翼翼的放到老人手心里。
精致的瓷瓶上印着烫金字体:“杏芳华”。胭脂拿出来的一瞬,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从瓷瓶中散发出来。明明味道极淡,却瞬间冲散了魏语晖身上邪气带来的臭味,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从进到养老院起,魏语晖身上的黑气都表现的格外安静。蛰伏在暗处,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这里有东西在暗处发挥着震慑和驱逐的东西。书中曾提到过,阵法和法器都有这样的作用,可以庇护整个养老院。但两种东西都很难得,称得上是大手笔。之前之前通过纸张,只觉得是传说中的东西,或者已经失传,不想现实中见到了,不免好奇如此大手笔的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许淮一闻到了香烛的味道。
但房间内并无诰牌,在放着女人相框的桌子上,一滴蜡油低落在柜子角。难不成老人在这里祭拜她的师傅?
瞳孔缩了缩,刚串起一个思路,魏语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老字号了,当时可是现在奢侈品一样的大牌化妆品,现在可难找了,厂子也都停了。你从哪里搞来的?”没有回答魏语晖的话,许淮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呆滞的老人,递上一张卫生纸。
魏语晖神色慌乱:“诶老人家,你怎么哭了?”
老人并未回应魏语晖的话,只是打开瓷瓶,挑一点桃红色,点在嘴唇上,擦了擦发红的眼睛,嗫嚅道:“镜子。”
送上镜子,端详着镜子中满头白发的倒影,老人声音沙哑,一改之前和蔼的面孔,严厉发问:“你是谁?”
魏语晖手忙脚乱,想要上前安慰,却被老人冷冰冰的目光定在原处。
这种刻骨的目光带着许淮一看不懂的东西,似怨恨,似思念,更多的,是一种恐惧。仿佛被一张大手揉捏在一起,再没有一点缝隙,再辨认不出一点情绪。
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像极了儿时在庙间看到的怨鬼。
然而她并没有在老人身上看到任何灰黑的颜色,也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味道。也就是说这老太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
因为缺少哥哥的共情能力,以至于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许淮一一时间没有任何言语。
在旁人眼中,女生静悄悄的站在那里,眼睛里仿佛盛了一川冰水,冷冽的目光下,一切东西都无处遁形。
像是被她看过来的目光惊了一下,老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迷茫的喊道:“师傅?”
“你认错人了,老人家。”许淮一声音冷静,像盛了一碗冰水,将老人从片刻的混沌中浇醒。
“也是,我老糊涂了。人啊,这一老,就爱胡思乱想,话也多了,那些个陈年旧事,就像往外倒倒。太久不和别人说,总觉得闷的慌。你们有时间,听我这老太婆絮叨絮叨老日子吗?”
被老人看着,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许淮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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