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不念

6清尘入职的第三周，部门里又迎来了两位新人，都是刚刚大学毕业的男生。
人事把他们三人喊到办公室，通知了公司对他们的规划——三个月内，他们之中有一个人要离开。
进入社会之前所有的体验都不过是一种预演，只有真正被扔进社会的熔炉里，才知道什么是竞争的残酷。而这，就是他们三人毕业之后所面临的第一次搏杀。
“无论如何，我不能成为被淘汰的那个！”
6清尘开始更加努力的寻找客户，她不再仅仅借助电话联系，而是拿出本子上收集的信息，通过导航直接上门拜访。
每天五六点起床，几乎是绕着全城奔走。她知道，作为一个新人，除了勤奋，没有什么捷径。
她见识了城市凌晨五六点钟，漆黑里带着光亮的模样；她知道了在公交车上站着几乎都能睡着时的感觉；她体会了上门一顿软磨硬泡之后，却还是被拒之门外时的失落；她更清楚为了准时到达而拼命奔跑，却在会客室苦等几个小时的无奈。
有的人从出生的一刻就有了肆意挥霍的资本，而她明白，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罢了。
一周的时间，她都在外面跑来跑去，未曾回过公司。
中间收到过韩枫的一条微信消息，问她什么时间回去，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周五一早，部门领导在群里通知，为了欢迎他们三个新人的到来，晚上准备了聚餐活动，让大家务必全部参加。
6清尘不喜欢这种场合，也不想再见到韩枫，但还是按时赶了回去。
那天晚上，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喝了酒。
“来，大家一起干杯，欢迎我们三个新同事的到来！”部门领导肖然站起来。
6清尘环顾一圈，每一个人都是一饮而尽，只能硬着头皮尽数灌进嘴里。苦涩、寒凉，从舌尖到胃里传递给6清尘一种恶心的感觉，她用力压了下去。
“领导，我是白如飞，敬您一杯。”新来的男生之一，拿着酒杯，站了起来。
“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客气，坐下坐下！”肖然坐着拿起酒杯，伸手示意他坐下。
白如飞再度喝下满满一杯酒，坐下了。
“还是年轻人有朝气，咱们部门以后要多多招一些像小白这样冲劲十足的新生代。”肖然抿了一口酒，笑着说道。
“领导，你这意思是准备抛弃我们老弱残兵了吗？”崔丽满脸堆笑问道。
“如果你是老弱残兵的话，咱们部门可就已经垮了半边天了。”肖然夸赞道。
“老肖，你这意思，我们桌上其他人才凑了部门半边天啊！”韩枫打趣道。
“你小子，那点机灵多少年都用不完！你什么时候能和苏凯学一学，稍微稳重一点儿？”
“那得等我什么时候练练太极，修身养性了，哈哈。”
“领导，亏了是跟着你，要不然枫子这自由散漫的性子，可是要被好好磨一磨了。”苏凯还是那样柔声细语，还是那样笑意盈盈。
“他呀，怎么磨也养不出你这性子了！”
“我们不要一堆老人家在这里打情骂俏了，和新人碰碰杯吧！”韩枫提议道。
“对，今天以欢迎新人为主，大家多喝点儿。”肖然应和道。
“我先来了，好不容易部门来了个妹子，我得敬一下。”韩枫举起酒杯，继续说，“是叫清尘是吧？”
6清尘看着他伪装的无懈可击的模样，心中更是一团怒火难消。这个场合，她既不能作，又不能拒绝，只能倒满了一杯酒。
“是，谢枫哥。”6清尘喝光了杯中的酒。
6清尘满饮了一杯又一杯，从未喝过酒、也未应付过职场的她以为，不干掉敬过来的酒是对对方的不尊重。若要换到现在，可能她会说句不会，拒绝掉所有的酒水。
“时间还不晚，再去唱会儿歌吧！”吃完饭，韩枫提议道。
“你带大家过去唱歌，留好票回去报销，我有事就先回家了。”肖然答道。
“你可真是被嫂子管的服服帖帖！”韩枫大笑。
“你小子，不想报销了是吧？”肖然假装生气。
“别别别，您是老大。”韩枫服软道。
“过去多点些酒，我看小6这姑娘还挺能喝。”肖然看向6清尘。
“是呢，上来就干杯，我都吓到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苏凯说。
6清尘这才知道，原来除了敬领导的那杯酒，大家都是走个过场罢了。
一行人打车去了距离最近的ktv，十几分钟之后，66续续有两三个人离开了。
白如飞一直在和几位前辈喝酒、聊天，间或唱一自己点好的歌，另外一个新来的同事则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
6清尘最晚进门，挑了一个距离韩枫最远的位置坐下，听着他唱了一又一歌。
“可恨！长得好看也就罢了，唱歌竟然也这么好听！”6清尘在心里暗暗地想。
“清尘姐姐，你好！”白如飞走过来和她打招呼。
“嗯嗯，你好！其实我比你也早来不了几天。”6清尘往旁边挪了一下，给他空出一个位置。
“就我们三个是一年毕业的，所以本能地想和你多聊几句，感觉没什么距离感。”环境太吵，担心听不到，白如飞凑近6清尘耳朵说。
6清尘刻意躲闪，所以从餐厅到ktv，丝毫没有注意到韩枫时不时看向她的目光，更没有注意到，当白如飞和她的距离那么亲密时，韩枫眼里的急切与醋意。
“现在我准备唱一深情老歌了，各位请注意！”韩枫突然说道。
6清尘抬起头，看到屏幕上的歌名——《月亮代表我的心》。
“真是俗气，唱个这么老的歌！”6清尘一脸嫌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
唱的过于痴情，一点儿没了往日嘻嘻哈哈、痞里痞气的模样，6清尘忍不住看过去。
两个人的目光在6清尘直视他的一刻碰出了四射的火花，韩枫似乎唱的更深情了些。
“他是在唱给我听？”
“不可能！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都已经说过让你不要喜欢他了，自己有点控制力好吗？”
“那他现在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新的套路罢了，说不定对所有年轻妹子都这样，吻了你不也是毫不在意、头也不回的走开！”
“清醒一点儿，清醒一点儿，6清尘！”
6清尘脑子里面两条思维线争执得乱七八糟，她索性站起身躲了出去。
就在她走在过道里，听着各个房间传出来的嘶吼时，一股力量把她推进了一个没有客人的漆黑的包房里。
正欲喊叫，却已被对方贴身挤在墙上，用吻封住了嘴。
很熟悉的香水味，是韩枫！
她用力推开韩枫，正准备说话，韩枫的嘴却再次贴了上去。
他的吻是肆虐的，是疯狂的，是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望的！
6清尘再次推开了韩枫，已经适应了包房昏暗光线的她，用力朝着韩枫的脸打了过去。
“疼，尘妹！”韩枫委屈地说。
“你在做什么？”6清尘恼怒地质问。
“在吻你。”他把双手撑在6清尘耳边的墙面上，平静地说。
“是你说让我不要喜欢你，是你拒绝了！”
“我后悔了。”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6清尘的节奏再次被打乱了，此刻她本该谴责并纠正这一切。
“我不想要脸，只想要你。”
“凭什么你想要我就要随时在？”
“凭，你想要我就在。”
“我不想要了。”6清尘声音里瞬间没了底气。
“真的吗？”韩枫把脸凑过去，问道。
“当然……是真的。”
“我现在求求你，还有用吗？”韩枫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6清尘最受不了别人的软策略，此刻已然觉得招架不住，只欲尽快逃离。
她抽身想要从韩枫胳膊下钻出，却轻轻松松地被拽了回去。
这次，她无力再推开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