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男人还没从陡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卷情舒已经跑到门口,在他开门的瞬间,守在门口的男人抬腿踢中他的腹部,尽管卷情舒已经抬手抵挡,还是被踢的生疼,倒地的卷情舒也顾不上腹部的疼痛,拔腿向外冲去。
身后传来刀具破空的声音,卷情舒的后背和腿上传来被利物贯透的剧烈疼痛。
但卷情舒不能停,他不敢停,他只能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向前跑去。
红色的血迹洒了一路,星星点点。
直到卷情舒终于逃离肮脏混乱的小巷,奔进车水马龙的大道,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安全了。
“砰”的一声巨响。
卷情舒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直直飞起,划出半圆的弧度,重重砸进乌黑的路面。
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墨黑的路面上,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登时染红了少年的衣襟。
追过来的一帮混混看着眼前的车祸,重新退回小巷,离开众人的视野。
黑色的宝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材修长模样俊挺的青年,他看着被他撞飞的少年,皱了皱眉,走到少年身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脉搏,确定他还活着,又检查了一下少年的伤势,俊挺的青年把少年打横抱起,放进了自己车里,开着车扬长而去。
退回小巷的混混们虽是一脸不甘,却也知道不能在这布满监控的大道上闹事,遂转身离去。
☆、第 3 章
卷情舒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发晕,看了看吊在旁边的点滴,知道自己应该是得救了,复又闭眼沉沉睡去。
卷情舒是被胃部的强烈的不适痛醒的,他睁眼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处收拾得十分整洁的房间,纯白色的房间有一股恬淡的气息,窗边放着几盆鲜嫩的植物,床边的柜子上还c-h-a着新鲜的百合花,柔柔的阳光正好洒下来,衬得所有物件一起变得恬静舒适起来。
卷情舒以为他会在医院,毕竟他伤得有些重,但看现在的情况,他似乎是有别人家里。
卷情舒扶着墙走出屋子,下了楼便看见三三两两的仆人抬眼望着他。
“客人醒了?”年长的管家出言问道。
卷情舒平静的点点头。
管家朝卷情舒躬着身子,询问道,“少爷走前吩咐下人给您温着白粥,客人醒了,要不要喝一些?”
“嗯,谢谢。”
“我吩咐人给您送到餐厅。”
卷情舒点点头,转身进了餐厅,坐在桌边安静的等着。
同白粥一起送上来的还有几份清淡的小菜,味道尚算可口,卷情舒安静地吃了一些。
看着茶几上放着报纸,卷情舒坐到沙发上翻看昨天的报纸,主角卷思明的信息占据了报纸的很大部分篇幅,卷情舒耐心地看着,认真思考卷思明的性格特点和人物生平。
吩咐管家取来旧报纸,卷情舒便坐在沙发上,一份一份地看下去。这一看,便到了日暮十分。
唯申进门便看见穿着宽松睡衣的少年端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着手中报纸的j-i,ng致模样。
卷情舒转头望着救了他的俊美青年,直起身来,走进餐厅,为青年拉开餐桌边的坐椅,自己转身坐在对面的位置。
望着病弱苍白的少年,青年冷俊的气质不由柔和了几分,“在等我用餐?”
“嗯。”少年点点头。
仆人收好唯申的鞋子,摘下他的外套挂起,唯申洗了手,接过仆从递给他的新毛巾拭干手上的水渍,踱步走到卷舒情身边,坐在卷情舒拉开的座椅上。
“唯申,我的名字。”
“卷情舒。”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格,互通姓名之后,便都不再讲话。空气中只有轻浅的咀嚼声,一顿饭吃得平静又安逸。
吃完饭,卷情舒回了自己房间,唯申去了他的工作室。
次日凌晨,晨跑结束的唯申又看见餐桌前等待他用餐的卷情舒,坐在卷情舒为他拉开的座椅上,两人平静的用着早餐。
唯申吃完饭正准备起身,卷情舒抬眸看了他一眼,把手边的温牛奶推到唯申面前,垂眸继续吃着碗里的馄饨。
唯申看着少年细细吞咽的侧脸,眸中露出几分隐约的温柔笑意,举起玻璃杯,喝光里面的牛奶,起身离开餐厅。
少年用完早餐,重新坐回沙发里,翻看着一系列的报纸,阅读关于卷思明的信息。
林情舒不叫林情舒,他叫卷情舒,本应是卷家长子,过着衣食无忧万众瞩目的高贵生活。
卷情舒的母亲生他的时候正好和卷季南一起在外地出差,早产的卷夫人便在一家县级医院和同时生产的林母在同一个产房生产。
林母和林父是当地出了名的赌鬼,还时不时的乱吸点东西,把祖上的积蓄折腾完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他们自知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只会步自己的老路,永无出头之日,又发现卷夫人一袭贵妇装扮,身价不菲,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享受更好的教育更好的生活,便偷偷地把自己的孩子和卷夫人的孩子对调了一番。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会被发现才是,但卷夫人生下卷情舒之后便血崩不止,当时的县医院医疗条件有限,卷夫人被送往市医院的转院途中,便失血而死。
换子之事便在纷乱的丧事里被淹没了。
林思明顶着卷情舒的身份在卷家过着天之娇子的优渥生活,而卷情舒随着他的养父养母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躲着那些上门讨债的混混。
直到林父林母二人来到林思明所生活的城市,二人才不再东奔西走,暂时安定下来,一边偷偷在远处观察自己的亲子,一边支使卷舒情日日夜夜地为他们干活,为他们骗钱,卷舒明稍有不顺他们心意的地方,拳打脚踢只是最轻松的教训,他们时常不给卷舒情饭吃,经常把他扔进厕所罚跪蹉衣板。林父在的时候,还时常挥着皮带抽打卷情舒。
如果仅仅是这些,卷情舒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只是卷季南后来又娶了一房太太,两年之后生下了卷家次子。
这房卷太太好生了得,她一查便查到了当年的换子一事,他一边用这件事情威胁卷思明,一边诱哄林家父母欠下巨额高利债务,林家父母哪里还得起,还不是怂恿卷情舒做些下三滥的事情谋得最低的生存条件。
包括卷舒明被会所里的人虐死一事,都能窥见这位太太的手笔。
只是这卷太太一腔算计,却不知她家亲子早已对卷思明情根深种,在一翻斗智斗勇之后,卷思明终于赢得了最终的胜利,一手赢得卷家最终的继承权,一边抱得美人归,赢得他幼弟的爱情。
卷思明兵不血刃地杀死了卷情舒,又用曲线救国的策略大败卷太太,毕竟那时的卷情舒已经死了,卷明伦便是卷家最后的继承人,赢得卷明伦便是赢得了卷家继承人的身份。
卷舒情平静的看着报纸,想着自己在拥有完美人生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
晚餐之时,唯家迎来一位新的客人,一位年轻的医生。几句攀谈后,卷情舒知道他就是那个为自己治病的医生。
年轻的医生自我介绍道,“我是唯泽,唯申的弟弟。”
“卷舒情。”
唯泽点了点头,面上虽是一派不羁之色,心下却对这少年淡漠的态度心存芥蒂,想了一想,说道,“你的脾脏破裂,我给你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切下来一些。以后要多注意,不能打架,不能受伤。”
正在吃饭的卷舒情嘴里正含着一块r_ou_,唯泽的话让他有些不适,那r_ou_便卡在喉咙里,卷情舒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便停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嗯,我会注意的,谢谢唯医生的提醒。我吃好了,先走了。”
卷舒情起身走进卫生间,关上房门,卫生间里传来卷情舒极力压抑的呕吐声,淡淡的,似有似无。
唯泽脸上露出恶作剧得惩的轻笑。
唯申不悦地看了唯泽一眼,“你不该乱说话。”
唯泽唇角微勾,“我说错了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更何况,他刚才还向我道谢了,不是吗?”
卷情舒漱了漱口,又觉得嘴巴依然苦涩,又刷了遍牙,才觉得口中的气息清新了些,出了卫生间,走进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边的卷情舒望着窗口的植物,就这样静静呆着。窗边的风荡起纯白的窗帘,抚过少年苍白无垢的面颊。
唯申敲了敲房门,“可以进来吗?”
“请进。”卷情舒说。
唯申走了进来,他身后的唯泽也跟着走了进来。
唯泽手里提着药箱,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少年,“今天给你换药。把衣服裤子脱了,躺到床上。
卷情舒依言从床边站起,脱了上衣,露出身上错落的伤痕和腰间长长的绷带。
卷情舒的手搭在裤腰上,面上露出几分犹豫,尽管对方是医生,但他还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裤子。
看出卷情舒的犹豫,唯泽眉间露出不悦,催促道,“把裤子也脱子,腿上有刀伤。还有,不要浪费我时间,我每个小时的报酬不是你这种人能支付得起的。”
卷情舒脱了裤子,无比苍白又瘦骨嶙峋的身体展现在两人面前。
唯泽细致的揭下少年身上的纱布,给他换上药膏,重新缠好。
“这是最好的伤药,用了之后,你这一身伤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一分。”唯泽说。
“谢谢唯医生。”卷情舒静静地说。
虽然仍然听不出少年言语中的谢意,但少年的道谢还是让唯泽心中妥贴了几分,原本粗鲁的上药手法也不由细腻了许多,又想起初见时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唯泽不由出言问道,“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我自己弄的。”
唯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少年光明正大的撒谎让他心中又生不快,抹药的手上便加了几分力道,“骗人的小孩儿命都不长。”
突然增强的痛感让卷情舒浑身崩紧,微张的唇轻喘两下,才重新适应背上突增的痛感。
看着少年身上因疼痛而泛起的冷汗,唯泽没有再说话,只是更加专注的上药。
少年的伤好了大半,便露出白皙的肤色和颀长的骨架,唯泽这才发现少年骨架长得纤长好看,若不是这些淡了痕迹的伤痕和太瘦的身形,这少年的身姿理应是极好的。
唯泽抬手掐住少年细瘦的下巴,微微抬高,露出少年j-i,ng致俊美的面容,只是少年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睁开眼睛。”
少年依然垂着眼眸。
“我要你睁开眼睛。”唯泽说着,手上便使了劲道。
少年吃痛地睁开双眼。
望着少年的眼睛,唯泽有片刻的失神,那是怎样冷静淡漠的一双眼眸,它们如深渊一般诱人堕落,又如星空中高悬的冷月,让人无端生出高不可攀之感。
少年抬手挥开唯泽弄痛自己的手,“我劝你厚道。”
唯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开来,“厚道?这两字如何写?唯医生从不知道。”
少年抬眸望着他,“有机会,我教你。”
唯泽看着少年j-i,ng致英挺的面容,不由愣了愣,这是他这一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一个人,他这才发现卷情舒生得十二分的英俊,连一向眼高于顶的他都不由恍了神。
少年推开他的手,起身穿上松松垮垮地浅蓝睡衣,坐在床边,继续看着窗口的花朵。
宽大的睡衣衬得少年越发细瘦,唯泽看着他,想到少年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皱了皱眉,坐在少年身边,俯视着少年好看的侧脸,“你似乎过得不太好,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你已经帮助过我。谢谢你。”少年说道。
少年的语气依然是冷淡的,但唯泽还是从他平静的声音里听到了感激之情。这是唯泽第一次了解到,有些人的感激,是藏在心里的。
“或许你还需要一些其它的东西,让自己生活得好一些的东西,比方说衣服,比方说钱,比方说车,比方说房子?”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施舍。”
唯泽没有再说话,只是注视着这个一直带着冷漠疏离的少年。
唯申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卷情舒,唯泽走后,他又站了一会儿,说出他迄今为止同少年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你可以一直呆在我这里。”
“谢谢。”少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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