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那个时候没想到……”傅令元顿了顿,微眯的眸子明显能看出他在回忆当时的具体场景,“他会在仅仅第一次和我见面、和我还不熟悉的情况下,直接亮出他卧底警察的身份。”
阮舒听言亦略感意外。
…………
鉴于男人先前已经过一次自己是警察,傅令元轻哧着也再占他的便宜自己是他老子。
男人并不和他一般见识,无所谓地笑笑:“信不信随你。”
傅令元眯眼盯住他,嘲讽:“如果你是在执行任务的卧底警察,随随便便就把身份告诉别人,不是违反纪律?”
“还有……”傅令元故意停了一下,身体向他的方向倾去,冷笑,“如果你真是卧底警察,那你就是我见过的最蠢的警察,主动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我现在可以威胁你为我做任何事,否则我就向青门揭露你!”
男人好像并没有在听他话,兀自啜了茶,嘀咕:“味道不太对,果然还是前两天天气不好,茶包有点cháo了……”
抬眼他看傅令元,抱歉道:“你要不将就一下?下回再给你喝好点的。”
傅令元:“……”
一挥手。他就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重重摔到地上:“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你是条子,就放我出去!”
男人锲而不舍,将摇骰子的家伙往桌子上一放:“我开出的条件在这里。”
简直jī同鸭讲!傅令元走去撞门,这门却tm的焊了个铁的,门没撞出去,倒把他自己的胳膊给折得更厉害——不用怀疑,就是他出于自尊心而故意省略掉的那一段打斗被折的。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告诉外面的人你是条子!”
“你不是不相信?”男人笑问。
傅令元哂:“不管事实如何,只要有传闻你是条子,你就不可能再得到青门的重用!”
男人神sè不改:“好,你随意。”
…………
“你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阮舒再一次断言。
傅令元噙笑,指腹沿着她的chún线轻轻刮蹭,饶有兴趣问:“为什么认为我没那么做?”
阮舒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不是你‘没有那么做’,而是你‘不会那么做’。”
旋即才具体阐述:“你那个时候确实离经叛道,可你从小生活在傅家,你不能不承认,你骨子里其实深受傅家带给你的正面影响。虽然你尚无法确定那位大叔是不是警察,但起码一半的几率,大叔没有撒谎。你非常清楚,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她目光笔直地凝注傅令元:“你会冲动,会冒失,但那是你被束缚在你自己身世的网里找不到出口。不代表你整个人都不知轻重,不代表你对其他人的事情待以相同的情绪化态——”
尾巴的“度”字被吞没在chún齿间了,因为傅令元突然凑过来吻她,把她的脑袋压在沙发被上深吻的那种,她躲都躲不开,只能等傅令元主动停下来。
“你到底能不能正儿八经先把故事讲完?”阮舒气chuan着瞪他。
傅令元意犹未尽地添了添嘴chún,斜斜地勾chún:“女王陛下开金口夸我。我当然要以吻相报。”
“我不是在夸你!”阮舒不承认。
“就是在夸我。”傅令元得意洋洋。
阮舒决定接下来直到他讲完之前都不再chā腔了!
傅令元的神情则随着继续开口而凝上不爽,因为回忆的内容里他是吃了瘪的:“和你一样,他那个时候也把我看透了,拿捏住了我的心理,所以才一点不受我的威胁。”
“他还顺便告诉我,我在青门的几个场子里闹得太不像话了,陆振华不想理我,和陈玺表明过态度,让手底下的人不用留情面,该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但陈玺肯定是不能真把事情做绝了。所以对青门的人来讲,我其实是个烫手山芋。而这颗烫手山芋,被丢给他来解决了。”
阮舒俨然忘记自己前几秒的暗下决定,依然没管住自己的嘴:“但并没有人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你那个时候也并没有成为青门的一员。所以你没当他的马仔。”
傅令元哼哼:“我自己当老大的人,在我当时的那群朋友里,哪个做事敢不听我的话?我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马仔?”
可跟在陆振华身边之后,难道不就等于给陆振华当马仔么?——这话阮舒藏在肚子里没出口,省得他又怼,但出口的话也没比这句好到哪里去:“你没当他的马仔,肯定不是因为你赢了他。”
傅令元黑脸了:“你男人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
阮舒不想再平白扯出他的yòu稚,哄了他:“你是千年的狐狸,他是万年的狼,你比他聪明,就是年龄不如他大,所以一时吃了点小亏。”
这个法傅令元显然还能接受,便没再唧唧,回归故事主线,但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依旧略去了他究竟如何吃瘪,跳到后面去了:“我之后没再去捣乱了,不过仅限于他负责打理的那几个场子。他算是解决了我这个大麻烦,在陈玺面前有了交待。我和他表面上看起来也就只有那一次交集。”
“我刚刚过,他很无聊。我不给他当马仔,他后来就开始跟踪我。好几次三更半夜我从夜店里出来,都能碰上他。我超级烦他,要他去干他自己的卧底,别来找我的麻烦。他却非要拉着我跟我,我去过的那家夜店场子里,哪个酒保经常私底下收钱邦人把迷歼药投到女客的酒水里,哪个舞女和我一样未成年还和我在同一个校,搞得我之后再去那家夜店,玩耍的心情都没了。尽在留意那个酒保或者那个舞女,回校的时候也忍不住去打听那个女同的事情。”
此时他的语气,表面上听是充满抱怨的,阮舒却仔细地听出暗藏其中的缅怀,顺便也问了他一句:“当舞女的女同,也是你那个时候所追求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我哪有追过很多女人?”傅令元否认,并不要脸地纠正。“都是她们追的我。”尔后狗腿地冲她笑,“原本那些胭脂俗粉就入不了我的眼,后来我被你勾去了魂魄,心就更加完完整整地被你占据了。”
阮舒冷呵呵地皮笑肉不笑,留给他一丁点面子,没邦他追忆他的风流韵事。
傅令元这才把她方才的问题回答到点子上:“我刚不是了?我去打听了那个女同的事情,别人就以为我是想追她。终归是传闻,我就懒得浪费时间澄清。”
算是给她解释。
但同时也等于承认,确实就是他所追求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阮舒揭穿他:“你不是懒得浪费时间去澄清,而是你巴不得自己经手过越多的女人越好,那样你在你朋友里,有东西吹牛和炫耀。”
男人,不分年龄层,财富、权力和女人,都是他们的脸面。
傅令元忙不迭往她脸上亲一大口,机灵地扭了她的本意:“我忠诚且专一于你,就是最值得吹牛和炫耀的事儿,其他男人嫉妒都嫉妒不来!”
阮舒嫌弃地擦掉他糊上来的口水,懒懒道:“继续。”
“继续亲你?”傅令元故意曲解,语音暧昧,“好咧!马上把法式热吻送到!”
阮舒:“……”
傅令元流氓兮兮地又要往她嘴上凑。
阮舒一巴掌拍开他的脸。把话补充完整,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继续讲故事!”
“谨遵懿旨。”傅令元笑了笑,随即重新启动他对格格爸爸的吐槽模式:“后来他连夜店里哪几个人手里有货都告诉我了。其中有一个还是当时和我一起玩车的朋友。”
阮舒狭长的凤眸眯起——貌似,格格爸爸当时接近傅令元的目的差不多彰显出来了。
傅令元将将也提起:“我察觉了,他不是要我给他当马仔,他是要我给他当线人。”
…………
“要我替你办事?想得倒美!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傅令元光火,“不要再来烦我了!别以为我真不会向青门的人高密你的身份!把我惹急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郝大叔十分有耐性:“邦警察办事,对你本来就是一件好事。”
“呸,”傅令元将叼着的烟嘴直接吐他脸上,嘲讽,“少来和我这些。不知道我姓‘傅’么?你不就一破警察?我家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官职都能压你祖宗十八代。我还用得着靠你?你几斤几两?”
郝大叔不急不恼,反而笑:“‘傅’姓自带的光环,难道是你自己挣来的荣耀?你想摆脱的,难道不正是——”
傅令元一拳挥向他,打断他的话。
而这回拳头没落空,实实在在地落到他的脸上。
傅令元愣了一愣,自然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让他,心里的火气更大,拉他从地上起来:“我不需要你让我!重新打!输了是我自己技不如你!”
郝大叔站起来,但并没遂他的愿和他动手,而道:“我不是让你,只是觉得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想浪费功夫。”
无疑是羞辱!傅令元知他是故意激他,可自己确实就是被激到了,而且控制不住情绪,揪住他的领子咬牙:“你最好别偷懒!每天都给我练着!我总有一天能把你干倒在地上喊我爷爷!”
郝大叔建议:“那你不如跟着我。至少看看我每天都在干什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拿我当傻子?又想借机骗我听你使唤?”傅令元松掉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推倒,居高临下看他,“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别再告诉我一些有的没的!别想找我当你的线人!我和你根本不熟!你的任务关我p事!”
撂完话,傅令元扭头就走,一脚踢开地上的一个空易拉罐。
空易拉罐先以斜角撞上墙,然后又从墙上弹飞出来,落在地面上滑了几秒才停住,过程中发出的声音在深夜寂静无人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
“然后呢?”阮舒觉得有些好笑,“后来你怎么就改变主意,又和人家‘好’上了?”
傅令元安静片刻,道:“刚刚不是过?有个和我一起玩车的朋友,涉嫌贩毒?”
“记得。”阮舒点头,预感到这对傅令元应该是个不太好的回忆。“那些所谓朋友,其实也算不上朋友,玩伴吧,赛车的玩伴,或者按照我爸的意思,就是我在外面交的狐朋狗友。我和他们就是单纯地玩车,赛车的时候才见个面聚一聚。”
“他们好几个都已经不读书了的,只有那一个和我一样。还是生,和我在隔壁班。但也确实不熟,只是相较于其他几个而言,偶尔在校里碰到,能多上一两句话。”
傅令元把玩着她的手指,又补充,“还有,那个朋友和我不一样的是,我是个混混,什么都玩,不止玩车,但那个朋友平时在校确实是标准的生,只是有个课业以外的爱好是玩车罢了。”
阮舒大致能猜到,那个朋友后来多半……出事了。
傅令元倒是没仔细讲述,只了个结果:“他们一大家子,包括爷爷nǎinǎi和叔叔婶婶,还有弟弟妹妹,一家九口人,全部被毒贩灭口了。之后我听,那位朋友是交友不慎被人利用了。”
阮舒沉默住。
傅令元掀了掀眼皮:“那个无聊的大叔癞皮狗一样,又来了,这回是找我喝酒,拿我当树洞,倾诉他自己苦闷。”
…………
午夜的天台,郝大叔刚喝完一听酒,打了个酒嗝,问:“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正在发生或者潜在的罪恶么?”
“不知道。”傅令元只关心怎么解决掉铐被手铐铐在栏杆上的自己的手,“我只知道你现在正在犯罪!我会告你的!”
郝大叔笑了笑:“我铐你的理由。可以找出一千种。”
傅令元则绕回他前面的话,勾chún,讥诮:“你每天看见无数罪恶,自己却没能力阻止,只能在这里郁郁寡欢地喝闷酒,连聊天都要qiáng行绑住我来当听众,你是我见过的最窝囊的警察。”
“嗯,我是无能为力,我是窝囊。”刚喝完酒的郝大叔,又点了根烟抽上了,喃喃,“这世间,只要有玉望,就会有罪恶。罪恶的源头。是永远无法掐灭的。”
“呵呵,你当以为你自己是拯救地球的超人?没见过你这么圣母的男人。”傅令元轻蔑,非常看不起他,然后问他要烟,“给我一根。”
“你几岁啊?抽什么烟?”郝大叔一副教训人的长辈模样。
“你谁啊?我爸都管不着我。”傅令元桀骜地挑高下巴。
郝大叔却是突然转了话题,问道:“对了,夜店里那个酒保前些天好像被人整了?你不是经常去那里?知道是谁干的吗?”
“还有。你的那位当舞女的女同,好像没再去那里赚钱了?你能打听到是什么回事么?”
“艹!我哪里知道?!”傅令元发飙,“给我烟!”
…………
有意思了~阮舒的手肘碰了碰他,问:“来,,怎么回事?”
“哪有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傅令元笑笑。
“嗯?”阮舒慵慵懒懒的,眼里却分明划过一丝凌厉。
迫于她的yín威,傅令元的记忆力陡然转好:“噢,我想起来了,那个酒保好像是误喝了他自己tiáo的酒,在舞池里发了酒疯丢了人还闹了场子,所以被夜店经理辞退了。”
“那个女同,因为我在夜店里认出了她,她平日里是个乖乖女。貌似担心我会把她的事情往校里的老师和同或者她父母那里告状,所以洗手不干了。”
阮舒听言觉得这种事情严重破坏了他曾经威风凛凛的古惑仔形象,脑补之后感受到一种反差萌,忍不住在嘴边旋开弧度。
傅令元折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阮舒敛了神sè。
“你就是有什么意思。”傅令元追问。
阮舒干脆往他chún上蜻蜓点水碰了一下,没给他继续岔开话题的机会,不留空隙地连忙问:“之后你就这么跟着他干了?”
“我没跟着他干。”傅令元摸着嘴chún上她主动留下来的温度,纠正道。“是他总来缠我,揪着我讲一堆道貌岸然的大道理。我听都听烦了。要不就是铐住我,b我陪他下棋,下到他满意为止,才肯放我走。”
后面俨然是委屈的告状的口吻,然后便借此向她索求安慰:“来,再给我亲一口——”
“啪——”阮舒一手怕开他的脸,“全部讲完,随便你亲个够。”
“仅仅是亲个够?”傅令元别具意味。
阮舒耸耸肩:“不乐意的话,那就连亲都不要亲了。”
亲完之后他想干什么,她哪里阻止得了?傅令元眸底划过jīng光,也不耽搁时间在和她讨价还价上,捋回思绪:“其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顺便提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又被他抓在车里教育。多亏了你出现,让我分神,减轻了我的耳朵受荼毒的程度。”
正事里头chā播情话,除了他,也没谁了。
不过紧接着,气氛又因为内容而略显沉重——“再后来,就是你所知道的,他的身份bào露,任务失败,死了。”
阮舒抿一下chún,没话。
傅令元拨了拨她的发丝:“整个过程和具体情况,我并不知道。而且我不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新闻上也完全压下去,根本不对外曝光。只简单地传闻青门内讧。”
“真正的消息,是陈玺车祸死亡,我才从陈青洲那里打听到大致详情,确认他原来死了。被陈玺亲手干掉。”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