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这几天一直在上看狗片。 他在研究他和柏老板养哪种狗比较好。 首先,要帅,其次,要聪明,就像柏老板那样。 “柏老板,你觉得你像哪种狗?”庭霜问柏昌意。 正在看书的柏昌意闻言抬眼:“我觉得你想挨打。” “别呀,你快想一下回答我。”庭霜把鼠标一扔,坐到柏昌意大腿上,“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柏昌意说。 “那我自己想。”庭霜溜回电脑前面,“……本来还想跟你商量商量。” 电脑屏幕的光一直变化,映在他眼睛里面,给人一种他在期待着什么的感觉。 柏昌意看了一会儿庭霜,说:“这件事交给你,我不管。” “嗯?哪件事?”庭霜的眼睛还盯着屏幕上的狗。 “养狗前的事。”柏昌意走过去,交给庭霜一张信用卡,“决定养什么品种,从什么渠道购买或者领养,怎么打疫苗和芯片,怎么给狗交税,怎么给狗购买保险……这些事都由你来负责。” 责任让人成长。 在柏昌意看来,自我效能感应该通过不断地努力做成一件又一件事来建立。如果说有什么摆脱自我感觉无能的方式,那就是成功的经验,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成功,都会作为重要的人生体验刻进骨子里。 小孩么,就应该多锻炼。 成功的次数多了,就有了底气,有了安全感。 如果这些还不够填补庭霜缺失的安全感,那也没关系,柏昌意还有足够多的爱。 “啊?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庭霜仰头望着柏昌意。 柏昌意顺了一下庭霜的毛:“这之后你就有了。” 一个多月之后,庭霜搞定了养狗的所有手续。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周一下午,他抱回了一只两个月大的魏玛犬。 傍晚柏昌意到家的时候,庭霜正在缝沙发,那模样辛酸得就像个在油灯下为儿缝衣的老母亲。沙发前面的地毯鼓起来一团,并且那团东西还在地毯里钻来钻去。 &nb,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柏昌意的目光跟随着地毯上的凸起移动。 “我把我们的儿子领回来了。”庭霜转过身,就像给什么伟大的艺术品揭幕似的,非常自豪地将地毯一掀—— “嗷呜。” 大耳朵的yòu犬伏在地上,亮圆的蓝灰眼睛看着柏昌意。 柏昌意站在离地毯几米远的地方,俯视着yòu犬。 人狗对望了三秒。 庭霜跟狗介绍柏昌意:“这是papa1。” yòu犬摆了摆尾巴,亲热地跑过去用头蹭柏昌意的裤脚。 庭霜跟柏昌意介绍狗:“这是vico。” 柏昌意手法熟练地抱起yòu犬,问庭霜:“我是他的papa,那你是什么?” 庭霜用播音腔郑重宣布:“我是他的父亲。” “这位父亲。”柏昌意扫视了一圈客厅里惨不忍睹的家具们,“你给你儿子报狗学校了么?” “我刚正在上看学校……”庭霜中气十足的播音腔顿时偃旗息鼓,“等我从书房出来……家里就成这样了。还有……这也是你儿子。” “嗯。”柏昌意笑说,“我也有责任。” 让儿子入学的事需要尽快提上日程。 庭霜又花了两天来选狗学校。 选学校的时候他就像学龄儿童的父母那样,认真考察,jīng挑细选,最终选了一个四狗小班课程。这个小班比较特殊,要求养狗的是一对情侣,课程介绍上非常温馨地写着:爸爸妈妈一起参与狗狗的教育,陪伴狗狗成长。 简而言之,两人一狗,一起上课,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上课时间定在每周一下午,从下周开始。 去狗学校上第一次课那天上午,庭霜上完柏昌意的课,一直留到所有学生都走了,才去提醒柏昌意:“papa,别忘了下午过来上课。” 他这几天这么喊柏昌意喊顺了口。 只要不被别人听见,这么叫也没什么。 还有一个喊顺了口的就比较麻烦。他下午带vico去狗学校,学校里的老师怎么叫vico的名字,vico都没有反应。 老师问庭霜:“他真的叫vico吗?” 庭霜想了想,用叫了一句:“儿子?” vico欢天喜地地跑过来,用头拱庭霜的小腿。 老师:“……” 老师:“您教教我怎么发音……鹅?子?” 庭霜:“儿子。” 老师努力卷舌:“errrrrrr?zi?” 庭霜:“非常好。” 在旁边围观的其余三对德国情侣一齐鼓起掌来。 “好了。”老师拍拍手,示意开始上课,“我们今天先要学习狗狗的肢体语言和表情,了解它们的肢体语言、表情和人类之间的区别,然后学习一些口令,练习让狗狗遵从这些口令行动。” 第一部分的学习形式和庭霜平时上课差不错,不过内容简单得多,所以什么问题都没有。 到了第二部分的实践,问题就来了。 刚带着狗练习完“坐下”等几个动作的四对情侣牵着狗站在草地上。 “现在我们要练习,让狗狗从那一边,跑回到这一边。”老师比了个手势,“来,现在,爸爸站在我这里,妈妈牵着狗狗去五十米之外,那里有一个标记。” 三位女性牵着狗往五十米之外的标记处走。 庭霜和柏昌意站在原地。 老师看着庭霜和柏昌意没动,突然意识到了称呼的问题。她以前上课的时候,遇到的都是异性情侣,所以习惯了用爸爸妈妈来区分情侣中的两人。 “……你过去。”庭霜对柏昌意说,“我要在爸爸组。” 柏老板何许人也,才不在乎这种表面上的称呼问题,当即就牵着狗向妈妈们那边去。 “请您等等。”老师叫住柏昌意,“抱歉,我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认为,我们应该另外选择一种分组方式。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用性别来分组很失礼。” 老师思考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令(除了柏昌意以外的)人满意的方法:“这样,妈妈们先回来。现在,伴侣中比较年轻的那位站在我这里,比较年长的那位牵着狗狗到五十米之外。这边是年轻组,那边是年长组。” 柏昌意:“……” “你过去。”柏昌意对庭霜说,“我要在年轻组。” 庭霜看着柏昌意的眼睛,嘴角翘起来。 柏昌意说:“笑什么。” 庭霜在柏昌意chún上亲了一下:“你真可爱。” 然后就牵着狗往年长组走了。 晚上回到家,庭霜和柏昌意jīng神都不错,狗jīng疲力竭。 本来魏玛犬比较好动,每天晚上不折腾一番都不消停,今天vico因为在草地上和同伴一起撒欢太过,回家没多久就歇了。 通常在有孩子的家庭,夫妻俩晚上想搞点成年人的名堂,就会让孩子早点睡觉。 现在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 天时地利人和狗谐。 刚蹲着听了两分钟狗呼噜声的庭霜跑去书房,用老父亲的口吻说:“咱儿子睡了。” 柏昌意正在例行公事地回复邮件:“等一下。” 庭霜一看柏昌意还在工作,索性自己也开了笔记本,顺手查个邮箱。 这一查,他发现从这周一开始,一直到下周五,这两周都是课程评价时间,虽然离真正的期末结课还有几周,但是他已经可以给这学期修了的所有课程打分了,不管参不参加最后的考试。 修了好几门课,先评哪位教授好呢…… 咳。 公平起见,按照字母顺序来吧。 德语三十个字母的第一个显然是……b。 英文二十六个字母的第一个显然也是……b。 没错。 很巧,正好姓由b打头的教授第一个就是 庭霜点开robotik评价页面。 上个学期他做课程评价的时候觉得这问卷又臭又长,填一页都嫌烦,现在他恨不得这问卷设计得再长一点,最好再多来点主观题,好让他写一篇关于柏昌意的小论文。 评价第一部分:课程内容。 该教授是否将课程内容很好地结合了实际? 当然是。 该教授讲述的课程内容是否陈旧过时? 当然不。 该教授的课程内容是否与其他课程的内容相协tiáo? 当然是。 该教授是否对学生有过高的要求? 当然是。 等等。 这条应该怎么评价…… 庭霜纠结起来。 “在看什么?”柏昌意的声音从庭霜身后传来。 庭霜正想把笔记本合上,柏昌意就已经把屏幕上的字念了出来:“该教授是否对学生有过高的要求?ting,你填了‘是’。” “嗯……没有……”庭霜没敢转头,“我还在考虑……” 柏昌意:“考虑什么。” 庭霜:“……考虑爱情和正义哪个更重要。” 柏昌意在庭霜发顶吻了一下:“好好考虑。” “……爱情,当然是爱情。”庭霜立即将“是”改成了“否”。 到了课程内容部分的最后一题:该课程难度如何? 选项一共有五个档次:太容易,比较容易,适中,比较难,太难。 庭霜缓缓将光标移动到“太难”。 他转过头看柏昌意一眼,柏昌意眼神和善。 庭霜缓缓将光标从“太难”移动到“比较难”。 他再转过头看柏昌意一眼,柏昌意依旧眼神和善。 庭霜缓缓将光标从“比较难”移动到“适中”。 点击,确定。 庭霜有预感,他这一生中最昧着良心的两个问题在今天就已经回答完了。 今后的人生就只剩下坦荡了。 问卷接下来的部分都很好评价,教学结构、教学理论与方法、教授专业水平、教学态度、人格魅力……爱情和正义完全一致。 怎么完美怎么填就行了。 庭霜继续往后翻问卷。 欸? 怎么不止有关于教授的问题,还有关于学生的问题? 难道是这个学期的问卷改版了…… 第一题:你平时会对该门课程进行预习吗? 选项:从不,偶尔,经常,总是。 庭霜心里一凉。 “怎么不选?”柏昌意在庭霜耳边说,“我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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