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

《仙君渣完我后悔了》
文/清风月灼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一章
*
虞念是被冻醒的，刺骨的寒意如同一座山压着她。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起初是模糊的，渐渐清晰后，便看到前方有一面青苔密布的石壁。
“这是什么地方……”
她有些迷茫地出声，接着发现自己趴在一堆潮湿的芒草上。
她试着起身，但四肢僵硬麻木，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脑中一片空白，她疑惑地打量着四周，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入目是一条狭长暗沉的甬道，只有尽头有点点火光。
虞念有些呆愣，心内想着自己这回冬睡怎么找了个这么不好的地方，潮湿又冰冷，一点暖意都没有，着实不适合做冬睡的洞穴。
正呆愣着，甬道尽头传来一阵铁链拉动的声响，她惊了一下，下意识蜷缩起身子躲到角落，后背紧紧贴着阴冷的石壁。
“怎么……”
她突然发现自己变不回蛇的原形，依旧保持着人族模样。
“星君请。”
恭敬的说话声冷不防冒出，这个声音对虞念来说非常陌生，她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不认识此时说话的人，听声音，对方还是名男子？
她越发慌乱害怕，下意识往芒草堆下钻，想像一条蛇般躲起来。
然而芒草没有很多，并不能让她整个藏在里面，就那几根芒草，只堪堪遮住她半张脸罢了。
甬道尽头的火光开始移动，朝她这边过来了。
虞念紧张地缩在那，透过几根芒草盯着那点火光。
来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只有火光在移动，却听不到半点脚步声。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直到那点火光飘到面前。
“司沉……”
虞念微微睁大眼，脑中尚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嘴里已脱口而出唤了来人的名字。
仍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头上戴着高高的银玉冠，俊美如画的面庞没什么表情，剑眉下的凤眸无波无澜地望着她。
“司沉……”
虞念又唤了一声，心中的害怕已一扫而空，她甚至有些欣喜，立刻拨开芒草扶着身后的石壁站起来。
刚站起来，连一步都未迈出，其中一条腿莫名剧痛无比，她呻.吟一声顺着石壁滑坐回地上。
她愣愣低头看那条感到疼痛的腿，便发现自己受伤了，纤细的腿上血肉模糊，疼痛难忍的原因是因方才粘在上面的布条被她站起后拉开，使得勉强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此刻正有殷红的血珠往外冒。
“我怎么受伤了……”
虞念喃喃出声，下一瞬，许是疼痛让她更清醒一些，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
幽蓝色的魔焰从地上升起，天上则降下无数天火，偌大的妖界转瞬间沦为炼狱。
阿桃、榕老、小竹……他们被困火海，无处可逃。
她也被困在其中。
然后……
还不能很好地化出人形的小竹从土里拔出自己的根，用那双勉强像人的手抓起她，将她捧在掌心，朝遮天蔽日的魔焰走了过去……
“小竹……小竹——”
小竹的叶子和枝干渐渐化为灰烬，它拼命伸长手，将她送到火海之外，但她还是重重摔到地上，尾巴被魔焰灼伤。
她哑声呼唤着小竹，挣扎着从地上探起头，眼里全是跃动的火苗，周围一片鬼哭狼嚎声，硝烟密布间，她看到榕老第一次变回原形将阿桃护住，之后便失去意识了。
他们，是她在这世上最好最亲的同伴。
可她想起来了。
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妖界被天界和魔界攻破摧毁，无数妖族被杀被擒……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盗了妖界至宝，并把它给了……
“你骗我……”
泪水从眼角滑落，虞念彻底清醒过来了，亦知道自个儿当下身处仙牢之中。
她定定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声音在发抖，身子亦在发抖。
司沉他……他居然骗她！
他怎么可以！
一股气血猛地冲上喉咙，她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没几声便“噗”的一下喷出一大口污血。
“虞念。”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冷冷淡淡，哪怕两人之间已经发生那么多事情，他对她依旧冷得像捂不化的冻雪。
他缓缓蹲下身来，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
他说：“妖界被灭，非我本意，魔界插手，实属意外，天界并不知。”
“那又如何？”
虞念轻喘一声，眼眶红红地瞪着他，“你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妖界已经被摧毁了，阿桃、榕老，小竹！他们都死了！”
“……”
他沉默了，不知是不是无话可说。
少顷，他突然朝她伸出手，温柔无比地为她掖了掖头发，而后，温热的手指抚过她唇角，将那点血渍拭去。
“不能如何，但我是来救你的。”
虞念呼吸一滞，泪水大颗大颗从眼角流出。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恨自己没用，事到如今，竟还会因他温柔的举动而心动，心中不自觉开始为他开脱。
也许他真的不知情，也许他只是回来的太迟，若他早一些，不仅是她，阿桃、小竹和榕老都会被他所救，就像救她一样……
他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喜欢她的吧，若非如此，妖界沦陷时他不必救她，此刻亦不必来仙牢。
正心乱如麻，眼前忽地一暗，随即，眼角有轻如羽翼的触碰。
她睁着泪盈盈的眼，看到司沉放大的脸，他的眼眸轻垂，鸦黑的羽睫清晰可见，柔软的薄唇印在她眼角。
“阿虞，别怪我。”
他沉沉出声，言罢一点一点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最后还将她从地上抱起，动作极为轻柔小心，好似她是什么无价珍宝，他需谨慎再谨慎地对待。
“我带你回家。”
“……”
听他如此说，虞念的心狠狠拧了一下，似痛非痛，其中又掺杂着点点欢悦。
她的心又在动摇了。
也许……也许……
许多个也许在说服她相信司沉，相信妖界被灭之事，他真的不知情，他只是回来的太迟……
他说要带她回家……
可她是妖，他是仙，他们真的能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