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这一口血,直接染红了衣襟,也染红了龙榻上的被单,他整个人,似乎变得昏昏沉沉,就要瘫软下去。而这时候,皇后和欧阳华同时喊着“皇上、圣上”之类的跑了上去。我也想上前,周边的侍卫却把我挡在龙榻外半米处的地方,直到皇后喊我大医师到近前来,那些侍卫才肯放行。
我上前去,并没有触碰慕容云,而是竭力感知。很快,我就发现,慕容云体内yīn阳二气紊乱,显然是急火攻心。
光是这一点,就可以确定,杀那些侍卫的人,绝对不是慕容云,他也被摆了一道,正是因此,他才会会有此反应,被气得吐血。而且,慕容云很可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因此反应才那么大。我看着慕容云的一脸,那张脸,就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完全没了之前意气风发要一统天下的样子。
当一个人走到足够高的位置,忽然落地,那他必然会摔得很惨,慕容云就是如此。但我不能让慕容云现在就死,我还不知道丁韵的下落,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即刻对看似奄奄一息的慕容云说:“皇上,切勿多想他事,凝神屏息,先平复你体内的yīn气再说。”
“你竟,肯叫我皇上了?”谁知道,慕容云却缓缓开口,说,“你为臣数月,从来对我都是直呼其名,今日怎地……竟承认你有我这个君主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居然满带酸楚。
我心头一紧,生怕自己滥好人的那种性格又窜出来,于是赶紧说:“皇上,你无论如何,都是北冥的皇上,但此刻你须得听我的。”
慕容云应该也不想死,不甘心,立刻点了点头,慢慢坐起来。在帮助慕容云tiáo息的时候,我时不时的看看欧阳华和皇后,那两人的神情,似乎也表现的十分关切,但是,我却从他们的关切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他们肯定有问题,只是,我找不到任何证据。
过了很久,慕容云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他长长出了口气,低头沉默良久,说:“火势如何了?”
一名旁边的侍卫立刻上前禀报,说火势已经控制,但是,近侍居所已经被毁去了大半,至少有十几人死于非命。而且其中有不少四阶以上的灵者。
慕容云听了这话,又大声咳嗽起来,皇后想伸手去扶他,他却一把甩开皇后,我连忙对他说,让他再次tiáo息。注意顺气。他们不像我,能感受到体内阳气的存在。他们只能感知yīn气,阳气在体内的催动,流向,使用,一切都是出于本能,这就导致他们纵然有再高的灵者等级,也没办法如我一般高效率的tiáo息。
又过了好一会儿,慕容云才慢慢缓过气来,接着,回头望着我,说:“果真,是十方真焰所致?”
他不问欧阳华,却扭头问我,这让我感到十分尴尬。但很快我明白了他的用意,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老狐狸依然还是老狐狸。他应该是已经怀疑我和欧阳华串通一气了,而他也不再信任欧阳华。所以故意表现的和我无比亲近,对我无比信任,这样,欧阳华对我,也会有所忌惮。
我立刻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只是那火焰之中却是蕴藏yīn气,非灵者不能制造出这样的火焰来。而至于是不是十方真焰,应是欧阳大人比较清楚。”
我把皮球踢给了欧阳华,欧阳华脸sè没变,躬身行礼。慕容云则满脸yīn云,说:“十方真焰乃慕容家族不传之秘。朕尚且只能修炼至第三重,而且多年未曾使用过,你区区庐阳侯,怎敢信口开河?”
“陛下。”欧阳华再度行礼,说道,“您忘了,我虽不可能修炼十方真焰,但却见过。”
“你如何得见?”慕容云瞪眼看着欧阳华。
“陛下必然是日理万机,竟忘了那件事……”欧阳华淡淡一笑,说道,“我上回领略此盖世武技,乃是先皇……”这句话还没说完。慕容云脸sè骤变,喝道:“朕想起来了,不必多说。”欧阳华依然在笑,还轻轻点了点头,再度行礼。
这幅样子似乎多少有些得意,仿佛宣告自己的目的达成。
我看在眼里,结合之前的一切,也猜到了个七八分,而接下来,慕容云又说:“然而,朕一直躺在病榻之上,根本不可能杀人,而且,那些都是朕的近侍,朕的亲信,朕又岂会忽然对他们下杀手?我想,还是庐阳侯你看走眼了,你们所说的那个小沙弥朕知道。是皇宫内庭的佛宗弟子,原先跟着大国师,国师远赴西界之后,他人就很少出现,朕也不常召见,没想到。竟是这般jiān邪之人……”
接着,他猛一抬头,说道:“你们见到那人的尸身没有?”
侍卫拱手回答:“死者之中,没有和尚。”
“那便立刻去找!”慕容云厉声说,“抓来一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必是那人模仿十方真焰,诛杀内侍,想要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实,偏巧是在这节骨眼上,着实不够聪明。”
慕容云的态度很奇怪,让我感觉,他在竭力掩盖着什么,仿佛是怕人看穿什么似的。这时候欧阳华还想说话,但是慕容云却制止了他,说一切抓到凶手再说,欧阳华似乎也没有办法,与是和我一起告辞,我们在退出去的时候,我依稀听见慕容云在吩咐说明日把长公主和香主请来,说很久没有见他们了,在病榻之上,反而对家人甚是想念之类的。
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疑惑,但自然不便多说。
退出寝宫之后,远远的,我都能够闻到近侍居所那边,隐隐传来的焦糊气息,这一回,必然是死了不少人,而且这些近侍一死,丁韵的事情就死无对证,这绝对是有人在借机掩盖,但是,这个时候,我却不相信这人是慕容云,因为,这方法实在太蠢了。
走出寝宫之后。在外面的花园中,欧阳华叫住了我,问我对这件事怎么看,我皱了皱眉,说:“欧阳大人,该不会真的认为。皇上会用这么蠢的办法杀人灭口吧?”
欧阳华连忙摆手,说我说话大大咧咧,这是欺君之罪,但很快又压低声音,说:“然而,这十方真焰,确实只有慕容皇族之人方能修炼,这是要到先祖皇陵之中吸纳龙脉之气,炼化慕容家先祖魂魄之jīng华,才能修成的盖世武技……而且,除了皇上,这皇宫之内。根本无人能使用。”
我摇了摇头,说:“当真是没有任何别的法子了?”我有些不相信,又追问一句,“难道,除了修炼,就没有什么一次性使出来的法子?”
这个时候我想到了大道符,当日兰心赠与我大道符,让我短时间内把第五氏族两人诛杀,那时候,我可没有任何诛杀他们的能力。而大道符产生的爆炸力,也绝对不是我所能cào控的,那么这十方真焰。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或者道具可以一次性释放吗?
果然,欧阳华沉思了片刻,蹙眉说:“虽然,只是传闻,但老夫倒是听说,这皇宫大内之中,藏着三张十方真焰符。”
“符纸?”
“不错。”欧阳华说,“只是,纵然是这些符纸,也应是由圣上掌控,这十方真焰符威力太大,圣上又怎么可能让一般人使用?”
“那其他皇室宗亲呢?”我问。
“这,老夫就不敢妄言了。”欧阳华低了低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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